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
宜妃氣的表情都扭曲起來,戳着九阿哥的光腦門:“你這豬腦子到底是怎麼想的,現在傳的人盡皆知,輕扇跪了一夜就只因為她不想嫁給你,你還這麼沒骨氣,硬要往跟前湊,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九阿哥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他跪着向前挪了兩步:“八哥都敢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去跟皇阿瑪討價還價,兒子為什麼不行,求您成全!”
宜妃冷笑了兩聲:“你跟人家學?人家那心上人可是就像輕扇一樣鬧的你八哥下不來台?你也別自欺欺人,我要不起這樣的兒媳婦!”
九阿哥就一言不發在地上不停的磕頭,砰砰直響,宜妃忍了一會就在忍不下去,這聲音好像是響在她心頭一樣,讓她覺得心裏發酸,沒忍住落了淚,一把扶住了九阿哥:“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障!”
九阿哥光潔的額頭紅腫一片,可他好像感覺不到疼一樣,欣喜的道:“額娘這是答應了嗎?”
宜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一切隨緣......”
九阿哥還在說:“多謝額娘成全。”人卻已經遠遠的跑到了門口,好像急切的要將這好消息告訴誰一樣。
宜妃的目光就漸漸陰沉起來,她的兒子也不是誰想耍就能耍的。
輕扇剛一出慈寧宮就看見了一臉笑意的九阿哥等在一旁,她冷哼了一聲,昂起頭大步向前,也不打算理會九阿哥,九阿哥顛顛的跑到了跟前:“你這會去做什麼?我陪你去?”
輕扇看着九阿哥那一臉討好的笑意,覺得很不屑,她的八阿哥可不會做出這樣讓人厭惡的表情,她便停下了腳步,趾高氣昂的看着九阿哥:“難道你沒聽說嗎?我說了不嫁你!”
九阿哥的臉色就忽然慘白起來,嘴裏的話語無倫次:“你想不想....吃糕點.....御膳房新做了幾樣......”
輕扇沒好氣的皺眉打斷:“你耳朵聾了嗎?我說的話你難道聽不明白?我不會嫁給你的!別再跟着我了!”
十阿哥正蹲在宮門外的牆角畫圈圈,看見九阿哥出來利索的站了起來大步走過去,卻發現九阿哥目光獃滯猶如遊魂,他晃了半天才聽到他說話。痛苦之色蔓延在九阿哥的眼底,他抱頭蹲下:“我到底該怎麼辦!”
十阿哥看上去憨厚,但卻也足夠靈透,一下子就猜了出來,明明是張娃娃臉卻偏要粗聲粗氣的說話:“是不是輕扇又跟你說什麼了?!我就知道她一天都不得安寧,害你害的還嫌不夠呀?!叫八哥現在也對你生氣,你怎麼就不能像八哥那樣有點骨氣?!”
九阿哥失聲痛哭,看的十阿哥心裏也格外不是滋味。
日子好像一下子就飛快了起來,錦繡和保泰的婚事很匆忙的定在了四月,因為裕親王福全的病越發沉重,便說想要衝喜,錦繡對於這一點毫無怨言。
歲末和科本氏還有馬佳氏和雲溪去裕親王府參加婚禮,遠遠的看見了特地趕來的太子妃,她穿着明黃的旗袍鑲珍珠的花盆底,前呼後擁,雍容華貴,像她們這樣的女眷根本近不了身,大家都一臉仰慕的遠看,只有雲溪露着不屑,皇上對這位太子妃都多番誇獎,可惜太子妃是個沒福氣的,用不了幾年就會跟太子一起被圈禁,這都是失敗者,沒有什麼可看的。
錦繡緊張的坐在拔步床上,她雖蓋着蓋頭卻也能想到外面是何等的紅艷,想到保泰她心裏便止不住的溢出甜蜜,阿瑪說她是保泰親自選的,這樣想保泰應該心裏也是喜歡她的。
有人走了進來,丫頭們行禮叫世子爺,錦繡整個人都繃緊了,她感覺到保泰注視的目光,越發不敢動。
保泰微微皺起眉頭,總在想,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他怎麼一點都不覺得高興,他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就一口一口的喝酒,喝的微醉卻想起梅樹上的那抹靚麗的身影,心裏竟然越發難受起來。
他撩起蓋頭的一剎那,才發現自己心裏竟然帶着幻想,轉瞬之間無數的映像在他腦海里飄過,他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原來還是孟佳氏懂他,他是真的喜歡歲末,卻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
保泰的表情讓錦繡一下子緊張起來,急切的道:“是不是我哪裏不好?”
這清純的姑娘滿眼都是他的樣子,保泰一閉眼,將錦繡撲倒在喜床上,滿目都是大紅紅......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這一年如期迎來了裕親王福全和恭親王常寧的死,康熙皇帝由此思己,越發的悲痛,舉國哀悼。
鈕鈷祿府上因為雲溪的主意,提前囤了不少白布,皇上要求家家要戴孝,一時間京城裏白布貴比黃金,鈕鈷祿府一下子賺了個彭滿缽滿,馬佳氏在看雲溪就好像是看着個會發光的金子,連兒子都靠了后,尼珠氏更是毫不吝嗇的讚美,府上上上下下的人都一心捧着雲溪,雲溪便漸漸的將歷史稍微的變動引來的擔憂拋在了腦後。
同雲溪相比,歲末就好像平常了很多,八阿哥自此之後在沒有什麼動靜,大家也好像將這事情遺忘了一般,只提起四皇子福晉的貼身嬤嬤來過一次見了雲溪,大家都紛紛猜測,不知道這位嬤嬤會跟雲溪說些什麼。
歲末這會卻正坐在院子裏的鞦韆架上曬着太陽,看着信鴿送來的八阿哥簡短的信。八阿哥幾乎每天都會放過來幾隻信鴿,說幾句笑話逗她一樂,開始的時候歲末並不回,漸漸的覺得無聊的時候會畫一兩朵花回復,八阿哥的言辭就大膽起來,歲末面上皺眉啐他,心裏卻好似有什麼東西發酵了出來一般,突突的直往外冒。八阿哥還專門解釋為什麼不來找她,說是害怕別人閑言碎語傷到她。歲末嘴上說著不屑,心裏又讚歎他的體貼。
這一次八阿哥又問歲末想要什麼禮物,歲末認真想了半響,畫了一盆十八學士。畫還沒幹,又有鴿子飛了進來,細珠忍笑捉住,拿出了腳上的信箋,歲末接到手裏,八阿哥這一次卻問,他們的院子該怎麼佈置。
歲末大抵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八阿哥這種溫水煮青蛙的辦法已經讓她潛意識上認同了和八阿哥的這門婚事,甚至自己也參與到了對未來的設想之中。
歲末對雲溪不感興趣,不代表平雲溪不注意歲末,她有專門的丫頭盯着歲末,丫頭們說歲末最近養了不少鴿子,總是不停的飛來飛去。
丫頭捉着鴿子走了進來,雲溪放下了手裏的棋譜,因為胤禛喜歡下棋,為了能迎合胤禛的喜好,讓兩人有共同語言,她一直在猛攻下棋。
開始的時候她也覺得沒什麼,無意之中打問了下人才知道二房那邊根本沒人出去買過什麼鴿子,那些鴿子都是自己飛過來的,這就有了問題,她就叫人特地捉了一隻回來。
雲溪掃視了一眼鴿子腿,心裏就冷笑起來,果然是信鴿,不知道做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她拿過信箋看了兩眼,臉色卻變的非常不好看。
美玉忙忠心的道:“格格,有什麼不對。”
雲溪就冷笑起來:“看來,我還是小瞧了我這個妹妹的魅力了,八阿哥哪裏是要她做小妾,這分明是要做福晉么!難怪二叔會無緣無故的升遷!輕扇郡主要跟她當街鬧起來!”
紙上寫着八皇子府的詳細地址,和一副簡易的圖,還有一句話,以後我們就住這個院子,這院子分明就是正院!
她是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鈕鈷祿府上的人眼裏只能看見她,更何況她更無法容忍歷史有過大的偏差,就算有,她也會掐滅在萌芽之中!
雲溪里了裏衣裳,面色沉靜的站了起來:“走,去太太那坐坐,這幾日無事,該去廟裏上個香,鬆緩鬆緩了。”
馬佳氏如今面對雲溪,簡直是有求必應,但云溪說要叫上科本氏和歲末,她心裏就不樂意起來,雲溪耐心的勸解:“二叔以後前途無量,您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弟弟想想,畢竟是自家人,能有多大的仇,您說是不是?”
雲溪的話很有說服力,馬佳氏便勉為其難的道:“既然是你說的,那叫上就叫上,但可不能有下一次。”
雲溪笑着微微頷首。
丫頭去了科本氏那邊叫人,因為態度誠懇,科本氏也想着是一家人,既然馬佳氏屈尊叫她,那就出去一趟,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雲溪這才滿意的出了門,轉過游廊的拐角,站在一坐假山旁,對美玉吩咐:“找個不起眼的乞丐,把歲末要出門的消息遞過去,明日就只等着看好戲吧。”到時候她不過在後面稍微推一把,就能叫場面失控,讓歲末身敗名裂,什麼進八阿哥府都就成了笑話,而兇手卻是旁人。
馬佳氏的丫頭一走,科本氏立刻就熱心的挑起了衣裳,歲末懶懶的道:“大孝才過去幾天,我們這樣出門好嗎?”
科本氏拿出一件淡綠的裙衫在歲末身上比劃:“我們說是為兩位王爺祈福,這理由不夠正當?”
歲末就輕笑起來,拿一本桌子上的書隨意翻看:“大伯娘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一出,難道是有心要跟咱們交好?”
科本氏覺得這裙子款式不夠好看,又換了一件淺紫色的:“她?她還會有心交好?這我可不信!”
歲末就微微皺起了眉頭,既然無所求,那是要做什麼?她想起雲溪那一雙深邃又總是充滿探究的眼,心裏就不舒服起來,她不是不防備雲溪,面對這樣一個充滿野心的人,她其實比誰都敏感。
科本氏最終選了一件淡藍色綉牡丹花的旗袍,覺得歲末穿在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超脫出塵,清澈淡然,如出水芙蓉。
十阿哥可着勁的把魚食往池子裏面扔,半響又回頭看了一眼坐在亭子裏,笑的竟然傻氣起來八阿哥,沒好氣的撇嘴:“真是!一個兩個都不正常!”
鴿子都飛了回來,但信箋卻少了一份回復,這讓八阿哥猶豫不決喊着十阿哥說話:“為什麼那一份不回,你說我該不該問問?”
十阿哥仰天長嘆,他英明神武又果決堅定的八哥,什麼時候優柔寡斷了起來,他悲憤的道:“這是什麼鳥事,你就直接說想見你媳婦,幹什麼扯出這些有的沒的!”
八阿哥笑着走出了亭子,陽光明媚,讓他深刻的五官柔和了很多,眼底的藍色卻越發濃郁,如寶石一般熠熠生輝:“果然還是你懂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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