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第一七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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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倫已經不想要對方的力量了,但是他們急需夏的木族人補充人口,現在機會來了,只要耗死對方的母樹。那個大巫再怎麼強悍,夏再怎麼對木族人有吸引力,他能讓木族人生孩子嗎?那些木族人就算不來找他,也只剩下離開夏這一條路。到時候沒有了白銳的庇護,那些人就都是他的囊中物了。
至於白銳和夏?沒有了母樹,塔倫的母樹就能夠好好的“招待”夏周圍的植物了。沒有植物,動物也就跟着離開了。只靠捕魚能維持夏這個部落嗎?
╮(╯▽╰)╭可惜了,他不知道白銳真的能夠讓木族人在不需要母樹的情況下生孩子。只是那位姦細,明明透露了夏戰士們的動向,卻沒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他,看來也不是個合格的姦細啊。
“可是……太危險了……”為首的那個木城人猶豫,其他人也是一臉的為難,“那就辛苦大祭司了,我們在這裏等着就好。”
“沒錯。沒錯。”
塔倫的臉上似是嘲笑,他走進了巨藤中,被包裹在中間。那幾個人以為塔倫這就是答應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氣。也就是在這個瞬間,他們被巨藤卷了起來。
“大祭司!你要幹什麼?!啊——!”為首者的嘶喊本來就有些色厲內荏,之後身體的變化更是讓他沒有了掙扎和斥責的工夫——他們開始縮水。
原本矯健的肌肉開始向內凹陷,英俊的臉變得緊繃乾癟像是齜牙咧嘴的猴子,眼球像是腦子裏有一根針管在吸很快就只剩下了暗灰色的角膜。慘叫聲越來越小,最終不知不覺的消失。
巨藤鬆開,幾具乾屍剛掉在地上,就碎裂開來,彷彿已經死去了千萬年。
幾塊還連帶着皮肉血管的塊根掉在了地上,白銳和獵星要是在這裏,會發現比起他們之前見到的,這些塊根的個頭更大,顏色更加黝黑還有一種說不清詭異光澤。藤蔓一卷,大多數塊根都消失了蹤影。
包裹在巨藤中的塔倫原本閉着眼睛,此時已經脫掉了衣服,原來他的手和腳已經恢復了人的皮膚,但是原本包裹在衣裳里的身體還是深黑色有着植物紋理的模樣。一根細嫩的藤蔓卷着塊根送到了他的眼前,塔倫睜開眼,接過塊根的同時寵溺的笑了起來。那根細嫩藤蔓撒嬌一樣卷在了塔倫的手指和肩膀上,磨蹭兩下離開了。
塔倫咔的一口咬在了塊根上,塊根的淡紅色的汁水讓他的嘴唇顯得更加的艷紅。
空着的手摸了摸四周的硬藤嘀咕着:“還是只有你跟我在一起。”
***
地面的泥土翻攪着墜落,迷仙引夢、母樹,還有那些棕色的藤蔓抓住墜落的人,無論他們是敵是友,一概都拉住。對方的藤蔓也伸展着肢體,抓住活人朝下拉拽。
這時候人的力量弱小到了極限,夏人因為大多是蠱蟲戰士,體質得到過強化,在被抓到后還有一拼之力。陽穀人和木城人,一個是體質本來就弱,反抗不了,一個是已經對於這種情況成了習慣,沒心反抗,只要這邊的植物大軍稍慢一步,就別卷進了黑洞洞的地下。
“喂!還醒着嗎?醒醒!振作一下!”伊博爾的要被一根迷仙引夢的根勒住,正朝上的時候,他看到有個人被拽着朝下去,下意識的就伸胳膊把人拽住了。但是這人渾身放鬆一點力氣都沒有,伊博爾還以為對方是昏迷過去了。
他剛對着那人喊了兩嗓子,就看見人動了,抬起頭來。
竟然還是熟人,就是剛才的那位頭領。
頭領對於伊博爾把他抓住有點意外,神色間有略微有些動容,但很快就沉寂了下去:“鬆手,你也被勒得難受吧。”
“割斷藤蔓!”伊博爾一隻手拽着對方的胳膊,另外一隻手把自己腰間的匕首拿下來了。
單手拽本來就並不好用力,只是這一會,伊博爾的手就從對方的上臂處滑到了手腕,現在兩個人的手看似交握在一起,實際上對方根本就沒用力。
“別掙扎了……”面對敵人的時候,頭領還逃跑一下,可是面對自己“人”,就算他知道這局面不對勁,可能輪到他了,可能要死了,但反而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了。
“怎麼可能不掙扎?!掙扎才能活得更好!別鬆手!”
完了,只有幾根手指頭連在一起了,下一秒,兩個人是徹底分開了。但是,伊博爾很清楚,在最後,對方的手指也是動了一下的——他被說動了,總算不是一心找死了嗎?
伊博爾用力把匕首朝着對方扔了過去,可是他沒能看見對方到底接到匕首沒有,因為迷仙引夢的根已經把他拽出了地面,對方則被拽進了幽深的地下。
活下來,還是沒有?只有在這場戰鬥完全結束之後才能知道了。
山谷里此時出現了一個大坑,巨藤從洞裏張牙舞爪的出現了。所有被救上來的人都盡量遠離,現在的這裏,就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戰場了。
飛龍帶着傷者先行離開,其他能自己動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兩邊的山上爬。在他們背後,整個山谷快速的被扭動着的綠色、棕色、紫色植物所覆蓋……
巨藤所過之處,迷仙引夢和棕色的細藤全都被碾壓進了泥土中,因為迷仙引夢流出的汁液讓巨藤的表面略略有些發黃,之後再遇到攔路的迷仙引夢就被巨藤直接拽出來遠遠扔出去。棕色細藤則直接被巨藤絞住,沒過片刻就被巨藤吸收乾淨了精華化成草木灰,隨風消散了。
母樹紮根之後沒法像巨藤這樣四處活動,但她更加的穩定,現在她附近半徑百米範圍內,敵對的藤蔓已經都消失殆盡,同樣是被母樹吸收了精華。隨着巨藤的靠近,母樹也穩紮穩打的將附近改造成對自己最有利的戰場。
終於,母樹的根系和巨藤的藤蔓開始了正式交鋒!
就像是兩群巨蛇的戰爭,你纏着我,我繞着你。藤蔓絞死了樹根,樹根勒斷了藤蔓。
不知道已經存在了多少年月,被木城的木族人血肉澆灌養育的巨藤,個體能力上確實比母樹強悍得多。
但是母樹在蠱霧中生活多年,雖然蠱霧對蟲的效果最大,經年累月之下,對母樹的好處也是極大的。現在又有迷仙引夢的支持,暫時的和巨藤鬥了個旗鼓相當。
山谷中出現了一條分界線,一邊是屬於巨藤的深綠色,另外一邊是屬於母樹樹冠的翠綠,樹根的棕褐,以及迷仙引夢的紫色。
兩邊互相擠壓,黃綠色的植物汁水四處飛濺,淺灰色的草木灰和黑色的泥土騰起了一層煙塵。
獵星和長老們原本還想阻止戰士們去幫忙,看着這場景,乾脆都讓人老老實實的獃著。被救出來木城人坐成一圈,一個個蔫頭耷腦的,別說逃跑連說話的都沒有。陽穀人原本跟木城人一塊坐着,後來發現夏人的注意力都在山谷里,有幾個膽大的就想逃,結果發現,就算被夏人看見了個正着,那些人也一點都沒有要把他們抓回來的意思,結果呼啦啦一下子九成的人都跑沒了。
“怎麼不跟着跑?”獵羊奇怪的看着那七個留下來的陽穀人。
陽穀人略微有些害怕的看了獵羊一眼,但還是規規矩矩的說了:“我們的食物都落和武器都落在山谷里了,我的身體也弱,跟着他們走,走不了多遠就要把我和我阿媽拋棄掉,甚至讓我們做食物了。你們夏人不吃人,也不讓人做奴隸。我願意帶着阿媽去做戰俘,給你們幹活。多苦多累都好,只要給口飯吃不讓我們餓死就行。”
旁邊另外一個陽穀人聽見兩個人說話,大着膽子插嘴:“我們之前也是看不慣部落里那麼做的,可是族長和長老們做的決定,我們這些人又能怎麼辦。”
他們這七個人,四個老人,兩個極其乾枯瘦小的年輕男人,唯一一個年輕女人大着肚子,看情況八個月左右了,想走也是走不了的,該是被丈夫拋下了。
不管他們心裏怎麼想的,現在都附和着這兩個人的話,哀求獵羊把他們留下。
獵羊頓時後悔自己的多嘴,當初這些人都是跟着他們部落一塊走的,陽谷部落要燒荒的時候,也只有那個碰巧撞上的年輕人跑來報訊。現在這麼說,也不過是走投無路了吧?
獵羊忙不迭站起來跑了,獵星看他一臉的懊惱,安慰着說:“他們願意留就留吧,這些人雖然年老體弱但是只要肯幹活,還是能養活自己的,那我們也不算白養人。至於孩子,從小在部落長大,養大了就是我們自己人了。”
“族長說的對,我就是有點彆扭。”獵羊撓撓頭皮,“不過……族長,姦細的事情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不是我,是大巫。”
陽谷部落被夏驅趕離開,也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夏周圍的其他部落大概都沒幾個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塔倫就這麼巧,一找就找到了對夏不滿的陽谷?
會不會並非是湊巧,而是有人給他們指路呢?
這次的安排也算是以防萬一,一共兵分五路——正門偽裝的人一路,兩邊爬山的各一路,四頭飛龍送母樹,還有白銳那邊的是最後一路。有明的,有暗的。哪路出問題,那姦細就是哪路的。
聽獵星說完,除了獵羊之外其他接湊過來的長老也都跟着點頭。這在白銳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來說是用爛了的計謀,但正因為好用,才這麼多人用。在這個時代,至少是對現在的眾人來說,這法子他們是頭一回聽說,頭一回見人用,而且顯然很管用。
伊博爾和獵果帶來的那些人現在自覺自發的自己站在了一堆,正在你看我我看你中。
“都過來吧,有事的不是你們。”獵星走過去,對着他們招招手。
眾人既感激獵星的信任,為戰友沒有叛徒鬆了口氣,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覺得這事就這麼晚了,對部落實在是不好。
“族長,感謝你的信任,但是我們這一路人的消息確實被泄露了,我們的人裏邊有叛徒。”
“不是你們。”獵星嘆了一聲,知道現在不說出來,這些人是不會放心的,“是你們的家裏人,不過,她也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去。”
在發現叛徒之前,獵星和白銳還以為他們與木城的首次正面接觸就是文斯托爾,誰知道,早就有木城的人潛伏在他們中了。對方就是個平平常常的和部落走失,想要加入夏(當死還是茅)的木族人。她已經生活了很多個年頭,還剛剛得到了一對雙胞胎的兒女——她就是愛莎,那位第一個在不食用孕果的狀態下生育後代的木族女性。
如果不是這件事,白銳和獵星都不會知道她的名字。
同樣因為這件事,讓她隱瞞了夏的許多情報,並且在被發現之後,她絲毫也沒有隱瞞的訴說出了真相。至於愛莎身體裏的塊根,據她說,在茅城居住了幾個月後,就被她嘔吐了出來。當時的她還不是蟲戰士,只每隔一段時間被大蜂子扎一下。其實那個時候,愛莎就想要和木城斷絕聯繫了,後來也是對方主動找的她。
也因為這件事,獵星才敢布下這個陷阱。知道了叛徒是誰,知道了她說了什麼,所以獵星和獵黑才會用不同的借口放棄了帶領攻擊正門的隊伍。
不過,事情的發展終歸還是出現的變故——白銳一直到現在,依舊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