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師徒間輕鬆而愉悅的拋球遊戲，最後由實在玩不下去的沈哲瀚結束。
“不玩了。”將球再次拍到他面前，沈哲瀚趴到桌子上后道。
他對面的人微點了下頭，卻也沒有將光球收起來，而是將球放在桌子上輕輕用手推着滾動。
玉桌並不大，靈活的光球在上面滾動着，每當快要掉下去時，就有一雙修長而白皙的手又將它推回來。
視線正對着那滾動的光球，沈哲瀚的視線不自覺的隨着滾動的光球游移。
趴在桌上的沈哲瀚漸漸覺得有些困了，眼皮一點點落下后，沒多久就睡著了。
聽到對面傳來平穩的呼吸聲，雲九思抬眼望去，便見對面的人枕着手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手裏的光球似乎也變得沒意思了，雲九思隨手將光球拿起來丟了出去，砸到雲舟的光罩上后無聲消失。
沈哲瀚的臉很是精緻，此時那雙清亮的眼合上，反而顯得那如墨般的睫更加長而翹，小巧筆挺的鼻，不笑都帶着弧度的唇，再加上那比較白皙的膚色，也無怪乎以前即便他親口說，都沒幾個人相信他是廚子。
用現代的話說，沈哲瀚就是標準的明明可以靠臉，卻偏偏要靠手藝的典範。
視線在少年的臉上掃了幾遍，隨後，一陣白光閃過，坐着的人忽然消失，而睡着的少年腿上卻忽然多了一道白色身影。
腿上突然多了重量，睡著了的人或許是潛意識裏感覺到了，不由伸出了手。
感覺到靠近的手，團在他腿上早已閉上眼的白影抬着腦袋，動作帶着一分熟悉的在掌心蹭了一下。
在感覺到溫暖而柔軟的觸感后，他腿上的白影移了個房。
睡的很熟的沈哲瀚是在若有若無的冷香中醒來的，睜開眼時便看到滿天的紅霞。
保持着趴着的姿勢眨了眨眼，心裏想着自己這一覺睡得還挺久，清醒過來的他這才慢慢坐正身體。
抬頭就看到對面的自家師父，沈哲瀚忽然就憶起自己醒來時聞到的香氣來源，心裏不由想:原來師父不止自帶仙氣飄飄的背景，還自帶了香味。
想到自己頭一次見他時還誤把他當阿飄，沈哲瀚就覺得有些汗顏。
不過，好像遇到靈異事件，所有人也會先往那方面想擦？
心裏想着些有的沒的，因為剛剛趴着睡了一覺而渾身僵硬的沈哲瀚抬手伸了個大懶腰。
“不舒服？”看到他動作的雲九思問道。
扭了扭脖子，沈哲瀚隨口道:“只是睡得骨頭有些僵。”
他話剛落，就感覺到周身一陣溫暖，隨後渾身說不出的舒服起來。
沈哲瀚朝他微笑起來，唇角的弧度加深，露出點不明顯的梨渦。
雲九思伸手在他頰上戳了一下，在他有些驚訝的視線中收回手？
朝下面望了望，沈哲瀚也不知道這是到了哪，不過方圓幾十里倒是都沒看到人煙。
若他想的話，以雲舟的速度找到附近的城鎮並不費什麼時間，不過在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看到下面的一條大河，沈哲瀚不由回頭道:“師父，我們今晚在外面休息怎麼樣？下面有條大河，晚上可以就在河邊烤魚吃！”
“好。”雲九思應下后，雲舟便往下落去。
雲舟剛落地，沈哲瀚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走，若不是雲九思收得快，絕對要一頭撞到光罩上。
“我忘了。”沈哲瀚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后，隨即就往河邊跑。
揮手收回雲舟后，雲九思一步到了他前面，攔下他要到河裏去的打算，接了一片正好從樹上落下的葉子揮到地上。
看到落到地上的葉子變成一個人下了河很快捉了幾天魚丟到岸上，沈哲瀚忽然覺得修仙好像也不錯，至少學了法術后很方便。
“夠了夠了。”見那個“人”丟了六七條魚上來，沈哲瀚喊了兩聲后見其不為所動的繼續撈魚，不由拉了拉雲九思的袖子。
掃了眼地上的十幾條魚，等那個“人”將手裏的一條也丟上來后，雲九思才抬手一揮。
看到又變成葉子飄在河上的人，沈哲瀚哎了一聲，然後道:“怎麼變回來了，還可以讓他幫忙收集些枯枝。”
“我來。”
雲九思說完，沈哲瀚剛想說不用，就見他這次連手都沒動，附近的枯枝便自己飛起來在不遠處堆了一堆。
將剛張開準備說話的嘴閉上后，沈哲瀚拿了把匕首去河邊處理魚。
那麼多魚一次估計吃不完，不過左右放進空間裏也不會壞，沈哲瀚便乾脆將地上的魚都處理了。
將魚在河邊清理乾淨又拿調料抹好后，沈哲瀚端着一個裝了五條魚的大托盤來到柴推前。
柴堆旁，雲九思正坐在一個玉椅上，在看到他過來時，一個念頭讓面前的柴堆燃燒起來。
偶爾去酒樓里做幾天菜賺的錢沈哲瀚全都買了和做菜有關的東西放在了空間裏，此時坐在留給他的椅子上，直接就拿了一個用新鮮竹子做的有些像縮小版竹床的架子放到火上。
讓竹架子被火燒熱以後，過了一會沈哲瀚就將魚放了兩條上去。
“師父你要吃幾條？”沈哲瀚一邊烤魚一邊隨口問道。
雲九思記得剛剛一共有十三條魚，以他的胃口三條就綽綽有餘，於是道:“十條。”
“嗯。嗯？”反應過來他說幾條的沈哲瀚猛的偏頭看他，“師父你剛剛說要吃四條？”
“十條。”見他聽錯了，雲九思將兩個字加重了一分。
本來想問一句“你吃得完嗎？”，後來想想這話跟怕他吃了一樣，便又收回去了。
左右即便他吃不完放在空間裏也不會壞，下次拿出來就可以直接吃。
本來只準備烤五條，既然現在翻了一倍多，沈哲瀚便將竹面上的兩條魚移近了一些，又放了一條魚上去。
剛放上的魚的沈哲瀚乾脆將其他的魚並着一些碟放到桌子上。
魚肚上兩面都用刀子劃了幾道口子，不光魚身上抹了秘制的調料，魚肚子裏更是塞了不少東西，此時不過剛開始烤，那夾着竹香的香味便飄了出來。
正在專心烤魚的沈哲瀚眼角的餘光忽然注意到河邊不遠處的一道身影，不由抬眸掃過去一眼。
太陽雖還沒有完全落山，但天地間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沈哲瀚只隱約看到那好像是一個人。
不自覺的往自家師父身邊靠了靠，沈哲瀚將魚翻了個面后道:“師父，哪裏的那個是人還是……”
“是人，之前坐在樹底下，剛剛才到河邊。”雲九思道。
鬆了口氣的同時，沈哲瀚不由望了過去，看着他的背影，總覺得那個人好像要隨時要跳進河裏。
“師父，他好像要跳河。”明明人離得有點距離，沈哲瀚還是特意壓低了聲音道。
“你不想他跳？”雲九思問道。
“不想。”沈哲瀚搖了搖頭，然後道:“別的不說。他這一跳，等會我可不敢再用河裏的水了。”
“你既不想，那他定不會跳。”雲九思道。
淡淡的語氣卻讓沈哲瀚不由自主的就相信他的話，於是專心烤起魚來。
翻面的同時，沈哲瀚偶爾繼續在魚身上加一些調料。
魚香、料香、竹香揉和在一起，散發出來的香味絕對不是一加二等於三那麼簡單。
竹香烤魚沈哲瀚不是第一次做，只有這一次連他自己聞到這香味都有些驚訝。
不過，想想也是，純天然的材料製作的調料，加上這正宗的無污染野魚，還有那青翠欲滴但不知品種的竹子，有這樣的效果其實再正常不過。
越來越濃的香味，別說吸引了旁邊雲九思的視線，就是不遠處鼓起勇氣往河裏跳了一次卻沒跳下去，後來不信邪的跟河杠上了的人也因為一陣風帶來的香味而停止了往下跳的動作。
這誘人而又有層次的香味，讓費力的跳了許多次卻怎麼也跳不下去人頓時就覺得肚子餓了。
跳不了河換一個方法一樣能死，只是死之前最好還是做一個飽死鬼。
這麼想着，那人便轉身沿着香味找起來。
最先烤的兩條魚已經好了，沈哲瀚將其裝在一個盤子裏后連筷子一起遞給身旁的人，“師父你嘗嘗看。”
接過盤子，雲九思動作優雅的夾了一塊魚肉進嘴裏。
魚肉和它的香味一樣很有層次感，先是調料的濃香，然後便是魚肉的鮮香，待咽下去的時候，又有一抹竹香在口裏久久不散。
彎腰又從托盤裏拿了兩條魚上架的功夫，等沈哲瀚再抬頭時便見身旁人盤子裏一條魚只剩光禿禿的魚刺，而另一條魚也吃得差不多。
感嘆了一會他吃完后魚骨竟然還是完整的后，沈哲瀚已經相信他能夠吃完十條魚。
那個想跳河卻如何也跳不下去的人跟着香味找過來時，雲九思已經在吃徒弟孝敬過來的第五條魚。
“敢問……”
他話還沒完，就被沈哲瀚猛的抬頭的動作打斷。
“你怎麼不繼續跳了？”剛剛用餘光注意到他一遍又一遍的往水裏跳的沈哲瀚打趣道。
雲九思卻是不管那麼多，在發現來人覬覦屬於自己的魚時，順手將他手裏的那條烤好的魚接了過來。
沈哲瀚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反而來人卻目不轉睛的盯着他手裏的烤魚。
重新又在架子上加了一條魚后，沈哲瀚看向來人隨口問道:“你這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來人注意太過專註在那條烤魚上，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的哭喪着臉道:“我帶出來做生意的錢全被人給偷了，那些錢大頭都是和人借的，如今我還不了，卻是日日被人催債，如此或者還不如死亡。”
沈哲瀚隨口又道:“那你爹娘呢？”
“在家。”
“有沒有朋友？”
“有。”
“那些催債的人會要你的命？”
“不會。”
沈哲瀚瞟他一眼，“如此有家人有朋友，而你的欠債也要不了你的命，那你為何還要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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