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禮物
“三姐姐,這是什麼?”上官皓月沉着臉看着手中的茶盞朝上官流雲問道。
上官流雲朝她微微一笑,淡淡道:“禮物。”
“三姐姐你又拿皓月尋開心,這算哪門子禮物!”上官皓月將茶盞擱在桌上,皺起眉來嘟囔道。
“三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你睜大眼睛看好了,三姐姐給你變戲法!”上官流雲說著手指捻了個訣朝那茶盞上輕輕一點,茶盞里頓時泛出一片青色光芒,但見茶水中浮出一片小小的青分外可愛。
“三姐姐!”上官皓月驚叫出聲,喜看得眼睛都直了。
上官流雲抬起手指在唇間輕輕一點,上官皓月立時會意地點了點頭不再作聲。
但見上官流雲用拇指和中指將那小小的荷花苞輕輕捻下,手腕一個翻轉間那朵蓮花便在她指尖緩緩綻開,淡淡的粉色一如少女兩腮的羞紅,上官流雲將那朵小荷花輕輕放到上官皓月的掌心上,笑道:“怎樣,這禮物可還喜歡?”
“喜歡,果然還是三姐姐待皓月最好了!”上官皓月喜笑道。
“這麼小的蓮花,三姐姐是從哪裏弄來的?”上官皓月目不轉睛地端詳着那朵蓮花問道。
“這是我從前些年收的一隻妖怪的身上搜出來的,據說這可不是普通的蓮花,是蓬萊心蓮的芽尖。”上官流雲另拿了個杯子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說道。
“蓬萊心蓮,莫非是古書上寫的那個嗎?”上官皓月聞言頓時更來了精神,眼光一閃問道。
“正是。”上官流雲笑看着她點頭道。
蓬萊心蓮,蓬萊島蓮花庵以靈氣滋養的靈物,佩之以清心不畏鬼神所惑。心蓮雖好,但也難栽,
只在蓬萊仙島上方能久生,且十載一開,並就十朵。又在蓬萊仙島上,人跡罕至,故而也是稀貴之物。
“這麼好的寶貝!皓月就知道三姐姐最疼皓月了!”上官皓月抬着那朵小小的粉蓮笑道。
“這東西倒也是靈物,通得人性,如今既作了禮物自然須得有個禮物的模樣。”上官流雲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枚玲瓏剔透的白玉簪子,又伸手從上官皓月手心裏捻起那朵心蓮,將小小的蓮花朝白
玉簪上輕輕一放,那朵蓮花便霎時遁入了那枚簪子中,白玉的簪子上泛出淡淡的粉色,一頭已然有了一朵小小的蓮花圖樣。
“你剛及笄,尚未來得及為你準備禮物,便將這心蓮簪子送你!”上官流雲說罷將那枚簪子遞到上官皓月手中。
自家姐姐如此體貼,上官皓月更是感動,小心翼翼地將簪子收在懷中,回眸望向上官流雲低聲說道:“三姐姐此番出去實力又大增了,皓月都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追上你了。”
上官流雲的實力,遍尋整個上官家或許也只有上官皓月真正知曉。
“你若勤加學習,定也有超越我的時候!”上官流雲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寵溺道。
“那此番試煉三姐姐還打算繼續裝下去么?”上官皓月湊上身去在上官流雲耳畔輕聲問道。
上官流雲輕輕點了點頭,道:“我無心這家主之位,與其當個家主這江城之中窩着,倒不如做個閑散人遍踏九州來得逍遙自在。”
“就你最狡猾,一走就是三年。皓月也想出去,三姐姐下次帶着皓月一起走吧!”上官皓月望向她撒嬌央求道。
“縱是我願意帶着你走,長姐可會捨得放你?”上官流雲眯着眼瞧了上官皓月一眼,笑說道。
上官皓月聽她提起上官凌雪立時喪氣地垂了垂頭,暗暗吐了吐舌,再不多說。她自幼在上官凌雪身邊長大,一身道行多是上官凌雪教的,幾斤幾兩隻怕上官凌雪比她自己都還清楚,要想向上官流雲那樣藏拙離開斷是行不通了。若是直言明說,依着上官凌雪的性子,斷是不會讓自己跟着上官流雲走的。
“你啊,還是待在家裏把咒術練好了,長姐自然也會讓你出去。”上官流雲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將她推回軟榻上,笑說道。
“長姐要求那麼嚴苛,只怕這一輩子也不會讓皓月出去了。”上官皓月頹喪着說。
“你啊,這一輩子都才開始,說什麼傻話呢!此番試煉過了,若是長姐當了家主,你還怕日後跟着她出不去么!”上官流雲彎着眉眼瞧着她說道。
“三姐姐覺着長姐會當上家主么?”上官皓月眨着眼問她道。
“此番試煉你我皆無意家主之爭,便是上場也會藏拙,若相爭,必是表兄與長姐相爭。若論資格,自是長姐更勝一籌,若論咒力,長姐與表兄不相上下,但是表兄行事向來不甚磊落光明,縱長姐道行深厚也只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二者之中必擇其一的話,我倒是寧願長姐接下這這家主之位。”上官流雲壓低聲音細分析道。
“表兄總是冷冰冰的,皓月不喜歡。”上官皓月提起上官陽晨也不由得皺了皺眉說道。
“好了,這些到底也不是你我操心之事,一場試煉,過了也就罷了。不過你是不是該回去練習了,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依着長姐的規矩你現在是不是該去練習常式操控了?”上官流雲端起自己的茶,遞到唇邊,飲下前幽幽開口說道。
“誒,三姐姐,你怎麼連這種事也都還記得那麼清啊,人家好不容易逃出來看你,你現在又趕人家走。”上官皓月聽她提起練習之事,頓時垂喪了頭,沒了興緻地說道。
“你若是想早日跟着我出去就快些回去練功,若是長姐見你勤奮允了你也說不定。”上官流雲飲下熱茶,將空茶杯擱在桌案上徐徐道。
上官皓月聽她這番話,卻也覺着有理,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從軟榻上跳下來,摸出那支白玉心蓮簪在上官流雲面前晃了晃,笑道:“那就謝過三姐姐的禮物,皓月先回去了。”
上官流雲笑着朝她揮了揮手,便由着她轉身小跑離開了自己的屋子。
上官皓月剛走,上官流雲便起身開始收拾起桌上的茶具來,紫砂的茶盞是她的喜好,縱上官家向來不缺上品的茶具,瓷的,玉的,琉璃的,皆有私藏,但她上官流雲偏生愛這紫砂的,就像是一種執念。
她將自己的紫砂茶盞洗凈收好,又抬眼瞄了瞄方才上官陽晨差式神送來的琉璃茶盞,伸手拿起,只見卻在觸及茶盞邊緣處的那分微涼時感到了一陣刺痛,似是被繡花針扎到一般,但也只是短暫的一瞬。
上官流雲沉下眉頭,捏起茶盞放在眼前仔細端詳了片刻,隨即輕輕動了動唇:“臨、兵、斗、者、陣、列、皆、在、前,破障!”
一聲低喝,但見手中的琉璃茶盞上微光一閃,隨後只聽得啪嗒一聲,七彩的琉璃盞上便出現幾道裂痕,緊跟着眨眼間便碎成了晶瑩的顆粒,散在地上。
上官流雲眉頭更緊,目光盯在地上的那堆琉璃碎粒上沉思了片刻,方緩緩開口朗聲道:“來人。”
不多時,便有丫鬟推門進來。
“三小姐!”
“把地上和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吧!”上官流雲吩咐道。
“是”那丫鬟應着聲去拿了笤帚來收拾,上官流雲坐回軟榻上心思卻越發深沉起來。
夜沉沉如墨,冷浸溶溶月。春夜微寒,上官家迴廊檐角點着燈籠,發著微弱的光。一道寒風過,掀動四角房樑上掛着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上官流雲着了一身玄色外衫,箭袖緊扣,腰間別了一個鹿皮囊,裏面裝着硃砂筆,匕首和符紙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門。
她從鹿皮囊中抽出一張符咒紙疊出一隻蝴蝶的模樣,指尖聚了靈力在那張符咒紙上輕輕一點,那蝴蝶便似在頃刻間破繭得生一般從她指尖躍起,朝前飛去。
上官流雲斂了靈力跟在那蝴蝶的身後,小心翼翼朝着上官家的後院而去。
上官家的後院佈置着精巧的陣法,是為歷代家主驅魔遇敵所用,但饒是陣法在高明,在上官流雲眼中也不過都是些擺設,這些陣法早在她幼年之時便盡數破除了去,現而今看來更是如同兒時玩物,自是不足為懼的。
輕巧地跟在紙蝶后穿過陣法,繞過庭院中的假山,紙蝶突然在上官流雲面前停了下來。
上官流雲走近,那紙蝶便又落回她的指尖,她眯了眯眼,藉著月光朝前望去。不遠處是上官家的試煉場,三日後的試煉便要於此處進行。試煉場外罩着結界,是為防止咒術爭鬥擴散而設。
上官流雲走近前去,只見那結界將試煉場封得嚴嚴實實地絲毫瞧不見內里究竟是些什麼。但隱隱間上官流雲還是覺着有些異樣的感覺。
她分出一絲靈力來,捻了個咒訣,抬手朝自己眉心處一點,霎時間天眼即開。
上官流雲將目光朝試煉場中投去,只一眼便立時皺緊了眉頭。腦海里當下只剩了一個念頭——究竟是誰,竟會在這試煉場中布下這般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