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一七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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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星的榛子原本跟白銳一起,在白銳收拾掉巨藤的分-身之後,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帶過來。但是,一直到現在還沒見到白銳的身影,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獵星和以黑爸為首對幾個長老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都意識到了不對,但也都把疑問藏在了心裏,沒有誰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
一間茅巫里,三個女人兩個老人帶着十三四個從八歲到三歲的孩子圍在火塘邊,火塘的火被燃燒得越來越旺,上面掛着的陶鍋里水蒸氣越來越多,他們顯然不是在休息或者吃飯,孩子們都是一臉的驚恐,女人們明顯也是強作鎮定。
這裏是夏的“幼兒園”之一,整個夏的聚居地最早建立就是分散在各處的幼兒園,且房屋的建造標準比議事用的茅屋還要高。就算知道是臨時的,牆壁也是晾曬得最好的泥磚,夯實的地面最下方鋪的是大片的蟲殼,再上面才是石板。雖然他們就住了半年,但這房子也是絕對的冬暖夏涼。
“砰!”地面下傳來敲打的聲音,腳下也明顯顫抖了一下。不過不管大小孩子們都很堅強,沒有人哭沒有人撒潑,只是咬緊了嘴唇,抓緊了手裏的石頭和木棍。
——在與大自然的搏鬥中生長起來的一群,他們知道真遇到了事情哭泣是最沒用的,大多數孩子還不說話就已經學會了保護自己。
“砰!砰!”地面下的撞擊變得越來頻繁,有兩塊石板相連的地方開始出現了明顯的凸起。
兩個老人抬起陶鍋,快步走過去,直接澆進了那到裂縫。
敲擊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人們的臉上剛剛浮現出一點歡愉,突然轟的一聲,半面牆壁倒塌了。在塵土飛揚中,有什麼黑影竄了進來。
女人們舉着簡陋的石斧剛要衝上去,卻發現進來的是騎着巨蠍的兩個蟲戰士:“發傻幹什麼?快上來!”
這個幼兒園裏的都是去年大災之後新加入的人,老人、女人、小孩沒有一個是蟲戰士,否則要是其他幼兒園,就算是小孩子也不會豪無反抗之力。
“後邊!”一個女人尖叫着。從這兩個人進來的地方,有大股的樹藤沖了進來。
這兩個戰士動也不動,到讓人以為是嚇傻了。可這些藤蔓剛氣勢驚人的竄進來,就忽然被拽了出去。
他們從破口離開時,剛好看見幾隻大蜘蛛一圈一圈的用自己的蛛絲加固一個正在不斷顫動的大繭,裏邊的東西大概就是剛才要襲擊它們的藤蔓了。
蟲戰士們“嘿!喂!”兩聲,就算是跟大蜘蛛們打招呼了。這些大大小小的蠱從,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蟲,家畜的關係,而是並肩作戰的夥伴和戰友。最大的一隻蜘蛛抬起腦袋咔噠咔噠閉合了幾下嘴邊的大鰲,算是回應了。
被救出來的,幾個大人戰戰兢兢的,如果不是要緊跟上蟲戰士的腳步,他們大概恨不得死死閉上眼睛。畢竟爬蟲類和昆蟲類除了少數之外,看起來可真是不太符合人的審美——就算是原始人還略微有些扭曲的審美。
倒是坐在蠍子身上的孩子們眼睛都亮閃閃的,一臉的憧憬,幾個大的更是充滿羨慕的摸了摸正做着的大蠍子的背甲,看來蟲戰士已經成為他們的努力目標了。
突然,一個老人叫了一聲,眾人聽見他聲音回頭看的時候,發現他人已經不見了,地上只留下了一個黑洞洞的坑。
“快走!”蟲戰士們命令着。
他話音還沒羅,一隻手從那個坑裏探了出來,跟之前老人有交情的另外一個人老人沒聽話離開,而是彎腰去救助同伴。誰知道他剛抓住那隻手,就被對方以更大的力量反抓住,老人忍不住痛叫出聲,只覺得胳膊都要被抓斷了,更糟糕的是他的半個身子都被拽進了洞裏。
老人大聲的喊着老友的名字,可是沒有回應。突然,他的手上一松,與此同時腰腿上一緊,老人再次重見天日了。原來是那幾個來救的蟲戰士把他拽出來了。蟲戰士把老人拽出來也不停,一路駕着他朝安全的地方跑。
老人有點呆愣,被駕着也不動,就是大口大口的喘着。
他頭朝下在洞裏的時候還沒感覺,出來后才發現自己憋悶得一陣陣眼前發黑。等到總算緩過來,老人才發現自己還抓着好友的那條胳膊,也只有那條胳膊……他嚇得一哆嗦,把胳膊扔到了地上。
繼續被駕着遠走的時候,老人的眼睛還盯着斷臂,迷迷糊糊的想:剛斷的手臂,可怎麼一滴血都沒有呢?
一條手指粗細的“小蟲”從斷臂中爬了出來,見風就長,眨眼間已經長成了和那些猙獰藤蔓一樣的東西,揮舞着兩條長藤,朝着架住老人的蟲戰士揮舞了過來。
“出來了?!”老人焦急之下只來得及這麼喊,心裏對自己竟然嚇傻了沒扔掉斷臂後悔不已。
可這種距離,兩個戰士也只來得及回頭了。
“轟!”一個巨大的身軀沖了出來,正是坦克。它直接揮動着兩隻大鉗子把這團剛剛催生出來的藤蔓拉住,扯碎了,還把其中仍舊在蠕動的幾個大塊直接扔進了嘴巴里吃掉了。
蠱笛聲遠遠的傳來,紫色的蠱霧開始在城內蔓延。
“大巫回來了?”就算是新依附的老人臉上也露出了欣喜,剛被放下來,竟然抬腳就要朝笛聲傳來的方向跑。
“跑過去送死啊!”蟲戰士趕緊把老人撈了回來,“現在的蠱霧可是要毒死你們的!”
沒有蠱蟲夥伴,爹媽又不是在蠱霧裏邊生活慣了的,現在碰到劇毒的蠱霧,那不是找死嗎。
老人雖然一臉的懵懂,但知道他就是一個沒用的老人,放在其他部落都該是被遺棄掉的,可在夏不但沒有被遺棄,遇到危險反而還有人去救。他沒什麼可不滿抱怨的,要想活命,就應該乖乖的聽話。至於老友……他該是剛掉下去就沒了性命了,只能說運氣太糟,怨不了別人。
沒能前往山谷的的白銳,此時正在夏的營地。
他們建城這件事,可真的是坎坷頗多。白銳一邊感嘆着,一邊在躲閃中跳着祭舞。
該是塔倫也擔心他處理完了分-身就趕去山谷支援,結果把那些藤蔓人和木蚯蚓都派到了夏來。藤蔓人比起巨藤和巨藤的分-身當然不算什麼,可是它們的數量太多了。這還是最大的一部分直接被地下活動的蟲堵回去了,否則……
山谷那裏沒有他短時間內也不會出問題,當務之急是保護夏的大多數人。
非蟲戰士的人也沒被挪到城外去,畢竟出城了藤蔓也會追過去,他們和就算有蠱蟲夥伴但也戰鬥力不高的人,一起被安置在了夏城規劃出的大廣場所在的位置。一開始人們還心驚肉跳着。廣場可只是夯實的泥土地面,什麼都沒有鋪,那些恐怖的藤蔓不是一挖一個準嗎?
眼看着廣場外伸出來的藤蔓越來越多,甚至還有詭異的說不清是人還是植物的東西露出身影,可它們就是無法進入廣場一步,人們才漸漸安下了心來。
——其實原因也簡單,廣場的下面,就是真正的蟲巢。這回蟲巢的位置有暴露了,事情之後,白銳會在下面佈置一個假巢,把真巢再次挪走。
蜂子和蝴蝶們漫天飛舞,絕對可以算得上遮天蔽日,各色的鱗粉翩然落下,明明身處危難,反而讓人們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了。
蠱笛的聲音越發清晰,廣場外的蠱霧越發的濃稠。蜂子和蝴蝶則好像是一道隔離帶,不斷的吞入蠱霧,讓廣場不見一絲霧氣。保護眾人的蟲戰士告訴吩咐着,沒有蠱蟲夥伴的人不要去碰觸蠱霧。
可看那些有蠱蟲夥伴的湊近廣場外圍,吸一口蠱霧,不但沒事,反而還一臉的舒服。就有人會產生別樣的心思了,有的惡意,覺得夏不把他們當自己人看有好東西要背着他們,有的沒惡意,只是單純的好奇。但在第一個人付出行動后,就沒人那麼幹了。
那個人只是偷偷摸摸的把手指頭伸進了蠱霧一會,就立刻慘叫着抱着手在地上打滾。他的手,就像是被燙傷一樣,開始紅腫起泡,泡剛起來,就開始潰爛,四周的人眼睜睜看着手指頭爛出骨頭來,同時他的整個手掌都開始起泡了。
那個慘叫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還是蟲戰士跑上來把他摁住,先是有兩隻大蜂子落下來,在他的手掌上叮了幾下,他手掌上的泡立刻就消下去了。又有人拿過一隻冰蠶蠱,放在他爛的只剩下半截的指頭上。
冰蠶蠱一張嘴,把他的指骨一直吞到斷口上,乍一看,就像食堂啊長了一根透明的手指頭一樣。
“這手別動,等着完事後,大巫給你療傷。”原來拿來冰蠶蠱的,正是衰葉。
“是、是!”這人用另外一隻好手,攥着自己爛手的手腕,連忙答應。
衰葉讓蟲戰士把他安置在了一處火塘旁邊,用獸皮把他包裹住保暖,這人渾身是汗的同時,依舊哆嗦個不停。周圍人看着都明白,他這不是冷也不是熱,他這還是疼。
看來爛手的傷勢是被控制住不再惡化了,但是疼痛卻沒有消退。
這人只是手伸出去就這個樣子,如果剛才他把腦袋探出去,也像那些有了蠱蟲夥伴的夏人一樣會是怎麼樣?
這麼想的人自己就打了個哆嗦,肚子裏的臟器也那樣長泡爛掉,在大巫不在的情況下,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有人縮了縮身子,老實不動了。有人卻活躍了起來,不過不是朝着蠱霧蠱霧活躍,是朝着其他夏人。
那邊衰葉去為其他傷者療傷去了,茅收當然也在避難的人中間,他忍不住朝衰葉那裏走了一步。突然有個身材高大健壯可明顯還一臉稚氣的少年人站了出來,正好遮擋住了衰葉的身影,還一臉戒備的看着他。
只有那麼一會兒,極為短暫的一會兒,茅收感覺到一種憤怒和嫉妒,但是很快那些情緒都散去了。他已經沒有資格了,無論憤怒還是羨慕。茅茅,不,衰葉身邊又有了一個人挺好。
茅收坐回去了,和他的同伴一起照顧其他老人和孩子。
***
因為“先驅者”做出的榜樣,雙方的差別如此明顯的擺在了眾人的面前,讓新附者越發渴望,獲得蠱蟲的力量,成為夏的一員。
白銳在跳舞,感覺他是把最近幾年的祭舞都跳出來了。
白龍它們在白銳腳下,既作為白銳的踏腳之處,也護衛着他的安全,把所有敢冒頭的藤蔓全都碾壓成渣渣。
一開始藤蔓還前赴後繼,但隨着蠱霧越來越濃郁,藤蔓漸漸從萎靡,變成一旦冒頭,就會燃着淡紫色的毒火,頃刻間就會被燃燒成草木灰和黃綠色的結晶體,冒頭的也就越來越少多了。
不過白銳可不想放它們任何一個離開,這些藤蔓不再翻地鑽洞了,蜈蚣、蜘蛛和其它蟲們自己把地面翻開。蠱霧彷彿有生命的倒灌進地下的洞窟,追在藤蔓們的後邊。
木蚯蚓是無聲的,藤蔓人卻會發出聲音,凄厲的慘叫和詭異的大笑竟然穿透了地面。就算是在廣場避難的人,也能隱約透過霧氣聽到。少數膽小的人嚇的捂住耳朵,瑟瑟發抖。
大蜂子、蟲蟲和露珠蚨把一粒粒藤蔓被燒灼后留下的晶體放到白銳身邊,白銳收集了兩大筐,送東西的蟲還是源源不斷。
這種東西對白銳有很大的好處,對蠱蟲,對蟲戰士也有很大的好處,但是大豐收的白銳,絲毫也不覺得高興。
又過了小半刻,一共四筐半的晶體放在了白銳腳下,蟲蟲才反饋沒有了。
白銳無視了大小寶寶們傳遞過來的:想吃~好吃~要吃~各種撒嬌耍賴的感知,直接把四筐東西捆紮結實,又讓拔絲裹了厚厚的幾層蛛絲,讓它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