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紛爭
但見結界之中隱有咒力涌動的痕迹,雖是被人刻意用心隱藏過,但是依着上官流雲的道行卻也依舊能辨認得出。
青龍之地主生,白虎之位責殺,朱雀明堂為進,玄武靠山作依。但眼下青龍縛,白虎煞,朱雀暗,玄武虛。
“這障眼法布得倒是用心。”上官流雲在心底暗哼一聲,伸手探進鹿皮囊里,摸出一張符咒來。
“臨兵斗者……”上官流雲將符咒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輕聲念動咒訣。
正此時,忽聽得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上官流雲忙斂了靈力和咒力,閃身到假山下,藉著月光投在假山上映下的陰影掩去自己的身形。
但見來人腳步匆匆卻是行得小心翼翼,不時四下張望着,瞧見四下無人方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走到試煉場的結界前站定,目光凝在結界上,良久方才蹲下身來。
上官流雲隱身在假山後,透過假山間的縫隙朝那人看去。但見來人披一身砂青外袍,內里是月白的織錦衣,玉冠束髮,上官流雲在一定睛看向那人的面容,心底不由得暗暗一沉。
只見那來人在結界前蹲下身,不知從懷裏摸出了些什麼,黑漆漆的,又咬破自己的指尖將鮮血滴在那黑漆漆的東西上,皎潔的月此時也被暗雲遮擋了去,但見一道暗紅的血光閃過,四下里隨後便又一片漆黑。
紅光消失,那人才將手上黑漆漆的東西埋進了土裏,隨後起身,踏着八卦陣的步子不斷重複着方才的舉動。
直到八個陣位一一踏遍回到原地,那人方才站定腳步,四下里又望了一圈,未見人影方才定下心來,轉身匆匆離去。
窸窸窣窣地腳步聲漸遠,上官流雲也暗鬆了一口氣,她緊擰着眉頭從假山後走出來,步子剛一邁出,便聽得身後傳來一聲低問。
“流雲?”
上官流雲當下一驚,立時止住腳步轉身回頭,卻見身後暗處緩緩走出一個人來,暗色錦衣,三千青絲恣意垂在腦後。
“長姐!”上官流雲藉著月光看清來人的面容,心下當即一凜。
“深更半夜你不睡覺在此作甚?”上官凌雪走到上官流雲跟前站定,嚴聲問道。
“流雲久未歸家,認床有些難眠,便出來走走了。”上官流雲扯了個借口來搪塞道。
“走到這試煉場來?”上官凌雪輕挑了眉梢道。
“流雲只是想看看這試煉場,畢竟流雲自認咒術之力比不過哥哥姐姐們,但是好歹也要知曉一下地形也好逃跑才是,不過現下這試煉場被這結界罩着,裏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看來到時候只能請長姐和表兄手下留情了。”上官流雲故作無奈地聳聳肩道,餘光倒是忍不住向著上官凌雪的方向望了望。
只見上官凌雪聞言又微微皺了皺眉,她便立刻繼續道:“不過倒是沒想到長姐和表兄都那麼刻苦,這麼晚不睡也都來這試煉場了。”
上官凌雪聞言眸色一沉,壓低聲音問她道:“你方才一直在這?”
上官流雲搖了搖頭道:“只是瞧見表兄過來便悄悄跟了過來。”
“你都瞧見了些什麼?”上官凌雪問她道。
“太黑了,什麼都看不清,只看到表兄似乎在這地里埋了什麼東西。”上官流雲望向方才上官陽晨站過的地方,說道。
“他的確埋了東西。”上官凌雪輕笑一聲,邁步在前,走到上官陽晨方才站過的地方,從懷中摸出一張符咒來,低聲一喝,將那符咒用力擲入土中,但見符咒上頓時燃起了明火,火光一閃,隨即八卦陣位上的土壤便開始猛烈抖動起來,隨後只見土壤中似是有種子發芽一般,慢慢鑽出幾棵棗木的小人來,兵甲模樣刻得十分精緻,一看便是精心之作。
“長姐,這是……!”上官流雲看着土裏冒出的棗木符兵,目光頓時一沉,但臉上卻是極為驚訝的表情望向上官凌雪。
“棗木兵丁。驅使式神的一種,你道行不深,許未見過。”上官凌雪沉聲道。
上官流雲的目光定在土裏的棗木兵丁上,良久沉思。這棗木人的玩意兒早在多年前她未離開上官家的時候便學會了使用,棗木兵丁說起來倒也不算是什麼高級的式神,只是棗木身多辟邪,再以兵丁之勢,結成陣法,卻也頗具殺傷力。上官陽晨在這試煉場外布下這一棗木兵丁陣,更是處處藏着殺招,如此用心讓人不由得不倒吸一口涼氣。
“長姐,表兄埋下這東西是為了?”上官流雲回頭看了看上官凌雪,問道,但語氣里已然帶着些許肯定。
“咒術試煉!”上官凌雪定定地吐出這四個字,眸光又黯了一層。沒想到上官陽晨會為了家主之位心狠如斯。
“現下既然已經發現了這些式神,長姐打算如何處置?”上官流雲問她道。
上官凌雪看了她一眼,未做多言,卻又伸手探進懷中,摸出另一張符咒紙來,手中捻了個咒訣,低低吟唱后,將那咒符射入土中。但見埋着棗木兵丁的地方開始漸漸凹了進去,將那棗木兵丁重新埋回了地里。
“長姐不把這些東西□□么?”上官流雲驚異地望着面前的人,問道。
“這棗木兵丁一端埋在土中,另一端藉著土氣連着上官陽晨身上的靈力,若是輕易拔出,陽晨便會立刻知曉,如此一來倒是打草驚蛇了。”上官凌雪分析道。
“但若是如此罔顧,那長姐與表兄若要交手豈不危險?”
“無礙,這點東西還入不了我的眼。”上官凌雪垂了眼眸不再去看那些棗木兵丁埋藏的地方。她回過神,瞧見上官流雲又道:“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睡吧!試煉之事,你儘力便是,凡我上官家子孫,決不可輕言放棄。”
“是,流雲謹遵長姐教誨!”上官流雲點頭恭敬道。
上官凌雪見狀方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走吧,這春夜露重,莫要染了風寒才是,我同你回去。”
上官流雲聞言便也不再多說什麼,隨着上官凌雪轉身欲走。
上官凌雪在前,上官流雲隨後,但見兩人循着來路繞過假山,夜風便從二人頭頂飛過,上官流雲藏在袖中的兩指輕輕一松,口中開始默念咒訣,但見一張符咒紙隨風飄飛而出,在空中翻騰了幾下后,緩緩落到了結界陣法正中央的後土之位上,咒光一閃,符咒便不見了蹤影。
上官凌雪將上官流雲送回卧房,瞧見上官流雲乖乖躺在了床榻上方才離去。
上官流雲聽着上官凌雪遠去的腳步聲,心下又多了幾分沉沉的思量。
上官家的咒術試煉在陰陽界也算是盛世之一,到底是陰陽大家。試煉前的傍晚便以有不少同行道友受邀到訪。上官凌雪讓人在前廳里設了酒宴招待賓客,忙得不亦樂乎。上官陽晨作為長子自也不甘落後忙着四下張羅。上官皓月年級尚小,倒也跟在上官凌雪屁股後面打着下手。獨有上官流雲一人,在□□的卧居里洗盞飲茶,對旁的事一概不理,頗為逍遙自在。
“我看這上官家上上下下獨你一人最是清閑,還有這喝茶的雅緻。”莫曉風推開上官流雲屋子的門便聞見了清新的茶香味,她邁步跨入不由得開口打趣上官流雲道。
“這大好□□,若不惜時欣賞,豈不浪費?”上官流雲淺笑,轉頭望向莫曉風,道:“我這託人從夷山上帶來的茶葉,你可要嘗嘗?”
“你既說了春光大好,如此美景喝茶怎能過癮,不若來一壺酒豈不美哉?我想上官家的人,應該不會沒有酒來待客吧!”莫曉風幾個大步走到上官流雲對面,一屁股坐在軟榻上眯了眯眼對上官流雲笑問道。
“酒是有,可是我只請朋友。”上官流雲勾了勾唇角,擱下茶盞說道。
“還好你有朋友,不然那些酒可就都給浪費了。你瞧,我在這屋子裏都能聞到你釀的桃花酒的香氣了!”莫曉風說著還故意嗅了嗅。
“是啊,只怕這普天之下所有的狗鼻子都不如你莫大小姐的靈了!”上官流雲輕搖了搖頭戲謔道。
“那是!”莫曉風頗為自豪地雙手抱懷應聲道。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一聲暗笑,抬眼朝上官流雲看去,只見上官流雲臉上正一副憋笑模樣。
莫曉風當下一斂眉,但隨即便又反應過來。
“好你個上官流雲,居然說本小姐是狗!”
“欸,莫大小姐可莫要血口噴人,莫大小姐哪只耳朵聽見流雲說了莫大小姐你是那玩意兒了?”上官流雲咧嘴笑言道。
“你……你剛才那意思分明就有!”莫曉風狡辯不過她,卻也只能硬吃了啞巴虧。
“呵呵,莫大小姐也別惱,我這陳年釀出的桃花酒今日變算給莫大小姐賠罪了!”上官流雲輕笑一聲說道。
莫曉風聽說有酒喝,便也不再置氣於她,只催促道:“那還不快把酒拿出來?”
“好酒又怎能不配上這融融□□呢?莫大小姐,且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