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

重陽

衛珩手撫上他堅實的背,她無法否認她愛身上這副軀體,愛他的臉,愛他的眉眼。愛他瘦長有力的腰腿手臂,甚至愛他的大腳丫子。衛珩注視着他眉眼,摩挲他腰,她忽然勾下他脖子吻住他嘴唇。

衛莒熱情的脫了衣服,緊緊摟着她,揉搓的熱血沸騰。正待要大動干戈,脖子上傳來劇痛。

“啊……”他強忍着沒有慘叫出來,衛珩鬆了嘴,兩隻手緊緊攥着他肩膀。衛莒掙脫開她,掙脫不了,伸手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他跳出三步開外,手捂着脖子傷處,嘶嘶呼疼,目光警惕的瞥她。

衛珩抬了眼,咬着牙,又笑,又發狠的望了他一眼。她抬袖子擦了擦嘴上的血跡,意味深長。

衛莒斥道:“你是屬螳螂的?要吃人了?”

衛珩輕輕道:“人肉的滋味最是鮮美,何況郎君你皮肉又嫩,肉身又極潔凈。正是我最愛的食物。”

衛莒大驚,狐疑道:“你……”衛珩皮笑肉不笑,陰森森的看他:“你知道那個人是怎麼死的嗎?”

衛莒被她那眼神看的渾身幽幽的發毛:“你說哪個?”

衛珩道:“你整天學他,難道不知道他是哪個。”

衛莒又是一驚:“嗯?!”

衛珩道:“被我吃掉的。”

衛珩跳上前去,一把攥住他衣襟,手摳住他胸膛:“我是山中狐精所化,專附身在美貌女子身上,吸引男子與我交合,趁機攝取他們的靈魂精血,挖他們的心肝為食。其實我已經五百歲了。你學的那個男人,是上一個被我吃掉的人,因為他滋味最為鮮美,因此讓我念念不忘。你是下一個。”

衛莒道:“那我老早就碰見你了,你還是個奶娃娃咱們就見過了,你那時候怎麼不吃我?”

衛珩說:“我是不久前才附身到這個女人身上的。”

衛莒做勢大哭:“我可憐的珩珩啊!”他指戳了衛珩的鼻子:“你,你這個妖孽,你等着,我這就去請老道士做法收了你,給我的珩珩報仇。”

說完又從窗子跳出去跑了。

次日,夕照亭上,衛莒同一群世家子,建康中年少說話。其中就有奚佑的長子奚邵,還有奚邵的好友顧適,周尋。衛莒道:“這個妖祟,乃是山中狐精所化,專附身在美貌女子身上,吸引男子與之交合,趁機攝取他們的靈魂精血,挖他們的心肝作食,而今已有五百歲。她現在就附身在我家阿蕤身上。”

眾人聽的都笑,顧適道:“衛兄,你可莫這樣故意毀人姑娘清譽,今天子元可在場呢。”

子元氣說的是那奚邵的字。奚邵在一旁笑,並不插話,衛莒不以為然:“這可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自己親口所言,可不敢胡亂說。不信你們自己去問,而且這人的確有異能,哪怕從未見了過的人,她也能叫出名字,任意點評,言談甚有見地。”

眾人都起奚邵的哄,奚邵不得已只得道:“能自此狐仙,想必一定是美貌的女子。”

只是如此言語,失之輕浮狂浪,確有些不合時宜。那周尋道:“你說她,沒見過的人,一眼能叫出名字?還能任意點評?她可有點評過誰?”

衛莒大肆胡扯起來,學了衛珩的口氣點評人物,品論時事,怎麼放肆怎麼來,顧周等人來了興趣,要見見這位衛家千金。那邊王氏帶着衛珩在幄帳中飲酒說話,聽婢女說了那邊的事,氣的臉色鐵青,當即怒道:“這個混帳東西,他找不到事幹了嗎?誰許的他在外人面前胡言亂語造謠生事!”

當即瞪了婢女一眼:“去把三郎叫過來。”

婢女把衛三郎找來,衛犖見了母親也有點惶惑,王氏氣道:“去瞧瞧你二哥在幹什麼,把他叫回來。”

衛犖聽了王氏的吩咐,去找衛莒。王氏氣的不行,這邊翻起了舊賬數落道:“從到了建康,他就沒有干過一件正事,成日家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飲酒作樂。他還不高興,怪你父親不肯舉薦他,他也看看自己整天是個什麼德行。我是不管他,左右說了也沒用白做了壞人,不過我現在看,要讓他這樣下去,遲早丟咱們衛家的臉。”

帳中充斥着新釀的葡萄酒的酸甜香氣,酒爐燒着,有些熱意,不過並不明顯。衛珩並了膝歪坐在一張紅花錦席上,正對着矮足短案,背靠着一面仕女游秋圖屏風。手中握着一柄竹制的小摺扇,她聽了王氏的話抬頭訝道:“母親是何意?”

王氏道:“他不是不愛呆在家?讓他愛上哪上哪去。全是你父親縱容他,成個什麼樣。我我說,與其讓他整天在家裏不知上進,還不如給他派個職務,讓他去歷練歷練,也為咱們家有利。”

衛珩並不知道王氏在氣什麼,只是聞言想起一件事情:“娘,父親為何不肯舉薦二哥出仕?”

王氏冷笑道:“這人心術不正,又能翻天生事,你父親怕他行止失當,給家中招來災禍,是以不願舉薦他,也不讓旁的人舉薦。”她看了一眼衛珩:“阿蕤,不是娘說你,家中兄弟姐妹這麼多,你怎麼總跟這個人往一處去湊。這壞胚子,你別有事沒事的跟他玩,你聽聽他在外面說的什麼。”

衛珩聽到這最後一句,心一忐忑,陡然就不做聲。王氏又說了幾句,衛莒進來了,立在席下恭謹道了聲:“母親。”王氏側眼瞄了他一眼,道:“今日回去后,到正堂里等着,有話要問你。”

衛莒道:“是。”

王氏道:“去吧。”

衛莒又禮了一禮,退了出去。他熟知王氏的套路,必定早已將他在背後數落了一通,叫過來先給他個提示讓他緊張緊張,下午回去就是重頭戲,要準備好銅皮鐵甲上場。不過他也並不在意。

他確實不想在建康呆。前些日子有聽聞王氏同他父親商議,要將他派遣出去。王氏不想看見他,他也不想在這家中呆,巴不得能離遠點。

衛莒不在意,於是回頭又跟眾人胡扯去了。

過了一會,王氏被奚家來的婢女請去了,留了衛珩一人在帳中。衛珩獨自坐了一會,飲了幾杯熱酒,胸口有些微微的發熱起來。衛莒身邊的婢女過來請她,端端正正立着笑說:“二郎讓大娘過去,四郎五郎也在,那邊熱鬧着。”衛珩想稱酒不去,後面緊接着又來了人,是奚六娘,奚十三娘,兩邊的婢女一道來請她,約在山寺中。

衛珩估摸着她娘也在那邊,只得起身整衣,拿好摺扇跟着去了。王氏正同奚家女眷雜坐說笑,案上擺了香氣撲鼻的菊花酒,盛在雙耳銀壺裏,又斟滿了十幾隻銀酒杯,色澤金黃,酒色搖漾十分動人。酒壺之側瓜果羅列,還有新蒸出的熱騰騰的重陽糕,上面印着雙羊圖案,取意重羊。還有菊花糕,桂花糕,栗子糕,錯錯落落擺了一席。

這個場面,衛珩前世已經見過。坐在正中,頭上高髻危危,身穿緋色紗衣,雲鬢花搖的是奚佑的母親奚夫人。這位夫人和王氏有異曲同工之妙,言談溫婉舉動愛笑,骨子裏卻是個大膽奔放的潑辣人物。她是江左名門周家的女兒,先嫁車騎將軍杜剴,她嫌其貌丑鄙陋,主動休夫,后又嫁給奚家長子奚佑,奚佑是個美男子。奚夫人見了衛珩,大驚小怪笑脆聲道:“衛家果然生得好女兒,要是當初讓我嫁給衛摩喈,我也能生出這麼標緻的女兒,我相貌不比王姐姐,總不至於丑。”

王氏聽的笑停不住:“你家女兒也不差,六娘,十三娘,不都貌若天仙,你還要怎樣。”

奚氏笑道:“還是差得遠。我原以為奚郎就算得上是英俊男子,哪知見了你家衛摩喈,才知道什麼叫人物。可恨我生在這窮鄉僻壤,沒能生在中原,否則這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就是我的了。”

旁邊的奚六娘,奚十三娘都跟着笑。實際上她們都不是奚氏所生,是奚佑跟前妻所生。奚氏的女兒,只有早年跟前夫杜剴生的兩個,兩個女兒都不肖娘,遺傳了老爹的方臉圓鼻闊嘴,丑的不堪入目,後來嫁給奚佑,只生了個兒子,又沒生下女兒。此事乃是奚氏一生的痛,是以見到別人家的漂亮女兒就忍不住抓來,愛不釋手的撫摸。

衛珩看到羞澀坐在王氏身邊的衛郢。哪怕是小時候瘦巴巴的衛郢,而今也出落的如花似玉,她那小時候瞧着挺沒福氣的小臉尖下巴,而今看着也是美麗標緻。性情還是內向害羞,但是不比小時候畏縮,而今大方許多。她顯然已經被奚氏抓住,狠狠的撫摸誇獎過一回美貌了,因此臉上飛了紅霞,又有些高興又不好意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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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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