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風起
設計大賽終於來臨。以尋在初賽中突穎而出絕非偶然,其實早在其森帶她出現在小姨的玫瑰莊園別墅,她穿着自己設計的禮服驚艷亮相,便收到貴婦名媛們競相追捧打聽,另一方的媒體們更是利用這機會,對她的裝扮稱讚有加。
而這一切,以尋一無所知,她更不知道在初賽后,她便已經處在風口浪尖,一方面大肆吹捧,另一方面,對她與邵易桓的模糊不清的關係暗自猜測,以尋只能故作不知,也慶幸邵易桓因為身體原因並未親臨現場。
最後的一縷煙霞灑下最後一捧瀲灧流光后,便遁了下去,站在高樓上的人身上的那抹流光似乎並未離去,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更為讓人驚艷,卻又高冷而不可攀,他捏着香煙,戲謔的看着那浩瀚雲海,靜靜聆聽新聞播報,終於露出爽朗的微笑,以尋你贏了。
其森拿起外套匆匆離去,今天他沒有回家,而是飛去了加拿大。
以尋激動害羞又按捺住害怕,心臟幾乎跳出來,飛出胸腔,她似乎還記得那夜纏綿,還記得他溫柔精緻的側臉,忍不住咚咚咚拾級而上,想把這喜悅與其森分享,然而等到十點,等來的是其森平淡的話:“我在加拿大。一個月後回來。”
以尋拿起電話的手突然一空,冰冷的機器似乎扎的她手生疼,她突然笑了一下:“那好,我等你。”
其森聽她這麼說,心中沒來由的浮上溫柔,想說臨時有事情,我儘快回來,你在家要乖乖地。這一句話滑到了舌頭尖上,突然被他硬生生咬住了。他淡漠的回應了一聲,便切完了電話。
李珍跟陸翔天這幾天突然興緻發,隨心而起,飛去了大不列顛。而姐姐陸琪玉跟她的情人江初飛去了威尼斯。
似乎春天將至,所有的情侶成雙入對,雙宿雙飛。她這邊卻是愁雲慘淡,凄凄慘慘戚戚。
數着空空如也,如同她初嫁雪園時的寂寂時光,以尋想着這一周其森不經意的淡漠,心中一痛,忍不住捧起手掩住臉肆無忌憚的哭泣起來。如果知道他在哪裏,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她還可以努力去靠近,儘管這麼久快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氣,可是她心中卻從未想過放棄,可是他逃的那麼遠,她要如何靠近他。
就在她魂不守舍的第二天,其森突然發了一張圖片給她。附言,這是我爸媽住的香樟別墅,還積着雪呢。
其森的心情似乎很好,以尋看着被白雪覆蓋的紅房子別墅,欣賞了一會,放大圖片,她清楚的看到了門牌號。
她心一驚。復又激動起來,像是被風吹過,湖水泛起了彀紋。跌宕不已。
她咬着筆桿,踟躕良久,珍重回復兩字:安好。手機恢復了安靜,再也沒有了聲音。
複賽很快來臨,以尋無暇四顧。除了一日三餐外,便拿着筆孜孜不倦的勾勒,這種事情原本不需要臨時抱佛腳,但她覺得這樣能把時間填滿,不留一點縫隙。
複賽那天盛況空前,而她也見到了久已不見的邵易桓。額頭傷痕清晰可見,他卻依舊磊落瀟洒不羈,似乎並不在意這影響他的形象。他與她目光交錯,微一頷首,便拎起話筒致辭。
最後一筆勾勒完畢,以尋拎了包便走。匆匆離去。邵易桓在鏡頭前看到這面的情景,略略皺了眉頭,若有所思。
以尋攔了出租車,便向機場飛去,12個小時后飛機載着她抵達溫哥華,真是瀲灧晴空。下過雪的溫哥華格外的清爽迷人。
以尋checkout后,叫了出租,向香樟別墅駛去。到了別墅,她頓首,看了看四周,闃寂一片,雪松上壓着一蓬蓬雪,空氣清新濕潤。
她伸出手拍了拍門,突然一隻狗向她這邊竄了過來,她驚嚇一跳,急急後退,險些跌倒。那隻金毛在門上扑打。不停地亂吠。嚇的以尋不敢近前。
以尋順順呼吸,尋思着給其森掛電話,學着他曾經的口吻說:“其森,我到了,下樓接我。”
電話里一陣靜默,是個女音:“請稍等。”
其森嗓音飄渺的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以尋,什麼事?”
以尋心揪了一下,剛剛體內一衝而上的興奮激動蕩然無存,她默了默說:“其森,你在哪裏?”
其森正盯着視頻上的一則新聞,隨口說:“我剛下飛機,晚上回雪園。”
以尋被打了一個激靈,忍不住大聲問:“你說你剛下飛機?晚上回雪園?”
其森見她語氣不對,便關掉視頻,斂容:“怎麼了?”
以尋慌亂解釋:“沒事。公司有點事情,我出差去香港了,這次一定要在這裏大肆採購一番。”以尋說這話惡狠狠地。
其森想起剛剛那個新聞,越聽越不是回事,說了幾句話,便草草掛斷電話。
以尋嘆氣,本來的驚喜卻便變成了空歡喜,還要辛苦瞞着他。為什麼不告訴他,她現在溫哥華呢?以尋掏出手機,想告訴其森她現在就在溫哥華。手機里跳出的一則娛樂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雖然早已料到結局,卻還是按捺不住興奮,便收起了手機,叫了出租車返回溫哥華機場。
其森並沒有回家,空蕩蕩的客廳里擺着一大束新鮮漂亮的馬蹄蓮,還有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物。
以尋扯開禮盒,是一條漂亮的鑽石項鏈。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流光溢彩。
另一旁的沙發上安置了兩隻精緻的袋子,是同品牌的包包與鞋。
以尋不懂其森的用意,掛電話給其森,其森似乎有點醉意。
“你,喝酒了?”以尋顫抖着問。
那邊似乎有點吵鬧,有一對情人鬧了矛盾,正吵得不可開交。其森沒有回答:“晚安。”其森掛完電話,對着手機上一條信息發獃:陸總,邵易桓也出差,他今天去的是香港。這是他們一前一後到機場的照片。
其森的手緊緊地握着手機,咽下一口威士忌,他們就這麼迫不及待?他不相信,卻無法停止不去想。
其森開着車在城市裏橫衝直撞,沿着高速一路開到了郊區,駛進一幢跟雪園有些相似的別墅。
以尋得了頭獎的消息迅速四散傳播,到了新的上班的一周,祝福聲接踵而至。李若詩輕笑着說了一番祝福的話后,便盯着門口轉不動眼珠了。以尋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邵易桓在眾人簇擁下大踏步流星般走了進來。紫色領帶銀色西裝的包裹下更是俊逸瀟洒,氣度不凡,李若詩難掩嬌羞,迎了上去。
以尋默默的守在一旁,避免與他目光交接。邵易桓新上任這一天忙着開了幾個會,也沒空隙去管以尋,只是中途照舊去洗手間,以尋盯着一盤馬蹄蓮發了會呆,兩人狹路相逢,邵易桓又責備她:“屢次犯錯,罪加一等。”
以尋一愣,差點打翻杯子,慌神攔截被子,一雙大手先她一步穩妥的接了被子,粗糙的掌心就那樣蓋住了她的小手指,以尋一驚,說了對不起后便匆匆而去。
茶水間翩然而過的一襲黑裙,在空氣中灑落妖嬈的香氣,以尋抬頭看了看前面,李若詩在前面腳步不停。她咬咬唇,便追了上去,拍拍李若詩的肩。
“小李。”
“我都看到了,你是向我解釋?那可不必了。”小李抱臂,斜睨着她,似乎審視犯人。
“你還真的誤會了。”以尋嘆氣。
“誤會?我知道,你是陸太太嘛!我當然不會誤會。別放在心上了。我只是想起來個急事,計大設計師,還發什麼愣,走啦。”
以尋這才放下心,微笑着跟她一起回了辦公室。很快下午,邵易桓便開始對公司大刀闊斧的改革,原先以尋她們待的格子間,變成了設計部。
當晚,邵易桓請大伙兒吃西餐。李若詩最後一個到達,以尋一看,便知道她又精心裝扮過一番才來,人靠金裝馬靠鞍,精心裝扮過的李若詩雖不是國色天香,卻也迷人妖嬈。與清麗的以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李若詩看了看四周,只剩邵易桓旁邊的位置,嘴角露出嫵媚的微笑。吃飯間隙,李若詩使出渾身解數,與邵易桓聊天,雖然她手心裏已沁出汗,邵易桓與她倒也是相談甚歡,心情大好的樣子,卻時不時瞟向以尋,以尋只默默地對付牛扒,並未察覺的樣子。
快到尾聲,以尋藉機先離去,剛出包廂門,便看到其森在侍者的帶領下去了另一隻包廂,她想叫住其森,其森的長腿卻已經邁入包廂內。許久沒見他,他清俊冷凝的側顏,竟讓她心如鹿撞,她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了過去,看到包廂里坐着一個傾城的背影,墨發如瀑披在腦後,用一個粉色絲帶輕輕紮成一個結,露出一小片纖細的脖頸,高檔的蔻伊最新款粉色刺繡連衣裙勾勒出優美的身軀。
那女生端着一杯紅酒,搖曳生波,輕柔的說:“這裏的牛扒味道一點都沒變,你還記得這是你第一次帶我來西餐的地方嗎?這麼多年了,這裏的一切都沒變......”
以尋的腦袋轟的一聲似乎炸開了,她退後一步,這個人,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