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相會
第二十六章
多多的工作風格和王總完全不同。王總很嚴厲,對工作認真到苛刻,手下人沒有不怕他的,聽到王總的腳步聲都膽戰心驚,王總離開辦公室,大家才會覺得呼吸順暢。多多是從底層爬上來的,所以她了解同事們的心情,她想盡量為大家創建一個和諧的快樂的工作環境。出了問題,她從來不指責,只是幫助對方分析改進,有了成績她不吝嗇地和大家分享。對於年長的同事,她很尊敬,也常常虛心請教。人善被人欺,過於謙遜的多多令大家一開始不把她放在眼裏,沒把她當作上司,加上多多年輕,所以一些老資格的銷售員和她說話就比較隨便,有時甚至會頂撞她,多多雖然心裏有些芥蒂,但她不表露出來。銷售部男性居多,女上司對於他們來說有點難堪,尤其出去談生意時,多多能感覺出周圍男性的那種天生的優越感充斥着談判現場,多多盡量不去在意,盡量不讓這樣的情緒影響自己。直到有一次,多多終於爆發了。
多多和同事宴請公司的重要客戶,對方的老總看多多生得俊俏,便藉著酒勁想調戲多多:“許副總監如此年輕貌美,何必出來工作這麼辛苦,找個有錢的老公享受人生多好啊!”
老總的助理會察言觀色,馬上說:“像許副總監這麼優秀的女孩,只有找像我們李總這樣的既有財富又有才能,而且懂得憐香惜玉的人才能配得上呢。”
另外一個助理接著說:“李總,您和許副總監很有緣分,不如把她挖過來,金屋藏嬌啊!”
跟多多來的同事看着多多的臉色,忙給李總邊倒酒邊說:“李總,這玩笑開得有點大,我們許副總監還是個姑娘,還沒結婚呢。”
李總馬上說:“那正好啊,我對許小姐早就一見傾心,一片真情了,只要你點頭,我馬上買個別墅送給你。怎麼樣,許小姐,我們喝杯定情酒,如何?”
屋裏的男士們會意地哈哈笑起來。多多內心壓抑了很久的小火苗開始燃燒,她暗自提醒自己要冷靜,這可是公司重量級大客戶,一年有幾百萬的訂單呢,不能得罪,但也不能讓他侮辱了,何況我還是代表公司,侮辱我也等於侮辱公司。多多微微一笑:“李總抬舉我了。”接着她端着酒杯站起來,走到李總的跟前,在場的人盯着多多,等着看好戲。多多一下子拿起李總放在桌子上的手機,迅速地翻看手機,李總愣住了,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很快,多多找到了一個號碼,撥打過去:“請問是李總夫人嗎?您好,我現在和李總一起喝酒呢。”
李總一聽,立刻驚醒,他伸手過來搶手機,但多多躲開了,她衝著電話大聲地說:“李總讓我向您請教,怎麼才能釣到像他這樣既有財富又有才能,而且懂得憐香惜玉的人。我給嫂子打電話就是想提醒您,像李總這麼優秀的男人,一定要看好了,否則被那些見錢眼開的女人傍上,給您來個金屋藏嬌,您說這豈不噁心一輩子?”不知對方說了什麼,多多最後說:“嫂子,咱們有機會見面聊吧,在我這裏,我會替您看着李總的,您就放心吧。”說完,她把手機遞給已經發傻的李總,然後將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李總的酒杯,說:“如果有得罪您的地方,都在這杯酒里了。”說完一仰頭喝光了杯中酒。
李總和他的同僚們完全驚嚇得說不出話來,他們看着多多從容地招呼服務員結賬,從容地和他們握手告別。在場的多多同事心裏暗暗佩服多多,這個女子真的不是一般人,一個電話就搞定這樣尷尬的僵局。這件事很快地傳遍了銷售部,大家對多多有了新的認識,他們感受到了多多笑容背後的威嚴,不由地開始尊敬她,再也沒有人敢輕易地對待多多。王總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雖然他認可多多處理的方法,但他仍然氣憤地對多多說:“這種流︶氓客戶不交道也罷!”
何文韜到美國后,剛開始每星期都給多多寫一封信,來一次電話,半年後,就改為每個月來一次信,不定期來電話。他說學業太忙了,每天都學習到凌晨,只有4、5個小時的睡眠時間,睡覺不夠,讓他覺得走路時都能打個盹。多多能理解,雖然何文韜的英語水平很高,但學商業管理是門全新的課程,一定是要下些苦功的。
何文韜去美國的半年後,多多再次去美國總部開年會,她跟王總請了一天的假,說想去看看未婚夫。多多的公司到何文韜的學校有5個小時的火車路程,她在清晨搭上了最早的一班火車,一路向東,奔向何文韜所在的城市。一路上,多多心情有些忐忑,更多的是激動。前一晚,這種忐忑的激動的情緒影響了她的睡眠,她本想在火車上小睡一會,卻怎麼也閉不上眼,窗外一片片原野的景象讓她真實地感覺到美國真大,真空曠,讓她的心也空空的。何文韜在火車站等着她,當兩個人四目相視,何文韜一個箭步跑上去,緊緊地擁抱住多多,多多立刻就淚崩了。
何文韜租的公寓是離學校不遠處的一棟四層樓的有些舊的小公寓,裏面住的都是學生。何文韜的房間是一個小單間,緊湊地擺放着一張床、一個書桌、一張小沙發、一個小組合衣櫃,柜子上面還擺着一台小電視,衛生間和廚房都小得只能進一個人,房間裏到處都雜亂地堆放着書本,衣物。
多多見此情景,不禁傷感:“別人都以為你在美國像到了天堂一樣享受呢,哪裏知道還不如在國內的生活條件。”
何文韜安慰她說:“現在條件是艱苦了些,但我能克服,等我畢業了,找到工作有收入了,情況就不一樣了。美國的大環境很好,生活很方便,你看這座小城,很安全,交通便利,還有很大的超市。”
多多嘆息地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就堅持吧。中午我請你吃頓好的,慰勞你一下。”
何文韜把她摟在懷裏,邊親吻邊撫摸她的胸部,說:“我每天都在想你,生理上更需要慰勞。”多多想推開他,但何文韜一下子把她抱起,放到了床上,他壓在多多的身上,呼吸急促起來,急急地去解多多的衣扣,多多推着他說:“文韜,別這樣……”何文韜根本不容她說話,熱烈地親吻着她,多多的衣扣被解開了,何文韜把臉埋進多多的胸口,摩擦着,親吻着,同時把手伸進多多的褲子。多多嚇壞了,她不知道該怎麼逃脫這樣的局面,這是她不想發生的,她的心都要蹦出來了,她大聲的喊着:“文韜,別這樣,我不想……”何文韜瘋了,他抬起身,迅速地脫掉自己的衣服。多多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裸體,嚇得渾身哆嗦,趕緊把眼睛閉上,帶着哭腔說:“文韜,別這樣,我害怕,求你了。”何文韜失控了,發瘋地把多多的上衣脫下來,然後又要脫多多的褲子。這時,多多使出全身的力氣,一下子推開何文韜,從床上跳起來,她用手捂住胸部,飛速地跑進衛生間,衛生間的門沒有鎖,她只能用背頂住門。
何文韜追到衛生間門口,邊敲門邊大聲地說:“多多,我愛你,我想要你,為什麼不行?我們戀愛六年了,為什麼到了今天你還對我保留?難道你不愛我嗎?你知不知道,我想你都想得發瘋了!我快30歲了,還沒有碰過女人,你說這公不公平?我和你在一起都成了和尚了!”
多多流着眼淚說:“文韜,對不起,我不想這樣,我不喜歡這樣,我們還不是夫妻,我不想我的初次就這樣稀里糊塗,毫無浪漫。”
文韜氣憤地說:“你是嫌我不夠浪漫嗎?”
多多說:“不是的,我希望我的初次是在新婚之夜,那樣才能有美好的回憶。”
何文韜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完全踐踏了我的自尊!”然後他頹廢地坐在了衛生間門口的地上,嗚嗚地放聲痛哭起來。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門裏一個門外,流着淚,沉默着,僵持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半鐘頭后,何文韜站起來,穿好衣服,對門裏的多多說:“你出來吧,把衣服穿上,我在樓外等你。”然後他打開房門,砰地一聲關上門出去了。多多從衛生間出來,把衣服穿上,又到衛生間洗了臉,梳了頭,拿着手提包走出房間。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何文韜在前,多多跟在後,默默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一刻鐘后,他們來到一條商業街,不大的一條街,有很多餐館,咖啡廳,商店,書店。多多緊走兩步,和何文韜並肩,說:“想吃點什麼?”何文韜沒說話,多多就伸出手臂攬住何文韜的胳膊,有點撒嬌地說:“還生氣呢?我請你吃好吃的,開心一下吧,嗯?”何文韜還是沒說話,徑直走進了一家中餐館。
這家餐館是香港人開的,粵菜為主,多多點了幾個何文韜平時愛吃的菜,又問:“你喝啤酒嗎?”何文韜還是不說話,多多就做主點了兩瓶啤酒。已經過了午飯時間,所以餐廳里的人不多,很快飯菜就上來了,多多給何文韜倒上酒,也給自己的杯子斟滿,又殷勤地給何文韜夾菜,然後舉起酒杯,說:“文韜,我們碰個杯吧,我祝你早日圓滿完成學業!”
何文韜沒理會多多,他低下頭悶悶地吃起菜來。多多有些無趣,有些傷心,她苦笑一下,然後一口氣喝光了杯中酒。何文韜抬起眼皮,狠狠地看着她,有些譏諷地說:“當了銷售副總監,酒量也練出來了啊!”
多多聽了這話,內心很不爽,本來想回敬他,但轉念想到剛才的不愉快,想到自己千里迢迢地趕來不是為了吵架,何況短暫相聚后馬上又要分離,何必自相殘殺。於是,她淡淡地一笑,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舉起杯說:“文韜,你離開的這半年裏,我的心一直空蕩蕩的,我也非常的想念你,每天都想,看見美國同事想起你,看見美國地圖想起你,就是看見USA這三個英文字母,我都想起你。男人和女人對感情的表達方式不同,我理解你,也請你理解我吧。”說完,又喝光了杯中酒。
何文韜於心不忍了,他心疼地低吼:“別再喝了,會醉的。”
多多說:“沒事,喝醉了有你陪伴,我很安心。”
她又想倒酒,何文韜把酒杯搶過來,說:“不許再喝了,點了這麼多好菜,快點吃,別浪費。”邊說邊給多多夾菜。多多也不爭辯,乖乖地吃菜,何文韜則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兩個人之間的暴風雨就這樣平靜下來。
飯後,何文韜帶着多多去了他的學校。學校很大,佔了半個小城,學校周圍都是樹林,一棟棟教學樓像是坐落在森林裏。多多奇怪這裏沒有校園圍牆,也沒有宏偉的校門,只有一堵矮牆,上面鑲着古銅色的學校的名字。這天恰逢周日,學校里學生不多,來來往往的都夾着書,步伐匆匆。在大學時,多多最喜歡泡圖書館,所以當她看到這裏有兩棟造型非常漂亮圖書館,規模之大,藏書之多,令她不停地咂舌,口水都快出來了。最讓多多驚嘆的是,學校邊上有一個很大的湖,蔚藍的湖面上有成群的野鴨和天鵝,這景色美得令人窒息。多多羨慕死這裏的學生了,她對何文韜說:“對比我們的大學,這裏是天堂,我們那裏是地獄啊!”何文韜幽幽地說:“我很幸運,在地獄裏遇到了你這個天使。”
從學校出來,天色暗了下來,多多已經買了晚班的回程火車票,何文韜不滿意地說:“既然來了,就住一晚再走,匆匆忙忙的讓人心裏不舒服。”
多多抱歉地說:“明天我還要到公司開會,後天就回國了,挺多事還需要辦呢。”
何文韜懇求:“那你坐明早最早的一班火車走,就留下陪我一晚吧,捨不得你走。”
多多拉着何文韜的手,說:“對不起,我跟老闆就請了今天一天的假,不回去會失信於人的。你也知道我這次是公差來的,老闆給了一天假,已經很照顧了。”何文韜沒有辦法,只能放多多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