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拙計

09 拙計

翔王並不喜歡後院的人擅自到錦瀾軒的,可這些女人也是被逼急了,就算是怕惹了他發怒,也讓人偷偷摸摸地在院子外面探頭探腦。

發怒也總比失寵好呀,她們都快被徹底地遺忘了。

中午剛過,孟側妃就頂着毒辣的太陽,趕到了錦瀾軒。趙煜好最近白天都不怎麼在府里,她也是好不容易,拐着彎兒使了好些銀子出去,才打聽到了這人剛回府,於是便匆匆帶着一溜兒丫鬟趕了過來。

汪路明守在門口,見了來人,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孟側妃出身輔國公府嫡女,按理說身份是夠高了,可惜她偏偏是沈皇后做的媒!沈皇后是太子最強的支撐,這等舉動,不等於是安了一個刺兒在翔王府嗎?不管孟側妃本身怎麼樣,主子爺對她有多冷淡,他也不是沒瞧在眼裏。

此前後院的花承徽李承徽也不是沒來過,他也幫忙遞過話,可趙煜好根本就沒有反應。沒想到,今天這孟側妃也終於端不住了。

雖然心裏跟個明鏡兒一般,不過汪公公面上還是帶着笑,沒失去半分該有的分寸,問清了孟氏的來意之後,便進屋朝趙煜好恭敬地稟報。

“主子爺,孟側妃候在門口呢,說是這後院的安排要請示爺。”

汪公公肯代為通傳,實則這孟氏找的理由也確實屬於她的職責範圍,后宅庶務,總是歸她管着的。只不過汪大總管眼觀鼻,鼻觀心,旁的根本就沒多說一句。

趙煜好寫了一會兒冊子才擱下筆,頭都沒抬吩咐道,“讓她進來。”

汪公公應了一聲退出去,到底是看在輔國公的面子上呢!

孟側妃搭着丫鬟的手走了進來,她見趙煜好抬頭瞧了過來,連忙行了蹲身禮。她也知道自個兒姿色本就不突顯,特意將這一福做得是韻味十足,特意選了一件菊紋銀紅掐絲的琵琶襟上衣,恰好能露出她一段修長的粉頸,還故意微微側了側身子,擺露出她細柔的腰肢。

這些是她花了大力氣琢磨出來的,她做不出來花氏那副妖嬈下賤,可李氏既然也能從後院中封一個承徽,至少也代表了爺的喜好不是?

至少她的身兒是纖細的,那條十二福的魚白盤錦鑲花裙最能襯出她的雅緻素凈,額心一朵桃花鈿,斜斜插了一支點翠鑲珠鳳尾簪,在眉宇間輕輕顫動,端的是眉目含情,綿軟生憐。

可惜媚眼兒做給了瞎子看,那書桌後面的人早就翻開另外一本冊子,冷淡道:“有什麼事情?”

孟側妃滿臉失望,不得不悻悻站了起來。

她咬咬唇,一狠心只能按照先前的法子,面上卻放柔了聲音:“自從爺回了府里,日以繼夜處理政事,妾身便一直憂心爺的身子。不僅是妾,便是後院的眾位姐妹,也擔憂不已。便是花妹妹,便多次到妾這兒來問着爺呢……”

就算是要給花氏露臉的機會,她也要踩上一踩!巴巴的盼着男人,她可不也是在老夫人那裏來過這樣一出?!

她這樣說,趙煜好終於又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你的意思是?”

孟側妃連忙道,“不如爺得空抽了時兒去後院瞧瞧姐妹們。若是爺有意,今晚就安排在花承徽的浣花居,妾也好提前打點安排?”

她說完,心中暗自得意。如果爺惱了,那也是惱到旁人身上,她管着一杆子不安分的女人,可是被逼無奈又端莊大度呢。

只是抬頭一看,翔王那雙冷酷的眼直盯着她,放佛能瞅進她心裏去。

孟側妃背脊一涼,不由自主地就低下了頭,甚至額上還起了微微的冷汗。難道,她……她這步棋走錯了,讓翔王對她自己起了厭惡,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還沒想完,便聽見上首傳來冰冷的聲音,“既然側妃你如此體貼,便按側妃的意思辦吧。”

那聲音還略帶了嘲弄之意,可惜汪公公在送人出去的時候,瞧見這孟側妃因着趙煜好先前的話,早就白了一張臉,哪裏又注意到這茬呢。

他在心底搖搖頭,難怪主子爺瞧不上眼,就這等拙計,可真是個愚蠢的。

孟氏回了瑤琴居慪了一下午的氣不提,傍晚拖了又拖,還是又苦又澀地派人知會了浣花居。然後見着花承徽滿面春風,心裏更是跟個針扎一般。等來人喜滋滋地回去了,便嘭地一下摔了一套慣常喜愛的瓷器不提,入夜之後竟然一晚上輾轉反側。

只要想着爺好不容易點頭來了南院,卻進的不是她的院子,這一口氣就憋得慌。再想着說不定那姓花的怎樣風︶騷溫存,搔首弄姿,更是差點沒背過氣去。第二天起來,一雙眼睛都熬得通紅,身邊的丫頭不小心端了一口熱茶,她一下就吐了出來。對着鏡子一瞧,竟然嘴角都急上了火。

到了各院子的女人在她這裏來請安的時辰,她拉長了一張臉,原本以為能瞧見那浣花居的賤人那張得意的臉,沒想到來者也無精打採的。後來使人一打聽,卻得知昨個兒晚上老夫人的頭風又犯了,折騰了大半夜,翔王一直守着,幾乎是天亮才回了錦瀾軒。

孟側妃舒心地笑了,放佛在夏天裏吃了人蔘果一般,通體都順暢了起來。見花氏捏着一張帕子眼神恨恨的,不由得假意安慰道,“花妹妹也別著急,這總是有個天災人禍地不湊巧的,既然爺說了要去看妹妹你,總歸還是記着妹妹呢!”

花氏本就火氣大,此刻更是心有不甘,竟脫口而出,“這老夫人的病不早就好了嗎?怎麼會突然又犯了起來?!可見那碧玉居的丫頭沒一個走心的!若是老夫人有個好歹,都該拖出去打死才是!”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就在昨晚?!真病得就那麼巧了去?這可未必吧!——可就算她再滿肚子懷疑,也不可能巴巴地上趕着跑去碧玉居問三問四!

她在心裏惡毒地想道,病了是吧?礙手礙腳的,不如病得更重好了!

整個後院的女人本來就爭風吃醋,花氏沒討到好,眾人嘴上都附和着孟側妃的話安慰安慰,可這心裏都不偷偷捂嘴笑的。

誰不知道,昨個兒的浣花居又是掃灑,又是焚香的,還掛起燈火,就連屋子裏的被子墊褥,都全部換上了新漿洗的。更別提花氏本人了,那衣衫兒薄得露出一大截頸脖,斜斜地領口能一路瞧着了紅色的兜兒,含嬌帶媚地扭着身子,哪知道吹了一晚上帶燥的熱風。

沒得叫人臊紅了臉!

霍定姚正在小廚房裏苦着臉,她最近發現那位爺總有不同的要求。明明前一天他說了要這樣,第二天就變了,或者上一次吃順口的,下一次就得換了花樣兒來。

如果不是上輩子霍定姚知道最後大位爭奪的血腥程度,她幾乎都懷疑,眼前這個人根本就和傳聞中的是兩個人嘛。

她哀嘆一聲,搖着小扇子,等火起來了,又起身去清洗手裏白生生的蓮子。屋子外一個小丫頭躥了進來,笑嘻嘻地湊道她耳邊說著外面的笑事兒:“璽姚姐姐,你知道我聽見了什麼事兒嗎?”

說著,便把昨天夜裏後院的情形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

霍定姚一愣,“這是怎麼回事?”老夫人身體不適了是不假,可哪裏又有外面說得那麼嚴重,便是翔王,也不是天亮才回的。

她一直伺候在床邊,趙煜好過來是想不走,還是老夫人一疊聲兒的再三提了自個兒無礙,才把他給催走的。

難不成,那位爺一路回來,其實精神氣還沒緩過來?

孟氏打發走了這些鶯鶯燕燕,這楊媽媽就在一旁喜色道:“主子爺沒先進浣花居,怎麼都是保全了側妃您的體面呀!”

孟氏眼神里慢慢添了神采,誰說不是呢,也許他根本就不願去花氏那裏的……她終究還是思慮不周了些呀!

只怕,爺他心裏就埋怨上了她呢,她……她該怎麼辦才好?

孟側妃自以為想明白了,一下就慌亂了起來。楊媽媽卻接下來的話卻叫她安了心,“要想低頭討主子爺的歡心,也不是沒別的法子。老奴這幾天正好聽到了一個消息。碧玉居裏面有一個二等丫頭受過我的恩惠,跟我透了些那裏頭髮生的怪事呢!”

她附耳嘀咕,孟側妃越聽眼睜得越大,到最後幾乎亮了起來。

楊媽媽見孟側妃明白了過來,頓了一下繼續道:“聽說爺最近點的,都出自一個叫璽姚的丫頭之手。側妃您可知道,那丫頭,便是您之前想要打發出去的那個霍家丫頭。她做的那些,不也就是些尋常人家的玩意兒,可偏生主子爺就吃得順了嘴。如果您把那丫頭的方子要過來,再由您親自下廚,只要送進了錦瀾軒,何愁主子爺不對您另眼相看呢?”

難怪她先前派人送去錦瀾軒的東西都被退了回來,原來竟是爺的口味變了。

主子爺一向是個嘴刁的,一連點了幾次同樣的吃食,那自然是深得他心。碧玉居她管不着,可這大廚房,有的是她的人!

還有她新收用的那個叫霍榮菡的,可不就是那個叫“璽姚”的姐姐?

孟側妃一下就笑,有了這層關係,把方子拿過來,不就是輕易而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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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四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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