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姐姐、大姨媽、姑奶奶
劉芹又驚又怕,拚命抓住鐵門搖,卻是紋絲不動。曲非煙的聲音在窺孔外傳進來:喂,小心腳下。劉芹嚇了一跳,還未明白什麼回事,左腳趾頭突然被什麼咬住了,痛徹入骨,提腳來看,赫然咬着一隻大若小指頭的螞蟻,慌忙伸手去拍,噗的一掌拍爛了哪知螞蟻,蜜黃的濃液沾上手掌,頓時迅速紅腫,又癢又痛。劉芹早嚇得魂不守舍,失聲哭了起來:師姐,別嚇我。只聽窺孔外說:小心還有。劉芹心中一顫,低頭去看,黑暗的地板上竟湧來許多黑乎乎手指般大小的黑點,向他形成了半個包圍圈,劉芹又是吃驚,原來都是方才那種毒螞蟻。此時有些就要觸到他的腳趾了,劉芹大叫一聲,縱身躍起,落在蒲團哪裏,回首一看,窺孔里的光線中,毒螞蟻又蜂擁而來。
劉芹早駭得兩腳發軟,幾乎就要坐到地上,卻哪裏敢,只苦苦支撐:救……救命啊。師姐……不……姐姐、大姨、姑奶奶……情急之下,胡言亂語起來,只想討好曲非煙,曲非煙聽紅了臉,外面喝說:叫什麼叫,拔劍殺了那些螞蟻就是。
忽地一聲,一隻兇悍的螞蟻跳將進來,劉芹驚得又後退了幾步,那毒螞蟻就落在他得腳前,張口要去咬他得腳趾頭。劉芹慌慌得左右跳動着腳,挺起劍來亂刺,呲的一聲終於刺穿了那螞蟻身子,濁黃的毒液逬射出來,劉芹怪叫一聲,又縱身躍起,哪知他這回一跳,地板上的毒螞蟻也跟着紛紛跳躍,始終窮追不捨。
劉芹此時的臉要多慘白便有多慘白,一邊哭一邊揮動長劍,滿屋子的逃,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方將那十餘只毒螞蟻擊斃了。
劉芹兀自空舞着長劍,膽戰心驚的四周查看,此他已在黑室久時,隱約看得清空室除了那些不再動彈的毒螞蟻外,再不見有蠕動之物,再強撐片刻,終於雙腳一軟,坐倒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曲非煙在外頭聽得無聲無息了,自己倒嚇了一跳,心說:難道真給嚇死了不成?慌忙去開了潛修室的鐵門,依稀看見劉芹坐在一個角落裏,鬆了一口氣,說:出來吧。良久不見劉芹站起來,進去一看,只見他的雙腳已經腫得核桃一樣,正苦着臉叫痛,登時哈哈大笑,直覺得又是解恨又是好笑。
此後的日子裏,曲非煙不時拿出路非非稀奇古怪的的BT訓練方案出來來整蠱劉芹,就差沒把這個膿包一樣的東西整成神經病了。
一天夜裏,劉芹才睡得痴迷,忽然就被人拍醒了,睜眼看時,卻是黑衣勁裝的曲非煙,聽她低聲說:起來。劉芹想問她什麼,見她瞪着眼,就不敢說了,無奈穿了外衣。此時已是初冬,夜間寒風拂面而來,着實寒冷。劉芹縮着脖子,默默地跟着曲非煙往後山走。凄冷的月色下,見她俏肩柔腰行在前頭,心想她如此深夜召喚自己到底為什麼?便難免生出許多旖念來,又想她令人駭異的種種整蠱,實在是又驚又怕。
行到一個山洞前,曲非煙立一旁說:進去。劉芹哪敢就此進去,抬頭望洞口頂處鑿平了一塊方形,上面印了三個黑紅大字:永生洞。劉芹心裏甚是害怕,說:師姐,為什麼要進去?曲非煙瞪了他一眼,說:來看看你阿爹啊。劉芹吃了一驚,但見洞裏昏昏黃黃,若有燈光映照出來,風吹過,又若有檁香飄處,陰森森的鬼氣重重。劉芹駭得臉色發青,說道:師姐,不要玩了,我們回去吧。回頭一看,哪裏還有曲非煙的影子,面前卻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那怪物一字一頓的說:我、是、閻、羅、王……
劉芹早魂飛九天之上,怪叫着掉頭就跑,竟奔進了山洞裏,洞裏高掛的兩盞長明燈昏黃的光圈下,赫然擺着一排排黑漆釉紅的棺材。
更可怕的是,其中一副棺材的棺蓋正徐徐打開,一個劉芹無比熟悉的身體僵硬的緩緩被抬起一樣,但是他背後並沒有什麼。那張福胖的臉轉向他,沙啞了聲音叫着:芹兒,爹爹尋你來了。
劉芹雙腳麵條般軟倒,跪在地上,彷彿尋得了救星:爹爹救我。
突然之間,劉芹想到爹爹也是死了的人,那時說有多害怕就有多害怕,果然就見爹爹裂開嘴對他笑,嘴角兀自有鮮紅的血液流出來,他更嚇得心膽俱裂,一個勁的叩頭:爹爹饒命、爹爹饒命……
忽然,爹爹伸出冰冷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劉芹嚇得不敢睜眼,半晌沒什麼動靜,偷眼睜開一隻來,頓時嚇了一跳,只見爹爹身後呆立着一個人,神情模樣竟跟自己一般無二。旁邊還站着剛才洞外看見的閻羅王,正陰森森的露着白牙笑。
只聽爹爹嘆息一聲:芹兒,你為什麼那麼貪生怕死呢?你看你死了的模樣,要到阿鼻地獄的。那閻羅王陰陰說:劉芹,你在陽間那麼怕死,地獄可要還債來,來來來,割你鼻子。寒光一閃,一把冷劍唆的亮出,就將那個劉芹的鼻子平削下來,鮮血敞流了一地。
劉芹但覺自己的鼻子恍如一陣寒風撲下,似乎也不在了,又驚又怕:不……不要割我鼻子。
那閻羅王將長劍尖到他的鼻子前,說:好,你求饒,便不打你下阿鼻地獄。
劉芹忙說:我求……求饒。哪知那閻羅王長劍一揮,又將那個劉芹的耳朵削下一隻來,血又洶湧流出,嚇得劉芹又摸自己的耳朵。聽爹爹長嘆說:芹兒,如果你求饒一聲,將來下阿鼻地獄就得割你身上一塊肉的,快別貪生怕死了,挺起胸來。
說罷抬抬劉芹的下巴,劉芹就直了腰,又見那閻羅王拿出長劍來,在他的眼睛上點來點去:快說求饒。劍尖的點點寒光亮得劉芹眼睛十分難受,忙閉了眼,一時便沒有說話。聽爹爹說:芹兒,你看你不說求饒,閻羅王就奈何不了你了,說我不求繞,說我不求繞。
劉芹哪敢睜眼看,只跟着說:我不求繞,我不求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