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驚喜

11 驚喜

她能有什麼?她當然什麼都沒有。不說現在霍家吃飯都要精打細算,別人孟側妃本就是這王府的主子,什麼綾羅綢緞,金銀玉石的稀奇玩意兒,她哪樣沒有見過。

霍榮菡得意一笑,她就愛看這個霍定姚吃癟的模樣。好半晌,才故作大方道,“側妃本是和善人,按理我也不該背着主子對你多說什麼話。不過看在我們是自己姐妹的份上,好心給你指條路罷了。”

她重新收起了匣子,“以前主子爺的小點,側妃也經手過,主子爺都受用了。不過最近爺的口味似是變了些許。你也知道,側妃賢惠,可畢竟出身名門,那廚房的事情哪裏又能十分精通。若你將主子爺最近最愛用的呈獻給側妃,側妃得了臉,哪裏還會計較一個不中用的媳婦子的事兒呢?”

霍定姚咯噔一聲,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讓她拿出方子了?

其實這方子也不是什麼不傳秘方,都是她平時無聊的時候瞎琢磨的,用料也不說多精貴,只是搭配和火候不同,出來的味道自然不一樣。

她回到碧玉居,提筆將東西寫好。想了想,又先壓了下來。出了屋子找到了半夏,半夏正在洗衣裳,見霍定姚連忙站起來,吶吶道:“璽姚姐姐。”

霍定姚重新問了一遍她嘴裏的事兒,半夏想了想,很肯定道:“原本那天不是我嫂子當值,可管事的婆子硬要她頂班,後來又送來了一件瑤琴居的衣裳。我嫂子說,她晾着的時候還沒問題,可回頭收衣的時候就被人發現破了口子。”

霍定姚沉了沉心,難怪她覺得這事兒透露出一點古怪。這樣一看,各項事情都如此湊巧,該不會這本就是瑤琴居設下的套兒,為的就是要想方設法爭寵了。

不管這是孟側妃還是霍榮菡的主意,亦或者兩者皆有份,這等手段,未免也太不入流了一點。

霍定姚將先前那張紙取了出來,其實這道銀耳羹全名參茸桂圓銀耳羹,會如此與眾不同,不是在於添了人蔘和鹿茸粉,而是用桂圓熬制了糖水,再進行烹制。翔王折騰了她一番后,後來她便改用了紅棗……

她想了想,揉碎了這張,提筆重新寫了另外一份。

沒過兩天,半夏的嫂子便被放了出來,後來聽說是被罰了三個月的餉銀,又跪了大半天沒給飯吃,但好歹是留了下來。

半夏抹着淚來謝了霍定姚。霍定姚微微一笑,倒是反過來又安撫了前者一番,璽月還給半夏放了半天假,讓她家去。

霍定姚給方子的事情並沒有瞞着璽月。

所以回頭璽月冷了神情:“沒想到,那邊的人竟是抱着這樣的目的!”她憂心地瞧了霍定姚一眼,“你別怕,主子爺總歸還是會讓你去伺候的。”

孟側妃今早下令大廚房收了所有的鹿茸,只要翔王習慣還是照舊,那孟氏勢必就能掙臉。

霍定姚點點頭,她倒不怕所謂的“失寵”。她其實更擔心的是,翔王那陰晴不定的性子,總覺得前面會面臨一場狂風暴雨。

趙煜好照例在書房內。盛京再次來了急信,太子取得了皇帝的聖旨,已經定下了太子妃的人選,不僅是沈家人,還是沈皇后的嫡親侄女。

不用想,隨後宮中便會有聖旨發出,讓在外的親王和皇子返回京城觀禮。這一曲瓮中捉鱉,太子走得是步步好棋呢!

他臨窗負手而立,臉色幾乎能用陰沉來形容。

汪路明立在屋子內,哭喪着臉,不停偷瞄着天色。每天這個時辰,那碧玉居的小丫頭就會出現,今個兒怎麼就遲了呢。

門口傳來輕微的響動,汪路明臉上一喜,還沒來得及瞧清楚,便聞到一股撲鼻的幽香。他一愣,那小丫頭從來不擦這些脂啊粉的,許是發尾上辮着鸞尾,倒是散發出淡淡的花兒味。

再定睛一瞧,眼前這個穿紅戴綠的人竟不知道是誰啊?!

霍榮菡到底也知道前些天發了傻,如今孟側妃派她來給翔王送東西,她怎麼也不可能裝扮得那麼可笑——便連夜將自己帶進府最好的衣服拆了,添添補補地熬了兩個通宵,終於趕製出來了一件能見人的。

她生得嬌媚,這水芙色的合歡對襟紗衣,翠煙綠的散花裙更讓她體態風流。只是腰間本該用金絲軟煙羅的飄帶,臨到頭卻只能勉強改成了素色的布錦,成了她心中不小的遺憾。

——她本想呈現出最完美的一面,來見她的主子爺的。

可惜屋子裏兩個人根本就沒瞧上她一眼。

汪路明是顧不上瞧了,他背上早爬滿了冷汗,回頭一看,趙煜好早已經緊緊抿了嘴角。

偏偏霍榮菡還不自知,垂着粉頸,嬌嬌怯怯拜了下去:“奴婢飛菡,見過主子爺。孟側妃着奴婢替主子爺送了銀耳羹來,爺趁冰解解暑吧。”

她款款走過去,揭開了蓋子,將碗碟放到了桌上。末了怕趙煜好不喜,還添了一句這是按照之前的方子做的。

汪路明只覺得整個屋子的寒氣陡然一降。冷汗已經細細密密爬上了額頭,小腿幾乎顫抖了起來:那丫頭居然用這手段向瑤琴居賣了個好?難道,她不知道主子爺根本對南院的女人們淡淡的?這丫頭也太沉不住氣了,為什麼做得罪了主子爺,可真是得不償失!糊塗呀,糊塗!

霍榮菡再遲鈍,也察覺到了翔王陰鬱的神情,那眼神冰冷得,似乎藏着最深沉的暴虐。

她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趙煜好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似乎又緩和了下來。他看了一眼呆愣的着的霍榮菡,冷冷問:“你確定是按之前的法子做的?”

霍榮菡忙不迭地點頭:“側妃……側妃從碧玉居尋來了方子,今個兒一早大,便親自入了廚房,就盼着替爺分憂盡心。”

趙煜好垂下眼。那碗裏兩顆桂圓瞧着甚是喜人,道:“你們側妃倒是辛苦。”

霍榮菡沒聽出深意,心頭反而一喜,見趙煜好不再皺眉,便大着膽子,把碗朝前遞了遞:“爺,先用一點吧?”

她說完這話,只覺得心如鼓槌,又帶着一點希翼……萬一爺,真的就用了呢。

她含羞帶怯,哪知道一抬頭,眼前早就沒了人。

她臉嗖地一白。

汪路明見她全然不識相,更是個不知羞恥的。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不耐煩道:“東西擱下,你先下去吧。”什麼身份,也敢往主子爺身邊湊。

往後可得吩咐下去了,能放進來的人,得先掂量掂量清楚,別聽得是什麼後院隨便派來的丫鬟就胡亂放人進來,這王府裏面,只有一個主人!

他走到門口,盯着霍榮菡離開,給小章子使了一個眼色:“去,把今天的事情給我仔仔細細地打聽清楚!”

霍榮菡回到瑤琴偏院就閉緊了門,她一路上都強撐着,恍恍惚惚不知道怎麼回來的。此刻沒得了旁人,她心中又羞又憤,撲倒在床榻之上,最後不由得深深哀怨了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當年在江邊,主子爺從帳中出來的時候,第一道關切的目光,就落到了她身上的呀!

可今天,他連半道目光,都沒落在她的身上……

她胡亂想了好一通,一直到日頭偏西了,才漸漸平復了下來。屋子外響起了慌亂的腳步聲,還有人叫着她的名字。

霍榮菡深吸一口氣,擦乾了眼淚,才打開了門,沖候着的小丫頭斥道:“叫什麼叫!那麼著急,難不成是有鬼在後頭追你!”

那小丫頭噎了一下,知道飛菡最近得了側妃的臉,也不敢同她叫板,不甘不願道:“汪總管着人傳了話,晚上主子爺到咱們院子裏擺飯。側妃叫飛菡姐姐你過去呢!”

霍榮菡一驚,繼而一喜。臉上頓時亮起了神采。

——是了,一定是因為翔王之前沒有認出她是誰,所以才拒絕了她!

如今翔王來了,說不定就是想起了一切呢,就算一時間還是沒有憶起,但至少是她的話起了用處,否則他又怎麼會過來這裏呢?!

再說小章子得了汪路明的吩咐,直接就朝碧玉居跑了一趟。那小章子是個伶俐的,也不去找霍定姚,直接就找了璽月打聽這事兒,又順藤摸瓜找了半夏問了情況。璽月和半夏自然都是向著霍定姚的,將事兒原原本本透了出來。

小章子將這茬朝汪大總管一抖落,汪總管是什麼人呀,頓時就將那方子的事兒給聯繫了起來。

他回頭伺候着趙煜好的時候,還打算瞅准了時機,把璽姚那丫頭的事情提一提。卻冷不丁地聽見趙煜好先問了話。口氣倒是淡淡,似是全然不在意:“下午是怎麼回事?”

汪路明頓時咯噔一下,差點后怕了起來。還好他一直覺得主子爺對那丫頭的態度不一樣,提前將這事兒摸了個清楚,否則下午進來錯了人,此刻又一問三不知,他豈不是只能自掛東南枝了!

汪大總管不由得沉了沉心,暗暗在心中記上一筆,不僅得吩咐門房的瞧見那丫頭就放行,往後那丫頭的一舉一動,可都得注意着上心了。

他這樣想着,愈發小心道:“大廚房讓人扣下了所有的鹿茸。”想了想,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孟側妃院子裏有人犯了事兒,那家人求到了璽姚姑娘那裏……”

趙煜好筆尖一頓。汪路明住了嘴,連他都瞧明白的事情,主子爺更明白了。

汪路明有種感覺,後院恐怕,就要不太平了起來。有些人恐怕是要倒霉了。

這念頭方才生出來,趙煜好已經擱了筆,神情冰冷地吩咐:

“去瑤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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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四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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