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賊心虛

做賊心虛

舞沂見曦昭竟然還真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他的寢宮,忍不住在他進去之前提高了聲音問道:“師尊可想好了要傳授徒兒什麼道法?”

曦昭轉過身來,臉上浮出微微的笑,眼裏儘是意猶未盡的神色,凝視了舞沂半天,開口道:“小舞想學些什麼?”

“我……這不是應該你決定嗎?”

“既然這樣,小舞你就進來與我詳談吧。”曦昭說罷,轉身走了進去。

現在天色還大亮着,儘管北辰宮是在神界之上,但還是有着日昃月滿,晚上天色黑下來的時候與凡間無異。

曦昭不在的時候,舞沂在他的寢宮摸上爬下,早已摸了個通透,如今曦昭在裏頭,自己進去,倒還是第一次,心中竟還生出些不知從哪跑出來的怯意。

走進了曦昭寢宮,舞沂第一次表現得如此規規矩矩,畏畏縮縮。

“小舞說吧,想學什麼道法,師尊教你。”曦昭輕輕將頭靠在了有着雲紋刺繡的枕頭上,動作之緩慢輕柔彷彿是靠在一朵雲上。

說實話,舞沂才疏學淺,實在是不知道除了曾經課本上記載過的術法,還有什麼更高深一些的術法,但依然厚臉皮道:“我以為這些都是師尊您決定的。”

曦昭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是啊,你說的倒是還有些道理。”

“那不知師尊……”

“別叫我師尊,生疏了……”

“……”

從曦昭口裏什麼也沒問出來,最終以曦昭不知怎地躺在床上就睡著了為結尾,結束了這段對話,本來神仙是用不着睡覺的,睡覺純粹只是作為一項消遣活動,偏偏以前總有一些小神在天界上傳播睡覺養神養心,能夠使容顏煥然一新的說法,使得這種本來不必要的東西愈發地流行了起來,舞沂只得嘆息,曦昭今日這般睏乏,不知是不是昨晚通宵會佳人去了。

才出來,就遇上了小侍從凡陌,凡陌不知從哪搜羅了一堆菜葉子,當寶貝一樣地捧着,見了舞沂從曦昭寢宮中走出來,還嚇了一跳。

那日自己喝醉,不知凡陌可知道些後來的事情,舞沂如此一想,馬上拉住了凡陌:“凡陌,那晚上可見我喝醉之後做了些什麼?”

舞沂本就心虛,見了凡陌這猥瑣的樣子,心裏更是沒底。

誰知凡陌竟更像是心虛,將手中的菜葉子藏了藏,舞沂自是看在眼裏,然後一笑:“不知凡陌這是個什麼好寶貝?”

凡陌從某種程度上跟碩青有些像,一緊張就垮台,一心虛更是暴露無遺。

“舞沂大神,您千萬別同尊上講這個事情,您要問什麼,小的告訴您……”

舞沂點點頭:“正好,這裏是曦昭寢宮門口,說話不方便,我們到蘭藉殿那邊去說。”

路上,凡陌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下:“不知您怎麼剛剛從尊神的寢宮出來啊?尊神平日裏都是不讓下人進去的,難不成方才尊神在裏頭授業?”

“怎麼說呢……這個嘛,方才尊神只是講了一下我要學習的課業,然後讓我去準備一番。”舞沂胡編亂造了一通,她也不知道曦昭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凡陌倒是信了,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

“好了,就在這附近說吧,耽誤你的事情也不好。”舞沂鬼鬼祟祟地瞧了瞧周遭,四周空曠,樹都不見一棵,確信了沒人聽牆角之後,問道:“你手上捧的究竟是什麼好東西?我看不像是一般的菜葉子。”

“得了吧,也就你能把這‘里葉香’看成菜葉子……”凡陌像是憋了許久,終於一吐為快:“這是每到這個時節才會有的新茶,只有尊上的宮中有。”

舞沂點點頭,看來這北辰宮,除了桑蘭花,倒還真的藏了不少的好東西,有待自己探尋一番。

“這‘里葉香’味道濃厚卻不澀,回味清香,那口感半天都還散不掉,泡茶的時候啊,整個屋子都瀰漫著一股子茶香,算是茶中上品了,工序也是頗為複雜的,首先這茶葉啊,要給它平平整整地捧着,不能弄皺了,否則味道就變了,就算是有一個褶子也不行……”

“行了,所以說,這是極品好茶嘍……那你采這些茶葉……”

舞沂還沒說完,凡陌臉就紫了:“您小聲些,小聲些……我告訴你,您可千萬別把事情告訴別人。”

舞沂點點頭:“行,只要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就行。”

凡陌四下看看,悄聲道:“尊神這茶葉寶貴得很,某次我趁着尊神不在偷喝了一小口,那味道現在還沒忘,這下子茶葉長好了,我就偷偷弄了一點,反正沒人看見,你也別說出去。”

舞沂直想笑,沒想到這凡陌竟喜歡跟自己做一樣的事情。

“好,我不說,那你告訴我,那天晚上,我怎麼回去的,路上可有同別人說什麼奇怪的話?還有,我那時走路的時候該是跌跌撞撞的,可有被人家看了去然後笑我的?”舞沂問得直白,心中卻害怕得很,才來北辰宮沒幾日,被下人恥笑,怎麼得了?

凡陌倒是一副對那件事情無所謂的樣子,因而表情也是無所謂的:“你那晚上倒是沒怎麼丟臉,挺規矩的,一直躺在尊神的懷裏沒亂動,除了些胡言亂語了一番之外。”

“嗯,那倒是……什麼?你再說一遍?”

凡陌被這氣勢嚇了一嚇:“也沒什麼,就是你那夜喝醉了,尊神一直抱着你到你的蘭藉殿去,然後就聽見你在裏面說什麼讓尊神別走之類的,還說尊神以前就拋下你獨自去魔界花天酒地,問尊神是不是又要拋下你,去妖界尋個風月俏佳人……”

舞沂竟一時無語,憋紅了臉,凡陌趁着這個空檔又小聲地說了一句:“那夜太好奇,聽了牆角,反正我們這把關係,也不必太那什麼……哈哈,是吧……”

“我確是說過這些?”

凡陌點點頭:“是啊,後來君上一整晚好像都沒出來過……”

穩住,要穩住!舞沂暗示自己,曦昭這傢伙,什麼都知道,竟什麼都不說,還裝作一副高冷莫測的模樣,委實討打!

可惜就算是人家真的討打,自己也未必是對手,舞沂也只敢想想而已。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徹底讓凡陌閉嘴,他那夜也是聽了牆角的,由此可見也不是個什麼善茬,自己終究還是要防着些,便道:“凡陌,你方才說得不錯,我們這把關係是不錯,所以知道什麼,還是要管好嘴,你要是管不好嘴,只怕大神我也要管不好嘴了……”

凡陌終究是個下人,再怎麼也修鍊不出主人的膽色來,正忙着答應的時候,有人在後頭拍了拍他的肩,凡陌一個沒忍住叫了出來,把舞沂也嚇了一跳。

“啊!是你啊,胥珩……”凡陌忙着收斂自己的失態。

這個叫胥珩的雖是個男的,但是卻頗有一番女人的姿色,且不論那楊柳風月繞眉心一般的和婉氣度,就連纖纖的身子骨都是弱柳扶風,舞沂自認為,在北辰宮,並未見過這樣饒有風姿的下人,還是個男的,好在凡陌似是認識,那就不算是不速之客了。

胥珩不知從哪變出一把扇子,展開扇面,眉眼像只狐狸一般翹着,煞是風︶騷:“凡陌何故驚慌啊,我今日又不找你。”說罷,他修長有型的眼睛看向了舞沂。

舞沂下意識往凡陌身後挪了挪,就算看起來不像是壞人,終究是個陌生人,這點防衛意識自己還是要有的。

“你,你是誰?”

“舞沂大神莫怕,這位是曦煌尊神宮中的……胥珩。”

胥珩走進了,翹着蘭花指行禮道:“舞沂大神,胥珩今日來此,便是找你來的。”

“找我?”舞沂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再三瞧了瞧胥珩,他穿着一身墨色的長衣,漆黑的長發打理得像女人的一樣,唇紅齒白,若遮上個紅蓋頭,倒像是誰的新娘子,舞沂確認了,自己應是不認得這個人。

“正是,找你的。”

“我們,認識?”

“不認識。”

舞沂一頭霧水,既然不認識,怎麼有找自己的理由?再說,她最想知道的是這傢伙怎麼混進來的,北辰宮難道不是向來門禁森嚴?

哦,是了,舞沂想起來,他是曦煌手下的人。

凡陌猜:“難道是曦煌尊神要你來找舞沂的?”

胥珩搖搖頭:“非也,此次是我自己要來找小舞沂的,說白了是為了一樁私事。”

“私事?”舞沂想不明白了,素不相識的人能有什麼私事。

胥珩靠近過來,完全無視了旁邊的凡陌,湊到舞沂的耳旁道:“你的三哥顧翼遙,如今過得很是不好……”

舞沂一聽,渾身一冷,竟像是天打五雷轟一般,從頭到腳都麻了。

半晌,她眼睛瞪着胥珩,一字一字擠出幾句話來:“他……最後還是被曦煌弄成斷袖了?”

胥珩頓了一頓,額上淌下兩滴汗來,他風雅地用手拂了拂:“這,還請小舞沂你一定要去瞧瞧他……”

“好,我去,快帶路!”

“好。”胥珩帶着舞沂走小門,馬上就出了北辰宮,凡陌也跟在後面,至於手上的茶葉,只好先找個地方安頓了。

“胥珩……”舞沂忽然在胥珩的身後小聲地喊他,胥珩想,定時要詢問顧翼遙近來的狀況,他亦是愁得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什麼事?你三哥他最近在……”

“剛才是誰允許你喚我小舞沂的?”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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