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神鵰完
那披着紅袍的藏僧轉過頭:“達爾巴。”
一個又干又瘦,穿着大紅袈裟的和尚對藏僧行了一禮,從席間走出來。他從大紅袈裟下取出一件兵器,眾人定睛細看,只見那兵器是一個又粗又長的金杵,長達四尺,杵頭有碗口那麼粗,杵身金光閃閃,似是純金所鑄。
達爾巴往廳中一站,向眾人行過禮,把手中的金剛降魔杵往上一拋,金杵落下來,砰的一聲響,把廳上兩塊青花地磚打的粉碎,而金杵深深地陷入泥中。
沈棠吃了一驚,對諾紋道:“這和尚看着乾瘦,力氣不小,竟然用這麼重的金杵做兵器。”頓了一下,他突然笑道,“大概也就看着唬人,即便使出全力,恐怕也不能像如玉那般一刀下去劈了整個演武場吧?”
秋如玉很淡定:“公子過獎了。”
諾紋點點頭,看着深陷泥土的金杵,實話實說:“(精靈族)小孩子也能拿得起來。”
小宮九靠在她懷裏,瞪着達爾巴,回過頭又納悶兒又生氣的對沈棠說道:“棠叔,這是不是就叫蠻夷?”他掰着手頭,像模像樣的說道,“不請自來,沒禮貌,暗箭傷人,好卑鄙,故意破壞主人家的財物,真是太粗魯了!郭大俠好倒霉哦,居然碰到這種客人。”
方才達爾巴那一杵先聲奪人,有震撼群雄之意,沈棠吃驚的只是這和尚體型和兵器上的反差而已,這一手他還看不上眼,所以才能在第一時間馬上拿秋如玉打趣起來,他聲音不大也不小,不過他們這一行人實在引人注目,坐的近的聽到有關秋如玉那句“一刀下去劈了整個演武場”,全都怪異又不可思議的看着秋如玉。
之後又聽到小宮九清脆稚嫩的聲音抱怨的內容,眾人暗自好笑,果然是童言無忌,不過這些話由一個小孩子說出來,真夠打臉的,蠻夷蠻夷,可不是不通教化的蠻夷嗎?
沈棠笑眯眯的摸摸他腦袋:“九兒,他們可不能算是客人。”
“哦。”小宮九表示明白了,一臉“好討厭”的表情。
眾人的注意力被沈棠這邊吸引,剛露了一手的達爾巴反倒被晾在廳上,一個人傻兮兮的站在那裏,好不尷尬窘迫。
不過比武還是要進行下去的,郭靖正打算開口說話,金輪法王搶在了他前面,一雙含着精光的眼睛落在沈棠身上,片刻之後移開,盯着秋如玉,話里話外竟然指名要秋如玉和達爾巴對戰。
郭靖和黃蓉當然不同意,不過金輪法王的話卻正合了沈棠的意,他今天來可不是只為了瞧熱鬧,這些武林中人也是大宋的子民,國難當前,怎麼能不出一份力?盡一份心?和普通人比起來,這些江湖中人的戰鬥力強了不止一個等級,但缺乏組織,缺乏凝聚力,沒有紀律,極難管理,還很能惹事……直接招攬是行不通的,沒經過調|教沈棠也不敢用他們,問題來了,誰有這個本事來調|教他們?怎麼才能降得住他們?
郭靖有威望值,黃蓉有聰明才智,但他們畢竟是江湖出身,若論用兵打仗,還得“行家”出手。
所以在這場英雄大宴中,讓秋將軍露一手,給這些尚武的江湖人看一看他的實力是十分有必要的。
沈棠巧妙地說服了郭靖和黃蓉,把秋如玉推了出去。
秋如玉拿着自己的刀,走到了廳上。
他慢慢地解開包着刀身的布,掀起眼皮,看了眼達爾巴:“我學的是殺敵的刀法,與人對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斷然沒有手下留情的餘地。”刀身反射着森森的冷光,纏繞在表面的黑布一解開,一股帶着血腥氣的殺意無聲無息地在廳中蔓延開來。
他周身的氣勢徹底的變了。
江湖和戰場是兩個概念,刀口舔血的江湖中人和戰場上廝殺的將士身上的氣質是截然不同的。
高手以高深的修為震懾對方,場中的男子帶給眾人的震懾和壓迫卻是另外一種。
“好重的煞氣。”
秋如玉動了,沒有花哨的招式,只有簡單直白的一刀,以雷霆萬鈞之勢朝着達爾巴當頭斬下!
安於席位之上的金輪法王在他動手的那一刻一躍而起,右臂橫陳,一隻金輪斜轉而出。
群雄不防金輪法王竟然會突然插手,驚怒之下不由大罵:“好不要臉!”
輪子是衝著秋如玉人去的,如果打中那還能有命?郭靖亦是震怒,出手擋下金輪,又一招“見龍在田”與金輪法王雙掌相交,截下對方全部攻勢。
同時,秋如玉刀落,達爾巴倉皇之下只來得及舉起金杵格擋,一聲巨響,他腳下磚石破碎,雙腿竟和之前的金杵一般深陷泥中。
達爾巴“噗”的吐出一口血來,金杵雖然架住了這一刀,但刀鋒亦深深地陷入他左肩的骨肉中,達爾巴大半個身子登時被血染紅。
藏僧和蒙古武士們大叫起來,眾人先前還當是為了達爾巴,後來不知誰喊了一聲:“那蒙古王子死啦!”
眾人一瞧,果然看到霍都雙目圓睜,被一眾驚慌失措的蒙古武士托着,脖子上有一個血洞,鮮血汩汩流出,而霍都動也不動,顯然已經斷了氣。
說來也巧,達爾巴腳下磚石破裂,碎石四濺,不知怎麼的,恰好有一塊打中了霍都的脖子……只是這碎石飛濺的力道如此之大,居然能將活人的脖子貫穿,許多人心中都有疑惑。
好在死的是蒙古王子,眾人只會覺得大快人心,哪裏會在這個時候把疑惑說出來。
至於那達爾巴,半個身體陷入地下,右肩差點沒被秋如玉一刀砍下,全身的骨頭碎了大半,不知還能不能活。
金輪法王一下折了兩個徒弟,其中一個還是蒙古王子,兼之受了郭靖十成的掌力,氣血翻湧,麵皮紫脹,哪裏還能呆的下去,讓人帶上霍都的屍體,抬着達爾巴,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廳。
整個陸家莊內歡聲雷動,喜氣雲騰,都為秋如玉和郭靖喝彩,開始眾人只敢圍在郭靖身邊說話,後來群雄發現秋如玉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般不好相處,也漸漸放開膽子,給秋如玉敬酒的人也多了起來,但到底敬畏他一身威懾力,不敢太過放肆。
酒宴氣氛正好,沈棠瞅着郭靖身邊沒人的時候走上前去。
“郭大俠。”
“沈公子。”
沈棠微笑,他找郭靖有兩個目的,第一件是要說清楚楊過和小龍女的事情,要不然以這位郭大俠的性情和為人,很可能會為了照顧楊過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那時候楊過再說不喜歡郭芙只想娶小龍女為妻就尷尬了。
第二件么,自然是抗蒙大事了,這個還需要私底下認真商討,沈棠只想給郭靖提個醒,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等到下次再見面,他就不是“沈公子”了,即便郭靖不明白他的暗示,這不是還有郭夫人嗎?
郭靖聽了沈棠的話,臉上露出些遺憾之色,旁邊的黃蓉卻是鬆了口氣,她本來就是不是很情願把女兒嫁給楊過,正當黃蓉暗自揣測沈棠的話,推測他的身份時,忽然聽到一個人-大聲喝道:
“楊過,你欺師滅祖在先,今日又當著天下群雄的面說要娶自己的師父,做出這等禽~獸不如背德*之事,你還有什麼臉活着?!我趙志敬但有一口氣在,也萬萬容不得你!”
“趙志敬!”楊過怒喝,“你嘴巴放乾淨點!”
“哈!”趙志敬厭惡又鄙夷的瞧着楊過,大聲說道,“尹師弟,你過來,你說說看,那天晚上咱們在終南山親眼目睹這兩人——”
“唉,真是卑鄙啊!”冷不防,旁邊一人-大聲嘆息,聲音里夾帶着內力,生生截斷了趙志敬的沒說完的話。
眾人紛紛看着說話的人,郭靖稀里糊塗,根本沒鬧清楚發生了什麼,倒是黃蓉聽到了趙志敬的罵聲,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楊過和小龍女。
“沈公子,你這是何意?”郭靖困惑的看着他,又看了眼趙志敬,“為何要罵趙道長……卑鄙?”
沈棠暗笑,心說我罵人的的確是這道士沒錯,但也又沒提他的名字,過兒這郭伯伯真是憨厚老實。
他裝模作樣的嘆口氣,皺眉道:“這實在是不好開口,年輕男女的事情非要拿到大庭廣眾來談,這位趙道長可以老不休,沈某卻不能不顧忌年輕人的臉面,這種事情就好比一個無賴偷看到人家夫妻在私底下花前月下的親熱,第二天別有用心的把這件事拿到枱面上羞辱人家夫妻,在下這麼講郭大俠明白了吧?”
郭靖點點頭,有些赧然的說道:“好像明白了。”
趙志敬漲紅了麵皮:“你罵誰是無賴?!我親眼看到這對師徒——”
“問題就在這裏。”沈棠又一次打斷趙志敬的話,責備又不滿的看着他,冷着臉道,“趙道長莫非聽不懂人話嗎?人家的私事與你何干,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大聲嚷嚷出來讓人尷尬?還請趙道長慎言,過兒和龍兒是不是師徒我們自家人最清楚,呵,若是因為趙道長一句不負責任的無知之言毀了舍弟的好姻緣,這梁子就結大了!”
秋如玉淡笑,若無其事的晃了晃自己的刀。
諾紋站在沈棠身邊,澄碧的眼睛射出鋒銳的冷光。
秋如玉身邊的兩員小將也似笑非笑的看着氣的心肝顫的趙志敬。
“我原本還想看在全真教的面子上給道長留幾分薄面,可道長得理不饒人,咄咄逼人,未免欺人太甚。”沈棠微微冷笑,慢吞吞的說道,“過兒,你怎麼不對大家講講,你在全真教過的都是什麼好日子?”
於是楊過大聲講他在終南山經歷的事情講出來,說趙志敬不傳他絲毫武藝,還叫人來欺辱他,說郝大通殺死孫婆婆……
誤殺孫婆婆一事一直是郝大通生平恨事,被楊過揭出,郝大通臉色如死灰,倒也沒有否認,楊過口齒伶俐,感情更是比尋常人更加熱烈似火,一言一語俱是情真意切,他的悲憤、怨恨、傷心眾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全真教在眾人的視線下顏面盡失。
趙志敬還想拿楊過是小龍女的徒弟的事情說事,奈何眾人根本不信,小龍女那麼個小姑娘,說是楊過的師妹師姐他們海信,師父?呵呵,別開玩笑了,人家自己都說不是了你個牛鼻子老道怎麼還糾纏不清?
就連郭靖黃蓉也因為沈棠提前打過招呼,明白楊過只跟小龍女學了武,卻未曾拜師。黃蓉本來就和全真教沒多大交情,當年全真七子圍攻黃藥師以及丘處機想把穆念慈許配給郭靖都讓她大為不快,雖然時過境遷,早就不介懷了,這時候看到趙志敬這樣的嘴臉,心裏不免有些厭惡。郭靖雖然和全真教親厚,可心裏是真的疼楊過,哪裏知道楊過居然受過這麼多苦,又是愧疚,又是後悔,當然不會給趙志敬等人說好話。
趙志敬呆不下去,他的同門也受他牽連,出了這麼大的丑,沒臉呆下去,一行人匆匆離開。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沈棠畢竟是個皇帝,不能長久離開皇宮,第二天又和郭靖黃蓉兩人見了一面,表明身份,說明來意,黃蓉猜到沈棠身份尊貴,但萬萬料不到他竟然是九五之尊,還有什麼話比皇帝這個身份更有說服力的?
接下來的幾年,是力挽狂瀾徹底改變歷史的幾年,大宋實力增強,幾場較大的戰爭過後,蒙古的實力被大幅度的削弱,失地收復,大宋國境邊界一擴再擴,當整個國家安定下來之後,沈棠從宗室子弟中挑選了一個合適的繼承皇位,又在大宋呆了幾年後,便和諾紋通過密道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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