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鬼修
“我在京城裏也遇到過幾次鬼魂，卻與你們有極大的差異。”新學期入住青霖的單人宿舍，秋妧對着第一個前來拜訪的鬼朋友，帶着濃濃試探意味的說。“不但他們的能量或者說磁場與你們有些差異，就連活力上也與你們不能相比。我試着與他們交談，結果他們語速緩慢，思考邏輯也顯得很不順暢。”
練氣八層加上修真者施展小技巧的一些常識，秋妧如今能夠像看正常人一樣的看着鬼魂的表情變化。本來以為是蒼老或中年面孔的上官輔，居然有着不到三十歲且極為英俊一張臉，讓她叫習慣的“上官叔”三個字卡在喉嚨里發不出來。
僅管被這麼年輕英俊的外貌嚇了一跳，秋妧很快收了心神，邊說邊留神觀察對方的表情變化。
沒想到被試探的“人”，先是因為這個問題愣了幾秒，才露出一抹詭異的笑，甚至朝她挑眉道：“看來妳的功力又進步不少，能夠感應到兩者的差別了。”
秋妧微蹙着眉，親眼看見對方的表情變化，雖都是同樣一個叫上官輔的鬼魂，但前後給她的感覺居然是天差地別。
從一開始上官輔主動黏上來，到後來青霖眾鬼中與她的好交情，都建立在兩者之間沒有利益衝突。現在發現他的另一面，秋妧開始思考自己有什麼對方可圖的。也為自己自以為的警戒心哀悼。
“你們一直在等我自己察覺？”
“別緊張，只是之前妳的能力不足，知道太多反而對修行不利。”
像是看出小姑娘的防備態度，上官輔收住不小心冒出來的表情，好聲好氣的勸解。配上他如今刻意為之的表情，除了比想像中完美的容貌外，到是真符合之前給秋妧帶來的個人印象。
“所以，你們真的與其它的鬼魂不同？”
“妳若是想知道，我們也不會再隱瞞。其實妳大可不必這麼小心翼翼，我們真的不想拿妳如何，就算知道妳能這麼快速的修鍊，功法不同，我們也不打算探知妳的小秘密。”
上官輔的“我們”，包括了洪全秀與經常在秋妧身邊出現的幾個鬼魂。
看到洪全秀的臉，秋妧再次在心裏驚嘆。什麼百年老鬼什麼洪大爹的，真不知當鬼魂之後是不是能夠返老還童。
比上官輔略年長一些，但是也絕對不會超過三十五歲的年輕面貌，秋妧心裏腹誹他們不務正業。身為鬼魂，不七孔流血或者凸眼球爛皮膚的嚇人，他們怎麼好意思宣稱自己是鬼魂。
“身為幾百年的鬼修，想要保留住自己身前完整的容貌，還是小事一件。”洪全秀就像是能夠讀到秋妧的胡思亂想，主動開口說。甚至還在臉上出現一個可以稱為慈詳的笑容。
“鬼修？”從翁清的記憶里秋妧知道這類型的修真者，不過卻不像此刻這些鬼魂的模樣。
按照翁清的記憶，或者說這一代修真者的知識庫里，所謂的鬼修，是失了肉身的修真者，利用一些手段保住神魂不滅的過渡性狀態。
過渡性，自然就是說鬼們無法用魂魄的狀態再繼續修鍊。因為無肉身這個能裝載神魂的容器，那些利用某些正派邪派手段暫保住的魂魄，若是不能在這段時間找到肉體，就會消失於世間。
有無轉世尚且不知，但是找到肉身，也就是指奪舍。為了肉身與靈魂的磁場能夠吻合，也為了日後身體不會有異常，一般都找活人，將對方的靈魂絞殺后強行取得肉身。
可能是地球資源真的很吃緊，原本邪修才施展的手段，在這個時代，居然也被自詡名門正派的修真者接受。
因為好好研究了修真者的記憶，秋妧才知道鬼魂無法長存，更別說在人世一呆就呆了幾百年。
現在……看來幾百年的鬼魂什麼的，也因為是另類修真者的關係。
“別多心，以前妳能力不夠，加上我們相互了解不夠，所以許多事情都無法讓妳知道。”
“所以這兩年的觀察下來，我算是可以知道一些事情的人？”
“一半一半。”上官輔老實的插言回答。
“除了妳的品性外，其實還是因為妳的進步實在太快……別擔心，妳有什麼秘密我們沒太大興趣，身為鬼修，一般修真者的好東西都是用不了的。”洪全秀話到後面，還帶了些自嘲的語氣。“鬼修，顧名思義，是以神魂修真的。我們曾經也是修士，只因為知道無法通過九九八十一道雷劫飛升，所以才兵解肉身以神魂重新修鍊。”
“無法飛升是因為靈氣不足？”
“不是，我們那時候已是分神期，飛升需要的不是靈氣而是領悟天地法則。”
“分神期！”那是什麼概念！秋妧小心的問：“敢問前輩那時候怎麼劃分修真者？”
“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分神、合體與化神。”上官輔順口的報了出來。“到了元嬰之上，大概就不太需要靈氣來修鍊。”
至少在元嬰之下還是需要靈氣，且需要很多很多的靈氣才能造就一名元嬰的大能。秋妧依此推測這些鬼修存活的時間至少千年以上。按翁清這位不到百歲的修真者記憶，金丹以上的修真者不在世間出現，大約已有三四百年以上。
千年前地球上的靈氣也許還能勉強，故而有洪全秀這位大能出現，再之後又浪費了些時間，得知渡劫無妄，就兵解而回爐重煉？
“所以現在地球上的修士們，面臨的不單單是靈氣不濃的末法時代。會被稱‘末法’其實主要還是因為已經沒有修真者能夠飛升成功了？”秋妧總結自己所知，以詢問的語氣說。
“是的。”洪全秀這次回答得很直接。“那時幾名前輩已經感悟到天地法則，為免渡劫失敗，就算能夠肉身得道，也選擇放棄肉體而用屍解的方式飛升，可惜都沒能成功。”
“屍解？這與兵解有什麼不同？”秋妧已經有些迷糊。前世她的認知、今世從翁清記憶里的探知，再到洪全秀這些鬼修給她的科普，各自有各自的不同。
“沒有門派的傳承，果然還是缺少了些知識。”洪全秀搖頭輕嘆。又看着上官輔，“你與她說一說，要不然我們的談話進行不下去。”
這是被鄙視了？
“修真者領悟天地法則而能飛升時，若已將肉身修鍊妥當，帶着肉身安全度過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以肉身升天叫做仙游羽化，也是凡人口中的‘肉身得道’。另外一種是所謂的屍解，是在合體期之後，用自家不傳的秘法，將肉身分解后藏於元嬰之中。把不強的肉體化整為零，飛升后再將其取出重組使用，叫做陽神飛升。據說經過屍解手段得到飛升，最後只能修鍊到金仙天仙，而白日飛升的肉身得道，則能到達大羅金仙的高度。”上官輔一長串的介紹到此為止，然後發表自己的見解道：“那時候連飛升都成了問題，成天仙之後的等級還有誰去在乎？”
“可惜就是屍解都無法讓修士們飛升成功。”司度在一旁嘆息道。
“所以想到用兵解來捨棄肉身進行修鍊？”隋意對幾名哀聲嘆氣的鬼修沒興趣。“以前就有所謂的鬼修嗎？”
“其實這種修鍊方式是不得已的手段。妳知道現在修真者們如何看待鬼修嗎？”
秋妧被上官輔反問，猶豫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說是鬼修，其實不過是自己肉身毀壞時的暫時狀態，沒有辦法維持太久。”
“沒錯，當初也有人捨得放棄自己修為，考慮兵解后找新的身體重新修鍊。不過這都是邪道，新的肉身必須是**才行，修士雖是逆天之人，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線生機給他人，也是留給自己，這才是能夠飛升關鍵。”上官輔後半段的話，到是帶着長輩訓戒晚輩的口吻。
秋妧直了直身體，又點頭應諾，表示自己收到他諄諄教誨的善意。
“正派修士不願奪舍，又面臨被天地規則束縛的天雷劫，只能另闢蹊徑，自己將肉身毀滅，費了許多人力物力，才找出能夠百千年維持鬼魂狀態而不魂飛魄散。”洪全秀開口。“以這種形式存於天地之間，好處是不需要用靈氣修鍊，壞處則是速度非常緩慢。”
“鬼修也有等級嗎？”
“有，不過沒有修士們畫分的那麼細，只是粗分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分神、合體與化神這些。”上官輔解說后，又發秋妧一副欲語還休的表情，主動道：“我們這裏最厲害的是我師兄，啊，就是妳之前稱的洪大爺，已經是元嬰，費時七百多年。”
的確是非常緩慢的進度啊。秋妧替鬼修們點了根蠟。
可是話又說回來，假如飛升的問題不解決，就算鬼修修到化神，仍需要面臨天道考驗，到時候不是連一線生機都沒有了。
“你們這麼多年，找出無法飛升的原因了嗎？”
幾位鬼修都一致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