第八章

這些圍攻西索的人會死！

這是闖入你腦海里的第一個想法。

西索的牌速你有見識過，很快。想要接下那樣的牌，必須有足以與大腦思考速度相匹配的肢體靈活度才行。換言之，身體要跟得上大腦的節拍。聽起來是很容易的事情，但事實上大部分的人類並做不到，包括沖向西索的那八個人。你並不認為，一個會因為被撞倒而對方沒有道歉就割下對方胳膊的人，會對要取自己性命的人留情。

不出你所料，在那幾個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們的身體就脫離了他們的控制，僵在半途，然後直直的倒下去。兇器依然是撲克牌。

這個穿着小丑服高大的男人顯然是一個對血腥場面不太感冒的慣犯。但你身邊的小夥伴卻是實打實的被煞到了。你能感受到他們瞬間加速了的心跳和收緊了的呼吸。

善解人意的你懂了小夥伴的意思。他們應該是希望西索沒有發現你們幾個的存在，然後離開。想來這是個明智的決定。西索是到目前為止你看到的最強的人類之一了，還有一個是接下西索牌的薩茨。他們兩個人肯定都是還有留手的，面對未知武力值的敵人，在必要之前避免正面交鋒是可取的。

可惜的是，西索是一個不太配合的人。他掃視了一下屍體們，勾起了一個實在不算友好的笑臉，下一秒直直的看向你們藏身的方向。就算離得很遠，你也能看到他金色的雙眼裏流動着的光，那是屬於狩獵者的興奮和渴望。

“跑！“幾乎是瞬間，酷拉皮卡低吼了出來。你們三個人立刻調頭就往不同的方向跑。

你對自己的速度很自信，所以只是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就停了下來，轉回身望向了雷歐力跑的方向。如果你沒猜錯的話，西索會沖向雷歐力。若想逐個擊破，先從軟柿子捏。你們三個人中雷歐力現在的狀況最不好，逃跑的速度也最慢。

然而，讓你詫異的是，西索站在原地並沒有動。

而向他走過去的，是你認為最該快點離開的，手裏拿根木棍的雷歐力。

看樣子他只是跑去撿了一根木棍就折返了。一身汗的他光着上身，西裝外套系在腰上。一根領帶還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這個樣子有些狼狽，可是即便看到的只是一張側臉，你能感覺到他看着西索的眼神認真到有些可怕。

他為什麼要和自己的生命過不去？

“還是做不到……“雷歐力的聲音不大，但足夠被你聽見了。“要我什麼都不做就逃跑，和我的性格太不合了！！！”

你立刻用目光搜尋酷拉皮卡，他和你一樣停在了不遠的位置。看到了你投過來的視線，酷拉皮卡也是一愣，然後神色嚴肅的對你點了點頭，沖向了雷歐力的方向。

你一瞬間理解了酷拉皮卡的意思，然後覺得酷拉皮卡也是瘋了。

酷拉皮卡現在對着雷歐力撒開丫子跑，和趕着去送死沒什麼區別的，因為他們完全不是西索的對手。對你而言，最好的處理方式是現在離開，原因有三。首先，之前雖然看過西索出手過，但他的對手實力與他懸殊過大，西索並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想到考試開始前那個胳膊被切掉的人的血變成了一地的花瓣，你確定他肯定有其他特殊的能力，比如改變物體形態或什麼的。如果一定要作戰的話，你更希望有更多的觀戰機會以便於你做準備。其二，酷拉皮卡和雷歐力只是你臨時的隊友。如果他們在這裏失去生命只能怪他們自己學藝不精，沒有達到獵人考試的要求。而且你已經發覺，和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越長，你的表情、語言開始變得豐富起來。這讓你覺得陌生，又有些熟悉。你覺得自己和剛從蛋殼裏出來你的完全不一樣了，好像在慢慢被他們同化，變成另一個人。其三，你的最終目標是拿到獵人證。在這裏呆的越久越浪費時間。你需要找到其它考生，跟上大部隊。

你的腦子裏飛速的過着不去幫忙的理由，身體卻很誠實的跟上了酷拉皮卡。

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過去。你只知道自己想到了爭吵又和好的酷拉皮卡和雷歐力，又想像了一下他們的屍體上空洞無神的眼睛。

如果他們死了，你會有一點點難受。就算只是一點點，你也不想違背自己的心。

你的腦子裏迅速的確定了一個方案。如果是雷歐力的話，他肯定會直直的衝過去的。現在繞到西索的後方來不及了，但是可以靠近他們，只等雷歐力或西索有一方行動，你就用最快的速度衝上去把雷歐力抱走。雖然你也可以選擇用你的皮帶兒去捆雷歐力，但你並不想在這裏暴露身體的特殊性。

果然，雷歐力大吼了一聲，掄起棍子就沖向了西索。

你看見西索的手微微抬起來。

是時候了！

你屈身，用力一蹬，像一根離弦的箭射向了戰場，西索為了避開雷歐力的攻擊稍稍側了身，然而同時左手抬了起來。一擊未中的雷歐力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你攔腰抱住了雷歐力把他往下一壓躲開西索平揮的一拳，身形在西索身前只停了一瞬，繼而把雷歐力往酷拉皮卡的方向一拋，手離開雷歐力的一剎那立刻反手一個手刀打向西索握撲克牌的那隻手的手腕，以免他對正在體驗拋物線的雷歐力扔牌。

這一切執行的如此順利，還因為有一個意外助手。

你衝出去的一剎那，就看到你對面、西索和雷歐力身側不遠的灌木叢里飛出來一條漁線，上面掛着紅色的魚漂和魚鉤。那是小傑的作戰工具，攻擊的目標應該是西索的面頰。

小傑的魚漂砸中了西索的臉，西索的左手也被你打折了，本着乘你病要你命的作戰原則，你回身就是一腿抽向了西索的腹部，把他抽的老遠，揚起一條塵土，最後砸到了一棵樹上，樹身猛地一震，還掉下幾顆果實。

腿部穿來的感覺來看，西索的腹部肌肉很緊實啊。不過你知道他傷的不深，因為在你踢過去的時候他順勢往後躍，等你真正踢到的時候已經不是那麼大力了。

“雷歐力！“跑到了的酷拉皮卡趕緊扶起了被你扔在地上的雷歐力。左摸摸右碰碰檢查有沒有重要器官受傷。因為是臉着陸，上身也沒穿衣服，和土地摩擦了一小節路弄的一身血痕，但是並沒有什麼大事。

“小傑，你怎麼來了！這裏很危險！“確定了雷歐力沒事，酷拉皮卡立刻對小傑喊到。

“我聞到後面血腥味很重，也有不太好的預感，就趕過來了。幸好你們沒事。“小傑緊握着魚竿回答，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西索在的位置。

你和小傑一樣，牢牢的盯着西索。他明明已經緩過來了，卻坐在地上不起來，雙手抱着頭在那發抖，看起來情況有點莫名其妙。

你記得你踹的是他的小肚皮？為什麼他抱着腦袋？重點是不是錯了？

西索好像是笑不夠了，他嗓子眼裏發著壓抑的讓人不舒服的笑聲，身上的關節像是生鏽了一樣，身體顫抖着從彎曲到直立，看起來很不協調。

如果不是他的肌肉緊繃著，隨時可能衝上來，你真的很想轉身帶着小夥伴們離開這個奇怪的傢伙。

“乾的真的漂亮…“西索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拿魚竿的武器…很特別。為了夥伴趕回來嗎……“他的頭已經抬了起來，扶着額頭的右手往下拉了拉，那是一隻美麗的手，手指修長白皙，

透過指縫，你看見一雙充滿攻擊性的眼睛死死的鎖住了你。

像是被蛇盯上一樣。

你心裏有點發毛。這是你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並不是恐懼，而是被當成獵物反感。

西索遮着臉的手放了下來。他按了按自己的左手，把骨頭接了回去。你心中一陣懊惱，早知道應該捏碎的。

下一秒，你覺得身體向後一仰，右腿被人拉扯一樣，整個人被向了西索在的方向！

這是什麼情況！

你看向西索，他右臂向後拉，笑盈盈的看着你。如果按照這個軌道飛過去，毫不意外他會在你飛過去后給你記重拳。

既然要拉你去，你就順其自然！

你調整了一下重心，藉著被拉扯的勁一個仰身，直直的衝著西索迎了上去。

西索的拳頭，就這麼狠狠的，直直的，沒入了你的肚皮。

“金子！！！”你的小夥伴們幾乎是同時喊出了你的名字，充滿着憤怒和不可置信。

你掛在西索的拳頭上，眼睛和西索是平視的。

你看見他的眼裏像是什麼被點燃了，那是興奮，是戰意，他的嘴角越咧越大，身體又一次顫抖起來。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類，你能理解的太少了。

有誰手被切掉后，會開心的嘴巴咧到耳後根的？

幾分鐘前還打算不改變自己身體的你，在身體不受控制的飛起來的時候就改變了主意。當別人的拳頭直衝衝來的時候，你覺得用最合適的方式迎擊才是對對手的尊重。

看起來西索是個挺記仇的人。你剛踹了他的肚子，他這就要招呼你的小肚皮。

你迅速改變了自己身體的結構，挪動了器官的位置，同時壓縮、扭轉了肚子裏的肌肉。你的小肚皮現在就是一個空心的，堅強的緩衝帶，而在西索拳頭進來的一瞬間，你的骨頭從上下齊刷刷的截斷了他的拳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西索的手伸掉進你的肚子裏了呢！

短暫的停滯后，你掉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咧？”雷歐力在你掉落的那一刻又掄起了棍子沖了上來，酷拉皮卡也抖開了他的雙劍。然而下一秒，他們看到了的是還維持着出拳動作的西索。他的手腕處留下了一個不太整齊的切面，正往外噴着鮮血。臉上還維持着讓人發毛的笑容。

一時間沒有人發出聲音。

“嘀嘀，嘀嘀——“西索身上傳來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你不喜歡別人的血融到自己身體裏。雖然不會有什麼排異反應，但你會覺得自家地盤被入侵了。你把肚子裏的拳頭掏了出來放在了西索的面前，皺着眉頭扭緊了皮膚，盡量在收骨頭的時候把上面的血擠在外面。

西索可以說是你表情上的老師。他是你現在遇到面部表情變化最大的一個人了。他的表情都很有侵略性，你覺得不光是你，酷拉皮卡他們看着的時候肯定心裏都不舒服。如果這樣的技能可以get了的話，可以對你的敵人施加精神上的壓力。

你

轉過身，極力控制臉上的肌肉將自己的嘴角我往後扯，眼睛學着西索的樣子瞪的大大的，對着小夥伴們露出了一個你覺得很接近西索的笑容。

“……..“

看來是有效果的。你不禁為自己的學習能力點了一個贊！

你之所以放心不去看西索，是因為在你切斷他手的時候，他的殺意一下收斂了很多。你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刻意壓制了自己想殺掉你的情緒。而在他身上有奇怪的聲音發出來后，他的殺意完全消失了。

西索撿起了斷手。臉上笑盈盈的，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看來我們都需要同伴呢。你們都合格了。我要先走了。再待下去……”他的聲音抖了一下，你也跟着身子一綳。

西索轉過身，用還完好的手對你們擺了擺算是道別，沒走多遠就消失在了濃霧裏。

你走向你的小夥伴們，他們還沒從你魔性的笑容里緩過神。小傑第一個反應過來，甩甩頭：“金子姐姐你沒事就好！”

“西索的那一拳難道沒打中嗎.？衣服都破了！怎麼你一點事也沒有！”雷歐力話剛說話，自覺不對，又忙解釋“我我當然不是希望你有事！”

你表示自己不介意，又提出現在趕路要緊。你們因為和魔獸還有西索戰鬥，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

你們一路跟着小傑奔跑着。他說一個一直跟着薩茨考官的表情很嚴肅的大叔身上的狐臭挺厲害的，還臭的挺有特點。隔着幾公裡外他也能聞得出來。你們就寄希望於那個對衛生不是很在意的大叔，希望他一直都跟着薩茨。幸好老天保佑，你們在第一場考試結束前趕到了指定地點。善良的小傑弟弟還跑到了那個大叔面前道了一聲謝。大叔問他為什麼道謝，他還沒開口就被酷拉皮卡捂着嘴拉了回來。

你在剩下的不多了的考生中找到了西索。他也看到了你，對着你揮了揮手。你發現他兩隻手居然都健在。

人類沒道理恢復的那麼快。他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嗎

無所謂了。你看着高高的電動鐵門向兩邊拉開，第二場獵人考試就要開始了。無論是什麼，都無法阻擋你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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