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中毒
值得慶幸的是,那些骨頭要搭成骷髏人,並沒有那麼容易。
我粗略地算了一下,從骨頭滾到一起,到搭成骷髏人,得要兩到三分鐘。
而且它也不是所有的骨頭一起完成這個重組,當前面的骷髏完成三分之一的時候,後面的骨頭才開始動。
等它們完成這個重組的時候,我早就穿了過去。
偶然會遇到少數我還沒有穿過去就已經站起來的骷髏人,這時我會猛烈的撞過去,令其在我的一擊之下再度散開。
雖然撞得我有些不好受,但明顯可以阻止這些骨頭人復活的速度。
這樣一來,骨頭咯咯響的聲音不斷自我身後傳來,但卻沒有一個能追上我。
等到那些骷髏人組合得差不多時,我已經找了一棵枝葉繁荗的樹,爬了上去,借大樹的枝葉,隱藏了自己的身形。
“屏住呼吸。”鬼龍提醒我。
我立刻深吸了一大口氣。
十秒之後,那些骷髏大軍終於來到了樹下,但正象我所預料的那樣,它們誰也沒有抬頭。
看它們走遠,我才吐出一口濁氣。
“還不能呼吸。”鬼龍驚叫。
我一呆,看見走在大軍最後面幾個骷髏人回過了頭。那黑洞中閃着綠光的眼睛,不斷地朝我這邊反覆掃射。
我再度閉氣,緊緊地靠着樹榦,一動也不敢動。
如果是一般人,這個時候沒發現什麼動作,也該走了,但那畢竟是骷髏人,靈智很低,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估記和放棄。
它們圍在樹下轉悠了半天,咯吱咯吱不知道互相交流了些什麼,突然就開始刨起樹根來。
我的心“嘭嘭”地跳。
“我擦,老娘要是有當年十分之一的功力,吹口氣都夠解決這些鬼東西了,哪還用躲起來!”鬼龍在我腦海中抱怨。
老娘?它自稱老娘?它果然是母的。還騙我說它是公的。
被鬼龍這麼一分散注意力。我氣沒憋住,又吐了一絲絲出來。
就這一絲絲,立刻驚動了樹下的那些骷髏人。它們陰森森地朝上看了一眼,加快了刨樹的動作。
樹,開始劇烈地搖晃了,倒下,只是遲早的問題。
我心底升起一股子絕望。
“鬼龍,你的靈氣還沒恢復嗎?”
“若只是凝結出一把靈劍,倒還能行,但若是想要凝出一絲龍靈火,那就還差點。”鬼龍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
我暗自沉了沉眉。這麼多骷髏人,就算能凝出靈劍,也只能砍到手酸,怕是沒什麼作用。
就在我絕望之際,另一個骷髏人飛快地跑過來,跟那幾個刨樹根的骷髏人說了幾句什麼,那幾個骷髏人立刻往我的左邊望了一眼,立刻跟着那個骷髏人走了。
這一次我學乖了,等它們走得不見影了,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差點憋死我了。
突然,背心一陣涼溲溲的,好像有什麼東西爬到了我背上。
我伸手,往後背一抓,抓出一條通體透黑的蛇。
那蛇的眼睛,發著碧綠碧綠的光,咬了我一口。
“撿景,千萬別鬆手。”鬼龍大叫。
但它這話,說得有些遲了。蛇咬我的時候,我就已經鬆手了。那蛇一落地,麻溜地鑽進草叢裏不見了。
我手上被蛇咬過的地方一陣麻癢。天太黑,我又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拿手去抓了抓。
“住手,不要抓。”鬼龍這次比剛才還緊張。
這一抓,我立刻感覺不對勁了。
那麻癢的感覺沒有消失,反倒是我的另一隻手,有種一爪子抓進泥巴地的錯覺。
怎麼回事?
別說是在黑暗中,就算我是瞎子,我也不可能會抓錯,我抓的,絕對是我的手。
“先離開這裏。”鬼龍嘆了一口氣,語氣里有濃濃的無奈。
我也覺得繼續呆在這什麼也看不見的地方,也不是辦法,當下躍下了樹,往右邊走。
那些骷髏人臨走前往我左側看了一眼,而且走得很匆忙,說明左邊一定有什麼東西。而且還是很厲害的東西。
大約走了十幾分鐘,陰氣才漸漸散了一些。雖然還是沒有月亮,但已經依稀能看見一些什麼。並且越往前走,光線越亮。
我終於可以看清手上被蛇咬過的地方了。
這一看,我倒抽了一口寒氣。
我的整條手臂已經腫得跟泡菜罈子一樣粗,上面有一道深得可以見到骨頭的抓痕。
我愣了。
“鬼龍,這是我自己抓的?”被蛇攻擊過後,也就我自己在手上抓了一下,除了這個解釋,我想不到別的理由。
“是。剛才那條蛇,叫做腐屍蛇。那種蛇,以腐屍為食,只出現在經常出現死屍的地方。凡是被腐屍蛇咬過的生物,不論死活,都會出現這種腐化現象。好在這毒擴散不快,儘快找到解藥就行。”鬼龍的聲音自我的意識里傳來。
“這也是那邊的生物?”我伸手在我浮腫的手臂上戳了一下。這一戳,仍然沒感覺到疼,但是卻戳出來一個大窟窿。
似乎我的手臂真的變成了一灘爛泥,並且我自己還毫無感覺。
“這個倒不是。這種生物原本屬於這邊的,只不過後來被人帶去了那邊。你沒有聽說過這種蛇,只不過是你沒有去地這種蛇生活的地方。這世上不能去的地方多得是,你沒去過也正常。”
我沉默,好半天才再度開口。
“這蛇毒要怎麼解?”
“用那條蛇的眼睛。那條蛇雖然劇毒,但它的眼睛卻是能解天下所有毒藥的解毒丸。”
我想了一下,轉身。
“你去哪?”鬼龍問。
“當然是回去抓那條蛇了。”不管這蛇毒發作得多緩慢,光是這碰着就是一個大洞的狀態,就讓人心裏很不舒服。
“你抓不到那條蛇了,它已經不在那個地方。你想要抓它,需要做些準備。要用七枝草將它引出來。”鬼龍突然心情大好了起來,嘻嘻地直笑。
“什麼是七枝草?”難道這七枝草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你見到了,就知道什麼是七枝草了。”鬼龍又嘿嘿笑了兩聲。
我頭皮發麻了。能讓鬼龍這麼笑的東西,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我也沒再往回走。
四下里望了望,我決定先回莊子再說。
在腦海中將自己走過的路大概回憶了一下,計算出莊子的方向,我轉身。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
我下意識里往那邊看了一眼。
“鬼龍?”
“去看看。不過要小心。”鬼龍擰着眉,似乎也不明白這種地方為什麼會有彈琴的聲音。
我點了點頭。
很快,我發現隨着我的移動,光線越來越亮。
一輪圓潤的銀月,靜靜地掛在天空中。月光下,一膄大紅色的畫舫,靜靜地停在湖心。
畫舫上站着一個穿着紅衣的女人,懷裏抱着一把古色古香的琴,有些眼熟。
那女人朝身邊的丫環說了句什麼,丫環立刻走進畫舫,接着畫舫就往我這邊開了過來。
等那畫舫開近,我才明白我為什麼看着眼熟了——站在畫舫上的人,竟然是秦若惜。
此時的她,一半頭髮用金釵挽起,一半自然地垂下。如黑色的瀑布一般,一直垂到腰間。
小巧精緻的臉,在月光下顯得瑩潤潔白,帶着一絲溫婉的微笑,讓人剎那間以為見到了仙女。
“我找着從這裏出去的出口了。來,上來,我帶你出去。”她朝着我伸出手。
腦中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秦若惜不可能獨自一個人走到這裏,可是我卻發覺自己仍然不由自主地往畫舫走過去。好像身體不受控制,又像是我自己根本就不想控制。
突然,腦子裏一陣刺痛。
分了一半的心神進入意識空間,才發現鬼龍一口咬住了我……呃……我的靈魂。
在意識空間裏看起來,就像是咬住了我。
它這是在吞噬我?
我很快又搖了搖頭。我能感覺到那種來自於靈魂的疼痛,但卻並沒有被吞噬的感覺。
果然,鬼龍只鄙視地斜睨了我一眼,鬆開了嘴。
“醒了?”
醒了?看樣子,我似乎又出了什麼問題。
我驚出一聲冷汗。
跟鬼龍的交流都是無聲的。
現實中,我已經來到了畫舫面前。
我縮回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故意裝作不好意思地朝着秦若惜笑了笑,才再度朝着她的手抓過去。
“撿景,你……”鬼龍在我的意識空間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
我卻連理都沒有理它,依然保持着最靦腆的微笑。
“啊!”秦若惜慘叫了一聲,飛快地抽回手。
我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攤開了手心。我的手心,躺着一枚亮閃閃的十字架。
這是揚晨的十字架。我離開醫院的時候,從他身上順了過來。本來只是想留作紀念,沒想到竟然產生了大作用。
“你你你……”鬼龍吃驚地瞪着我。
我淡淡一笑。
跟着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沒有大湖,沒有畫舫,沒有月亮,更沒有詩情畫意。有的,只是一個看不見底的斷崖和一隻雪白的狐狸。
我,只要再往前跨一步,那就是粉身碎骨,神仙都救不了。
那狐狸一見我破了它的幻術,飛快地躥進林子裏,我正準備追上去,鬼龍空然喊住我。
“撿景,等等。”
我停下。
“你去斷崖邊上看看。”
我不明白斷崖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我還是朝着崖邊伸出了頭。
瞬間,我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漆黑的夜色中,一隻手,正沿着斷崖,飛快地往上爬。
隨着它的接近,空氣中傳來一股濃郁的屍臭味。
那味道,就像是一百頭死豬,在不透氣的膠袋裡閉了幾個星期。
一瞬,我胃裏一陣翻攪。酸水,直往外冒。
“小子,你運氣真不錯啊。”鬼龍望着那隻手,嘿嘿地冷笑。
運氣不錯?
我愣了。
就這不到一個星期,先後被鬼追,被妖打,差點還連自己的命都丟了,哪裏運氣不錯了?
忽然心靈一動,我望向那隻手,仔細地數着那隻手指頭。一、二、三、四、五、六、七。那隻手有七個手指頭。
“七枝草?”我驚叫。
鬼龍又衝著我嘿嘿冷笑。
我徹底地石化了。七枝草,七指草。原來是指有七根手指頭的草。
但這哪裏像是草了?
“撿景,不想死的話,快抓住那棵草。”鬼龍的聲音,悠悠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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