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他智商很高,是有組織能力殺手,現場控制能力很強,從事管理方面的工作。他是一個自信的人,很容易讓人相信,做事嚴謹認真。他的辦公桌永遠都是乾淨而有條理的,東西都會分門別類地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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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受害者的選擇來看,都是24歲到26歲的女性,其金主或者情人都是企業高管或者小公司的負責人,年齡都在33歲到35歲之間。兇手的選擇並不是隨機的,很具有目的性。”
“有98%的可能,兇手的年齡和死者的金主或者情/人差不多。他通過他們知道死者是第三者,他不可能是下屬,下屬不可能知道毫無交集的幾個人的情人是誰,所以他的年齡和他們也不會相差太大。”
“為什麼說他有婚史?”熊二問。
“兇手拿走了死者無名指上的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象徵著承諾和婚姻,說明死者的存在已經危及別人的婚姻,死者帶走戒指,實質上是對這種承諾和婚姻的剝奪。第三個死者懷孕了,而死者將刀刺入死者身體時避開了死者腹部,這說明他很看重婚姻和孩子,未婚的人是難以理解這種看重的。”
“而且年齡在三十歲以上經濟條件還不錯的男性在國內很搶手,沒結過婚的幾率很小。”
“他很有可能一個月前和妻子分居或者離異,和人說起他的妻子時,他往往會感覺到傷心悔恨,但這種情緒外露是短時間內的,他可能會轉開話題或者以一個幽默的笑話自我開解,表示他的妻子一定會回到他的身邊。”
“他五官端正,談吐自信,一般表現得善解人意。他不一定是人群中最好看的,但很有魅力,同性和異性都願意和他來往。”
“他的行動有預謀性,為人謹慎,但很自信,走路的時候會抬頭挺胸,很從容,具有領導能力。他很懂得社會世故,很會交朋友,和人說話時會面帶微笑,讓人覺得很禮貌但又不會輕視他。”
“他和下屬說話時,會讓人覺得他很重視他,很欣賞他,從而使下屬折服於他,為他鞍前馬後。但實際上,他和別人的關係都極為表面,保持了讓他覺得安全的距離,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還有一點,他很樂意表現出對妻子的‘深情’。他的朋友都會知道他因為出/軌傷害了妻子而變得潔身自好。”
林恪的聲音和琴音一起響起,林搖望着身披陽光的林恪,雖然在聽,但同時腦海里卻隱隱地浮現出另外一個場景。
一個面容稚嫩的小女孩兒在街道上行色匆匆,她好像是要去某個地方,但她的兜里沒什麼錢,只有一塊錢的硬幣,還是人民幣。
所以她不能打車,只能靠雙腿走。當時的太陽很溫和,卻明顯地不能驅散風刮過時的寒冷。
她抖着雙肩,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堅持什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變得強大。
在別人的羨慕背後,在那個“天才少女”的名號下,她其實過着饑寒交迫的日子。
獎學金完全不能支撐她的生活,她需要打工,但她為了早點畢業修了很多的課程。而每一門課,都沒有那麼簡單,她要花很多的時間。
她可以用陸遠志給她的錢,但她是如此地排斥他,排斥到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不願花他一分錢。高中和出國都是花的陸遠志的錢這個事實,已經讓她心裏難受得要死。
她甚至開始懷疑,最大的夢想是每天能睡八個小時覺的生活有什麼意義。難道所有的忙碌,都是為了現在的饑寒交迫嗎?那讓她感覺到整個世界都灰暗了下來。
然後她一直不停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個自由女神像。自由,是她從小到大最羨慕的東西。
她明明知道,那裏不是許願池,也不是教堂寺廟,但她還是很土氣地向自由女神像扔出了她身上唯一的一塊錢。
然後雙手合十,許願,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變得自由,至少不為金錢、溫飽所累。
她其實快支撐不下去了,許完願之後,她發現其實最大的自由就是離開這個人世,所以,她想到了自殺。
然而就在那一刻,在自由女神像的旁邊,陽光普照之下,有一個身材頎長的少年沐浴在太陽的光線中,將一把小提琴架在肩膀上拉起了曲子。
是《歡樂頌》。聽完曲子的她眼眶濕潤,卻下定了決心要將那充滿了坎坷的路繼續走下去。
這一幕,林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來了。現在的她再也不必為金錢煩惱,但在看到窗邊的林恪時,她的心裏還有自由女神像前那個絕望的自己,然而感覺到最多的,卻是希望。
林恪口中的“潔身自好”四個字落下時,聲音停止,表示已經說完,琴音亦戛然而止。
林恪在窗邊回頭,正好對上林搖濕潤的目光。雖然林搖對眾人說他拉小提琴的原因完全和事實對不上號,但他還是很高興林搖出聲維護他。
特別是林搖語氣平淡,卻波瀾不驚地說著鄙視凡人智商的話時。
此時,她的眼睛水亮水亮的,讓他想起了曾經被爺爺壓着背的一句古詩——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
他一手拿着小提琴,一手拿着弓弦,走向林搖,又開始虐這屋裏的單身汪了。他對着林搖溫聲:“我喜歡你聽我拉小提琴的模樣,那感覺就好像我是你的全世界。”
剛剛被女朋友拋棄的劉少飛只覺得心好疼,還單身的單大、熊二、阮子汝只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是一棵白菜被……另一棵白菜拱了。
就在林恪裝着小提琴的時候,劉少飛因為抓住了林恪話里的重點,開始問:“所以,我們只要比對五個死者的金主生活中有交集的一部分,就知道兇手是誰並且怎麼鎖定被害人的?”
林恪點頭:“理論上是這樣。”
這時候熊二咧嘴一笑:“我看你人瘦得跟白斬雞一樣,還是個年輕小白臉兒,還以為是林專家的徒弟,看來還是我想錯了哈,你還是有兩把刷子嘛!”
這時王妍開口:“同時我們也可以篩查人才市場的個人檔案,查找各公司中符合側寫的嫌疑人?”
阮子汝點頭:“我直接用電腦就可以搞定。先篩選一個月前和妻子離異的30歲到40歲的男性,然後比對職業、身高、體重得出結果。”
熊二和單大點頭,表示看到了破案的希望。錢茜、熊二、單大也都說了說自己的看法。
然而,就在張峰要開始分工的時候,被林恪那一句“我是你的全世界”噎得說不出話的林搖此時已經平復了心緒,她說:“C市主城區人口將近一千萬,這樣查,難免會有很多人符合側寫。”
熊二咧嘴:“哎喲!我說你們女人嬌氣,吃不得苦,還有畏難情緒。人再多不還是得查嘛,現在還真就和書上說的,時間就是生命。晚了,還是會有人被害的。”
林搖頓了頓,和林恪說:“為什麼大家都喜歡走彎路?”
林恪秒變真相帝,平靜地說:“那是因為捷徑就在他們的面前,而他們卻看不到。”
“……”張峰揉了揉額角,他再好脾氣也想發飆了:“我們都是粗人,彎彎繞繞的,聽得頭疼,林先生有話直說吧。”
“直接問死者的金主,他們認識,把側寫和他們一講,就知道是誰了。”林恪提着小提琴盒,順便拿過林搖的大布包,一手提着琴一手拉着林搖的手就往門口走去。
眾人心裏此刻的感覺是——真是日了狗了!
劉少飛此時心好累,啥也不想說,被虐得慘慘的。張峰揉了揉額角,開始給眾人分工。而劉少飛因為已經熬了一個通宵,所以張峰讓他先休息。
劉少飛也沒啥異議,驅車回家后,發現家裏冷冷清清的,夏然已經搬走了。他將臉埋在兩個人曾經躺過的被單里,呼吸着染了夏然味道的氣息,心裏有些酸澀。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和夏然會走到這一步。他們兩個人,明明很好的,他們也是彼此的初戀。曾經,夏然崇拜他,愛他,做什麼都唯他是從。而他也寵她,她要什麼都給她,只除了工作。
他是真的熱愛這個行業。
他原本真的以為是他智商太捉急,在這一行很難干出點什麼,然而今天下午的時候,在林搖還沒到時,他曾經單獨和林恪說過話。他說出了他的疑問。
林恪的話雖然倨傲得欠扁,他卻莫名地覺得被安慰了。
他說:“傳統刑偵還是很重要的。即使是給罪犯畫像,也需要傳統刑偵得來的線索、證物,需要結合屍檢報告、犯罪現場分析。只是我恰好同時會傳統刑偵和犯罪現場分析,屍檢也會一點。”
“你不必感到沮喪,畢竟世界上多數人都和你一樣智商平平,我這樣的天才是很少見的。”
他還說:“如果你和IQ值為90的人相比,你也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天才。”
想到這裏,劉少飛也明白,像林恪這樣的人只是極少數,大多數人都是從小事做起,慢慢積累經驗,逐步成長起來的。而他,值得堅持下去。
但是他不想失去夏然。將臉埋在夏然常用的枕頭中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給夏然打電話。他想,他們可以好好地談一談,他想挽留她,向她求婚。
他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然而過了好久,都沒人接,就看他要放棄時,電話接通了。
他說:“夏然,我想和你談一談。”
電話里的聲音說:“……嗯,我不想和你談。”
“我在家裏,房間你還有你的味道,我們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哈!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啊?那你想要什麼結局?你從來都沒有為我考慮過,也沒有……”她好像在喘氣,又好像在哭,“也沒有為我們的將來考慮過。”
然後電話掛斷了。他終久是傷到她了吧?不然當初那個單純地喜歡着自己的女孩兒為什麼連談都不願和他談?
劉少飛放下手機,頹然地躺在床上,眼角些微地有些濕潤,他實在太累了,最終閉上眼進入了夢鄉。
而電話的另一端,女人被人掐着腰狠狠地一頂……
與此同時,凌波園外,林搖看着跟着自己的林恪,有些頭疼:“你確定你要和我一起嗎?我記得你一到10點鐘就要睡覺的,今天晚上10點鐘肯定回不來。”
林恪臉色半點都沒變,輕描淡寫地:“偶爾一天不在10點鐘睡也沒什麼。”
林搖:“我比較喜歡一個人。”她說的是單獨行動。
林恪:“我也只喜歡一個人。很高興你也是這麼想的。”他的重點是喜歡加數量,表達的是感情。
林搖看着林恪,林恪巋然不動。最終林搖妥協,和林恪一起,將車開向“偎紅倚翠”這個C市有名的會館。
她要去見兇手,問明他為什麼發視頻給她。
因為兇手一旦歸案,她很難找借口見他,視頻的事也不好瞞下來。
她更擔心的是,如果有什麼意外例如拘捕被擊斃,他發視頻的原因她很難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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