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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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次經歷,昔我下決心這輩子絕不從事殯葬工作,自己的小心臟真的受不了這個。她想到田子恆總裁那高大的寫字樓上上班啊,將來當個小小的安靜白領哪怕給人端茶倒水掃掃地拖拖衛生間也是幸福啊。

但是今天沒有像往常那樣見到田**oss,是不是不好的預示啊?媽哎,反正將來決不要在殯儀館上班呀,大腦里所有細胞都在吶喊着:我要去田子恆公司里哪怕當個最人輕言微的小職員!

於是傍晚,昔我又站在田boss的豪車必經下班的路上等着。

反正今天沒見到那個與自己感覺很特殊的總裁,心裏不踏實,將來他會不會與自己發生什麼關係,不知道,不過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好對不對?萬一…..真發生呢?為了冥冥中的萬一,昔我決定堅守着,每天無論如何也要見一次田總裁,算為萬一的某天的好運或神秘遇見積累陰德。

可別說,這種遇見和好運不是沒發生過,只是發生的太早了,讓她很想再把那事塞回去,放到今年發生。

那時昔我還在上高三,有一天下雨穿着小白鞋撐着一把傘飄悠悠走到街上,這時一輛車飛馳而過,濺起水坑的積水,飛了昔我白裙子滿是無規則黑點。

再一輛車遠遠駛來時,昔我本能把身體縮起來,全部躲在傘的背後,偏偏這時一陣龍捲風刮過來,直接把傘向上扯,扯成向上開放的嗽叭花,於是她看到那輛車在她身邊停下來,一輛能閃瞎她眼睛的紅色豪車哦,在灰暗的青雨天氣里,在大街上,像給死去的塗的動人的口紅。

接着田**oss下了車,從車裏拿出一把雨傘,微笑着走到她面前——那一刻,她真想變身一隻螞蟻鑽進泥水裏淹死!雨水裏,她的淡妝花了,白裙子上有泥點子,那是個糟蹋斑點狗般最沒自信的形象,對嗎?全落在他眼裏。

而他一身西裝革履,儀錶堂堂,有着最親切的笑容,最璀亮的眼睛,像老天爺在灰濛濛天際里開了一扇天窗,投下陽光的重彩。他看着她的臉:“傘壞了吧?用這個。”

她怔怔地接過來,看着他又悠然一笑,鑽進那輛惹眼的豪車裏,然後車子悄無聲息離去。於是她手裏現在多了一件男神的信物:一把雨傘。這就是昔我為什麼非得覺得將來有可能遇見他的原因,三年後還傘時,再順便一句:“田總,我馬上要實習了,我可崇拜你這幢大廈了,讓我在您公司里先實習一下好不好?”

沖他那種每次見到自己都有親切笑容的份上,昔我覺得十有**這事一定能成。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修正將來見面時自己說話的內容、語調和端莊態度。

對了,那天誰還在他車上?他是不是司機,或車上還有沒有其他人,她全不記得了。依稀模糊中,在後座上還有一雙眼睛在看着她。只是她太注意閃亮的田boss了,注意不到別人。

這時跟屁蟲樣的胖大海對扭着圓桶腰挪動着小短腿的快步過來,又和她一樣排成列,向遠方一致的向方向觀看。

昔我不滿意:“大海,咱能不能不這樣啊?”

胖胖的大海快人快語:“沒關係,即使失敗了也沒什麼啊。”

“你能不烏鴉嘴嗎?”

大海訕訕地憨厚笑:“失敗了,我也不會嘲笑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失敗?”

大海瓮聲瓮氣:“因為他站得太高了,太優秀了,看他的女孩子太多了。”

果然,在大廈周圍,又站滿了花痴般的觀眾,幾乎都賭到田氏大廈門口了,顯然一大部分是他公司的女員工。

昔我嘆口氣,死胖子,還真是高屋建瓴,火眼金睛。

“那群人里會產生灰姑娘嗎?”她有點自卑地似自言自語。

胖大海笑:“應該不會。”

“為什麼?”

“你見過田子恆追過女孩子嗎?”

“這怎麼知道?我又不了解他的私生活。”

“你見過嗎?”胖大海堅持。

“沒有。”難道他想追的灰姑娘還沒出現?或者,昔我簡直不敢想了,難道是胖子在鼓勵自己,讓自己去碰碰運氣,萬一是運氣,為自己好;萬一碰了壁,就是他有好處了。哦,這人,這麼陰險啊。

“你要喜歡一個人,你恨不得天天、每天、時時、事事都想見到她。”他嚶嚶地說。

昔我馬上丟下他就走。他簡直就是阻擋自己積極進步的絆腳石,唉,心裏嘆:誰願意與你天天、每天、時時、事事與你見面?神煩!我最願意天天、時時見到田boss好嗎,念念不忘,必有回想!說不定那天有回想了呢,我不能與你這個胖子在一起,我要等男神!

胖子本能地又亦步亦趨跟上去。

“回家吧,吃飯去吧——”她轉頭看了他一眼,就後悔了,吞下後面的話——你個豬頭,大概吃是你能思考的最正確的事情了。反正今天我也見不到男神了。

這兩年跟着她幾乎是胖子下意識的動作,但面對她剛才一剎那令人尷尬的瞪視,胖子還是尷尬地揚起一張暖男臉,滿眼討好和沒話找話說:“昔我,呃,我就想問問,你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哼,不需要回答。昔我頭也不回地便走。

“媽,我為什麼叫昔我?”

昔我在晚飯桌上問老媽一直想問的問題:“為什麼你給我起名叫昔我?什麼破名字啊,又詭異又總讓我老師一臉莫名驚詫,讓同學背後笑我。哪怕叫娜娜、琳琳、杉杉、玲玲這樣的俗氣名字也好啊。”

昔我媽是位五十來歲的中年婦人,臉色滄桑,皮膚粗糙,明顯被生活壓榨過度,也沒啥好脾氣,但今天明顯氣兒順,只是大大白了女兒一眼:“不是我起的,是給你看病的一個老頭起的。”

“這老頭真土,沒文化!”

老媽嘆口氣,“人家當年救了你一命呢。那時你才8個月,得了什麼怪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多少大夫了也看不好,馬上就不能活了,我就在家抱着你快哭瞎眼了。那時有個老鄰居,好心,說,正好有個老中醫來給她家孫子看病,咱也死馬當作活馬醫,就一起看看吧。人家老頭一來,給你一號脈,扔下一副葯,說就吃了就沒事了。所以你才活到今天。”

“呃,那和我名字有什麼關係?不是只丟下一副葯嗎?”

“中藥你喝完了,那包中藥的草紙上有字,放在灶台上給弄濕了,也怪我一直沒注意到。”

“什麼字?”

“弄濕了,就剩昔我兩個字了。就給你當名了。”

昔我嘆氣:“媽,你對我的名字太不在意了,說不定這是某種中草藥呢。”

“中草藥也救過你,你紀念一下中草藥有什麼不好嗎?”

好,好,好到現在想改也不改不了了。昔我只有哀嘆,老娘文化不高,真是從小吃虧吃到大啊!到現在母女倆還住在地下室,地面潮濕,不通風,像在悶罐里,偶爾會有各種多足動物閑逛,總嚇得昔我哇哇亂叫,拿大長柄掃帚拍死它們,然後站在窗戶下看着頂窗位置僅有的一線天充滿了渴望。

整個窗子其實是馬路的橫截面,窗頂一線天的位置就是窗外馬路與建築的分界面,但整個房間也只有在那裏才能看到太陽、月亮和星星等自然光線,每天窄窄地定點影印在客廳和卧室巴掌大的地上,也只有那巴掌大的地方是乾的。

昔我非常珍惜這點自然光線,尤其是白天晴朗中,會搬來一把椅子,把洗衣過的內衣褲晾在上面。老娘會比較不講究地把各種外人看來有點過於襤褸的衣衫掛在外面樹枝上和繩上曬。這樣窮困的條件也沒法講究啊。所以,這就是昔我為什麼一定要努力奮鬥,努力出人投地當白領過一種相對體面的生活;也是昔我媽一定要女兒選擇殯葬專業。

“媽,當年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選擇念殯葬這個專業?”

“好就業啊。”

“呃?”

“好找工作,一輩子干到老,工資還高!”

“你就沒想到我會不喜歡嗎?”

“到餓肚子時,到處找不到工作時,你就喜歡了。”

昔我一聽這個就煩。失過業、過過窮困日子的人真可怕,有些印象不可磨滅啊。

“你該實習了是吧?”老娘突然問了句。顯然也是她最為關心的。

“正在找。”昔我也明顯躲閃老娘的期待,反自自己不想進殯儀館。

“殯儀館應該好找,沒人願意進這樣的單位。”老娘說的相當自信。

“你都在田恆集團上班,非讓我去殯儀館工作?”昔我本能就抗議。這種抗議貫穿她整個學年。

“我是在田恆集團上班,但我只是個保潔員啊,掃地拖地擦窗戶!我這一輩子都對我的工作不滿意!”

“你怎麼不自己努力進殯儀館啊?非讓我完成你的夢想?”

“只有在殯儀館你才能出人投地,競爭少,將來能當領導。在其他地方,人都忒多,還經常失業。”

“但你很喜歡自己的工作啊。”

昔我媽一臉驕傲:“作為保潔員清潔工,能做到在田恆大廈里拖地擦窗戶,我也算做到最好了。但這個職業不行,做的再好不也是個打掃衛生的嗎?在外光鮮,在那大樓里誰能瞧得起咱?所以,你要選個競爭不那麼大的行業,這樣容易干到頂層。”

昔我唉了一聲,這就是過去生活太多苦難給母親留下的影響,這個只上了三年級的半文盲婦女都進去掃地了,不說全中國,光說這個兩千萬人口的大都市,有多少人有資格進田恆大廈掃地打雜?這也是運氣好不好,保潔員都月薪5000呢,只是老娘窮摳慣了,這麼多錢也不捨得拿出來租個正經一居室,哪怕地點偏點,自己睡客廳也行啊,起碼內衣褲能正經掛在陽台上迎風招展,而不是像現在只能掛在椅背上等着一線天的到來。

“媽,你也攢點錢了嘛,不花幹嘛?”

“你說幹嘛,等你出嫁,買嫁妝!”這是母上的原話。

唉,這麼窮都不說攢着給自己養老,絕對親娘啊!但也意味着自己要給她養老了,所以一定要去田子恆手下當差啊,萬一進了殯儀館,成天鬱悶,害怕見鬼,要積鬱成疾早掛了,老娘不更倒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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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穿今)洛川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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