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生死瞬間
林恩瑞一忍再忍，原是為了藉著夜色趁亂突圍；火燒山林，自絕後路，是為了置之死地而後生，激勵士兵死中求生的勇氣。果然不愧是北蜀戰神林將軍，當真是用兵如神。
可是實力懸殊太大。這場戰役生死幾乎已成定局。此刻的我快速的想着我能想的所有辦法卻任然不知該怎麼做。若是他能來也許還有一切尚有一絲轉機，想完卻不由得唇邊綻開一縷苦笑，他如今只怕正在溫柔鄉中纏綿悱惻，提前提醒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又怎麼可能當真親自前來了。
山坡之上，安靜異常，只有轟隆如雷的叫喊猶在耳邊。此刻已來不及多想，我命所有人帶上強弓箭在弦上只等林恩瑞撕開一條口子我便快速與他匯合。
寒風冷冽，颳起的是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
慘烈無比的廝殺反覆進行，天地陡然變色，耳邊隆隆聲不斷，分不清是敵人的呼喊，還是自己的心跳。林恩瑞望着距離已不遠的山野小道，只要衝過最後一圈包圍，就能擺脫圍擊，藉著夜色逃離險境……
只有一小段距離了而已……
空中尖銳的嘯音刺碎了風聲，從身後訊雷般地急趕而致，林恩瑞敏捷無比地左偏過身。身子在馬上一恍，飛擲而來的利矛貼着他的頭皮而過，濕暖的液體順着臉頰滴落，他驟然驚出一身冷汗，回頭探看，緊跟在後的副將正想叫喊什麼，身子劇震，林瑞恩望着他放大的瞳孔中映着滿身鮮血的自己，就這樣，身體筆直地挺着，翻落戰馬。
屍體很快給後面的戰騎踏碎了……
我聽過很多關於林恩瑞如何神勇的傳言，如今才明白什麼叫百聞不如一見，他此刻披頭散髮。血流滿面，鎧甲上，褲上，猶似整個人從血湯中打撈起來，無一處不沾血，他面色陰沉手提長刀，瘋狂的殺法，讓他身前三米內再無完人站立，周遭的士兵無不露出驚恐。
素以彪勇稱之於世的厥軍僵立着，猶如看着鬼怪般看着林恩瑞，害怕的躲避着他駭人的瘋狂和殘酷。他們雖歷經沙場，身經百戰，卻從未見過此等萬佛俱誅的氣勢，滿天的血，駭人的表情，凌厲無敵的刀法。
這一幕被深深地烙印在弩軍的噩夢之中，每每提起皆讓後人肅然起立。
我全神貫注的看着眼前隨時準備進入，可就在此刻身後去忽然湧出大批的厥軍。廝殺聲漸起隊伍立刻亂了起來，我身邊最近的士兵快速將我拉入山坡躲避。而我的心卻一點點的下沉，如今看來別說救助林恩瑞，我們怕是自己都會葬身於此處。
一片血雨腥風，震天徹底的馬蹄聲再次響起，是厥軍新的一波進攻嗎？無所謂了，我已經儘力了若是死在這戰場也算是不枉費林恩瑞對我的點滴恩情。只是突然有些遺憾。此生此世怕是在也見不到了他。
是他！
竟然會是他！
是我的意象幻覺嗎，否則軒轅浩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一身暗紅色的盔甲黑色的束衣，臉上卻帶着溫柔入骨的笑容。朦朧間，我依稀看見了忘憂谷的山間，翠環綠繞，花繁似錦，潺潺溪水之聲依舊，一切恍如在眼前，這修羅地獄的戰場是夢？還是眼前人是夢？
“萱兒”溫文如玉的聲音如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我如大夢初醒般驀然回神，才發現身邊的厥軍早已被他誅殺，取而代之是他帶的北蜀大軍站在眼前。
不敢細問，我忙道：“夫君，林將軍被困在......”話未說完隨口而出的稱呼，讓我們再次陷入沉默。一聲揚鞭策馬聲響起，軒轅浩已帶着一隊親兵沖向那修羅般的戰場。小心二字卡在喉間未能發出。
看着軒轅浩已帶着林恩瑞他們衝出最後一層包圍，馬後還跟着為數不少的厥軍。我立刻大喊道：“放箭！”聲音啞澀，微然。
箭勢不斷地襲向追趕的厥兵，在這個掩護下，他們迅速的衝出了重圍，迅如閃電的馳馬奔向我們，馬剛穩下軒轅浩手勢一擺士兵們重新圍成偃月形，並拔出佩刀，一副要上前拚命的樣子，我心中一驚。上名每技。
軒轅浩卻一手將我提上馬背道：“快走，他們是自願留下斷後的。”我望着馬背上面如白紙的林恩瑞驀然的點頭。他果斷地一揚馬鞭，帶着林恩瑞和餘下的士兵向通往城中的小路飛馳而去。
北風不知悲，低哮而過，不知是風雪的徹骨還是戰場的余驚。我竟有些瑟瑟發抖，此刻軒轅浩卻用手緊握住我。雖然微有絲毫言語暖心之感卻漸漸的漫上我的心頭。
“王爺，林將軍怕是不行了。”緊隨我們身後的副將，無比焦急的喊道。軒轅浩身子一僵，面色沉着道：“我們快進城中，洛天擇正在等着我們。”片刻不停的一路的奔馳，雷霆之速卻未能挽回如戰神般的他。
大雪漫天徹地，天色晦澀，院上染了一層白，瓦片泛着銀澤，青石磚花白斑斕。
我靜坐在大廳，將領一夜悲秋，他臉上蒼涼憔悴一詞不足形容其萬一。身上的剛毅之氣，蹤跡全消。
我張嘴欲說什麼，最終卻不知從何說起。忽然一聲巨響，將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泣道：“姑娘，求你一定要給林將軍報仇啊。”
昨日我們悄然無息的進入城門，這幾日嚴守在外的厥軍卻忽然撤退。像是得到誰的命令一般，如今一想他們根本就是詳攻。其目的非真要大戰不過是為了斷絕救助林將軍的援軍而已。而軒轅浩更是帶來了確切的消息，厥族此次出戰背後實為軒轅朗調動。
我手裏握着軒轅朗的聖旨面色更陰沉了幾分。軒轅浩卻阻止道：“你若不願意，我不會讓誰為難於你。”
他此話一出，將領神色不由得暗淡了幾分，我心中一沉。面容之傷，欺瞞聖上，帶我出征，樁樁件件清晰浮現在我的面前。
讓軒轅朗最終痛下殺手的，也是因為林恩瑞力保軒轅浩。而這一切歸根究底還是因為我，如今我又怎麼可能坐視不理呢。
我扶起跪倒在的將領，淡然一笑：“請放心，我一定會林將軍討回公道。”軒轅浩聞言臉色驟變，卻一言未發。
北蜀七年，天降大雪，一品定遠候林恩瑞為國捐軀，舉國皆傷皇上更是下令發國殤之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