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伺候

07 伺候

這樣轉眼過了十來天,這天下午過了茶點,終於那小太監沒來了,霍定姚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不過半個時辰后,碧玉居的小廚房就騷動了起來。霍定姚正埋頭做着奶糰子,便見着一群人呼啦啦涌了進來。

她仔細一看,沒想到,汪路明竟然親自過來了,就是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

難道,那個小太監找自個兒偷嘴的事兒被大總管知道了,所以連帶自己也要受罰?可她不過用的剩下的尾料,便是不做成吃食,也會被丟掉的呀。

也許汪大總管來,是為了其他事情呢。她這樣一個小丫頭,哪裏又能驚動得了這樣的大人物呢?

這樣一想,霍定姚又鎮定了下來,跟着眾人乖乖低着頭,還努力往後排蹭了蹭。

院子裏,雕欄笑得一臉諂媚,討好道:“不知汪總管這次過來,有什麼事兒?”她略為急促問道,“可是主子爺有指示?”

汪路明坐着抿了一口茶,才瞧了她一眼,“主子爺到老夫人這裏來的那天,是誰伺候的茶水?”

雕欄一噎,眼珠子迅速亂轉了起來。那天那個璽姚奉了茶進去,回頭可是得了封賞,這說明此次汪大總管來,不是來找人晦氣的,肯定是有好事!說不定……是主子爺召見?!

她這樣一想,頓時高興道:“碧玉居的小廚房就歸奴婢管,主子的吃食一向都是奴婢親力親為。若汪總管有吩咐,奴婢一定盡心儘力,不敢有半點輕慢。”

她這點小心思,汪路明見多了,心頭冷冷一笑。對方舉止輕佻,打扮得又花枝招展,那雙手指更是塗了水仙花的指甲——根本就不像她嘴裏說的那般。對於這樣滿嘴謊話的賤婢,換了在其他地方,早就被拖出去了。不過這裏是老夫人的院子,他也不好隨意發落髮落人,便對身邊的人一抬下巴:“進去把人找出來。”

這下霍定姚躲無可躲,不僅被那來了十來回的小太監給指了出來,還被帶進了錦瀾軒。

這衝擊來得太快,不說碧玉居的人還發著愣,面面相覷。就連霍定姚的腦子也傻了。

那小太監見她一臉發懵,倒是好心地提醒道:“璽姚姑娘你別害怕。其實這些天你做的東西,咱們主子爺吃了很滿意。今個兒主子爺外出會客,還不定什麼時辰回,所以汪總管才把你提到了錦瀾軒,不過是怕茶點過了熱氣。”

霍定姚瞪圓了眼,結結巴巴道:“你說……你說之前那些東西,都給了主子爺?”

她忍不住想扶額,雖然味道沒問題,可那裏面不僅有用剩的尾料,還有一些形狀不夠完美的殘次品,甚至還有她嘗過的呢。

如果讓那個冷酷的男人知道她拿吃剩的東西給他,會不會連老夫人也保不住她?

可是沒有人告訴她,這些東西最後會進了翔王的肚子啊……

她吞了吞唾沫,她一定會閉緊嘴巴的!大不了,大不了一會兒她將功補過,將才琢磨出來的看家本領使出來。

午後的天變得悶熱了起來,枝椏上的蟬鳴聲聲做響,嚷得人心浮氣躁。

趙煜好陰着神情回了院子,汪路明趕緊伺候着他換了便服,而後躬身道:“爺可是想用點東西?”

趙煜好已經坐在案幾後面看冊子,聞言也沒應聲。可汪公公就是覺得,主子爺似乎舒了眉頭。他等了一會兒,趙煜好才開口:“既然又送了過來,便拿進來吧。”

錦瀾軒比碧玉居大上了許多。這院子裏竹影搖曳,曲徑通幽,一池水榭與後面的大湖緊密相連,因為時值夏日,那湖水上荷葉連連,碧波蕩漾。遠處的岸邊,還停着一艘精緻的紅漆畫舫,在飄動的綠柳中若隱若現。若不是最近天實在熱得緊,到湖上泛舟,倒是一番閒情逸緻。

霍定姚端着盤子,低頭跟在小太監身後。這次她更加緊張了,畢竟上次還是在她熟悉的地方,還有璽月、璽畫,甚至還有老夫人呢,若這次她再犯錯,可不會再有人能救她這條小命了。

那小太監還是之前那個,見她似乎都喘不過氣來,又安慰道:“主子爺雖然嚴肅,不過其實還是挺好伺候的。他不愛鬧,不喜歡有人候在身邊,所以姑娘把東西送進去,放在桌子上,然後低着頭退出來就行了。既不需要開口說話,收拾盤子也有其他的人負責。”

霍定姚點點頭,她在心中默念,進去,放下,低頭,後退。她可不想再像上次那般出岔子了。

到了屋子外,小太監又用鼓勵的眼神瞅瞅她,兩邊的小丫頭已經替她打起了帘子。

霍定姚再次深吸一口氣,低着頭把茶盤托着,輕手輕腳踏了進去。

這屋子也比碧玉居的主屋大了許多,霍定姚匆匆掃了一眼。屋子裏的雕花窗柩開着,薄薄的水紗簾被風吹得微微晃動,那窗下面還放着幾盆冰,正冒着絲絲寒氣,難怪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涼氣,似乎把身上的燥熱都趕走了。

正東面是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案桌,上面堆放着一些書卷畫冊,還有文房四寶。筆架上隔着一直沾了墨的筆,天氣乾熱,顯得它變得有點乾燥。桌子後面是一張太師椅,上面沒有人。

而椅子後面則是一扇巨大的屏風,似乎通着內室,那裏面傳來了些微的響動。

霍定姚遲疑了一下,決定按照之前人教的那樣,把茶盤放下就退出去。只是她才靠近紫檀木桌,屏風后的人也正好走了出來。

霍定姚嚇了一跳,抬起了頭,直直撞進了一雙冷冽的眼眸中。

她一下就僵在了那裏,舉着茶盤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趙煜好倒是沒什麼表情,收了視線。自顧自坐下,打開桌上的書冊看了起來,彷彿沒瞧見她這個人存在似的。

霍定姚眨眨眼。看樣子翔王確實沉默寡言,這是不是代表她把東西放下就可以退出去了呢?她穩了穩心神,盡量輕聲的把盤子放到了案几上,然後屏住呼吸,慢慢朝門外挪動。

只是她才一動,那股熟悉的威壓感立刻傳了過來。她一愣,飛快抬眼一看,翔王正不悅地擰着眉瞪她呢。

然後那視線從她身上,瞥到了桌子上。霍定姚順着前者的舉動,也瞧了過去。今天天悶,她除了備下了綠茶,還特意做了一道冰鎮銀耳羹。為了防止半道上冰化了水,還裝在了薑黃-色的纏枝紋八寶蓋碗裏。

眼下,那位爺的眼正瞪着那碗瞧呢。

碗蓋得嚴嚴實實,根本瞧不見裏面的吃食……

莫非,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揭開碗蓋?霍定姚的吞了吞唾沫,不確定地瞅了人一眼。見那尊大神眼都不眨,便暗念了一聲佛。然後費力地邁開腿挪動了回來,試探着伸出手去。

那位爺沒有表情。

她再朝前伸出一點。

還是面無表情。

已經碰到了蓋子……

風吹動得窗戶外的青柳條兒微微晃動,讓屋子裏更顯得靜謐無聲。

霍定姚一咬牙,飛快揭開了碗蓋放到了一邊,然後靈巧拿起了托斤上的銀勺,輕輕放進了碗裏,又把碗緩緩推到了人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再看那位爺,雖然還是冷着一張臉,可眉頭已經鬆開。

這是不是代表,她的領悟能力強,馬屁還是拍得不錯?

不過眼下的麻煩是,她到底是該等着翔王把東西喝完再退下,還是該在一旁候着?只是從趙煜好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表示,似乎她現在一動不動當個佈景板更好。

霍定姚咬咬唇,反正都逾矩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了……

她在心裏哀怨地想道,究竟是誰說的只要進去,放下,退出就行的?根本就不是這樣!

她心裏無奈,面上一點不顯。倒是乖巧地立着,盡量不發出任何響動。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到底不能像一開始那樣心無旁騖。

這屋子並不是書房,不過最多的卻是書。她方才沒細看,原來這屋子四面的牆上掛滿了字畫,靠南的則是書架,上面放滿了各樣的高高矮矮的書冊,另外還有一張多寶閣,勉強擺了些精緻的石雕。窗下還有一盤黑曜石的水盅,裏面蕩漾着三朵艷紅的睡蓮。

而趙煜好,就靠在離它不遠的地方,手裏翻着一本冊子。

霍定姚微微抬眼,兩年過去了,翔王似乎生得更加俊美。寬寬的額頭,高挺的鼻樑,一雙狹長的眸子正微微低垂。在薄薄的陽光下,他的身影罩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連一向冷酷的臉龐似乎都柔和了下來。

汪路明進來的時候就瞧着這一幕。自家爺看着書,那個碧玉居的小丫頭正痴痴盯着爺。稀奇的是,自家爺沒有半分着惱,若仔細看,自家爺的嘴角也沒不耐地抿起來呢。

汪路明暗自一笑,他可不認為主子爺是沒察覺對方在偷偷打量自己。看來,他費點心思,把這小丫頭找來伺候爺,也是對的呢。

不過眼下,自個兒註定是要惹人嫌了。汪大總管自嘲,小心喚了一聲:“爺?盛京有書信送過來。”

趙煜好已經暗了眼神,看了一眼旁邊不知所措的霍定姚,淡淡道:“你先退下吧。”

霍定姚如蒙大赦,朝趙煜好福了福身,收拾了碗碟,慢慢退了出去。看樣子,翔王有公務要處理,最近應該都不會出府了,這表示到時候自然會有小太監按時過來取,她也不用再這裏苦苦煎

熬了。想到這點,不禁翹了翹嘴角。

剛退到門邊,趙煜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東西太甜,少放點糖。”

霍定姚一下愣了。等她出了屋子,一顆心還在忐忑。剛才翔王的話是什麼意思?是說她做的這銀耳羹不好吃?還是說讓她再做的時候少放點蜂蜜?還是說以後都不用做了?

她瞅了瞅手裏的碗,裏面乾乾淨淨的。方才見主子爺用的時候,也沒感覺到不悅啊。

她琢磨了半晌也不得要領,只好等在外面。過了半個時辰,汪路明才出來,霍定姚趕緊上前福了禮,不確定道:“汪總管,奴婢不太明白主子爺方才的意思,這是不是……以後主子爺的小點就用不着奴婢了?”

她眼巴巴瞅着汪大總管,只盼着後者朝她想像的那樣點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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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四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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