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發奮圖強
“冷兒，聽為師的話，不要憤怒，他們是無心的！他們……”白牧用盡全力維繫最後一脈，只為了讓他的徒兒不要生活的仇恨中，但他還是沒能看到她的回應，就匆匆離去。
她把師傅埋在了老菩緹樹下，這是師傅最喜歡的地方。師傅常摸着她的腦袋說，“菩緹本無樹，何處染塵埃！冷兒，我們的生命要是能像菩緹樹一樣，無欲無求，悠然自得，那該多好！很多人都會犯錯，就算是神仙，也逃不過這個牢籠。但我們要原諒他們，知道嗎?”
“嗯!師傅，我聽你的！”落語開心的笑着。
可如今菩緹依舊，故人卻已不在。
她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因為她已經知道答案，再也不能懵懵懂懂的活下去。
拽緊拳頭，重重磕下頭。沉入無邊無盡的昏紅的天際里。
從此，天界失去了一名鎮魔神將。而天魔結界之間，出現了一個群魔俯首稱臣，眾神聞風喪膽的魔音之王。
為了逃脫天界的追捕，也為了完成師傅的遺願，她沒有對天界趕盡殺絕。她以武力在魔界發展壯大隊伍，對當初殺滅師門的妖孽他也絕不留情，將其五雷轟頂，灰飛煙滅。然而對於心懷大義的魔獸，他便收歸己有，暗訓強兵。
“我發誓，天將為患，大地重生！”站在雲端之上，眺望無盡山峰，她暗自承諾。
……
神經彷彿被切斷，大腦也瞬間被鹹鹹的海水灌滿，然後嘩嘩地從眼眶了溢出。落語目光獃滯，神色茫然，但她的血管正以光速傳遞血液，填補着心臟的空虛。
她痴痴地盯着天花板，那裏有個小黑斑，可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呢?
摸開淚水，嘲諷地笑自己，呵！什麼時候成了多愁善感的人？江臨北的目的達到了！
十一還在床上呼呼大睡，落語輕輕打開門。那一刻她決定了，自己是要做個好鬼的！
……
協議不簽了，自己也回不去了。媽的！好人難做啊！落語仰天大叫，“媽的！老娘從來沒做過這種傻逼的事！”
她在院子裏踱來踱去，思索着要怎麼向十一交代。
等她回到房裏，十一果然已經炸毛了。
“你，你，你竟然……”十一渾身顫抖着撲向落語掐着她的脖子。
“我錯了！要怎麼樣你說吧！”她破罐子破摔，這回得下十八層地獄了！
十一鬆開爪子，跳到牆角，面壁。它道，“你是個好人，但太傻！”
“嗯，你終於發現姐是好人了。”她苦笑道，好人，自己只是偶發善心罷了！天知道，現在後悔的心情。
十一坐在地上，傷心地說，“你自己的決定，就獨自承擔吧！”
“什麼意思？你不管了？喂！我可是你帶來的！”她道。
“不了，從現在起我們沒有關係了，你自己留在這。他們已經同意收留你了，而我還要回去找下一個人，可能幾年後我們還會碰面。到時候，我也不記得你了。”十一道。每一次，自己帶人做任務，有一開始就放棄的，也有能夠堅持到最後的。然而沒有一個像落語這樣拿自己當朋友，它有些不舍，但這是規定。既然幫了魔界，就再也不能回盲市了。
落語驚慌失措，她抱着十一，眼淚再次落下，“不行，不行！我不留在這，我把協議拿去給他簽，他會答應的，好嗎？”她已經是鬼了，在這之後不知道還會面對什麼說實話，真的有些怕了。
“來不及了，協議本來與使者共生，而你只能做一次決定。在你後悔的那一刻，協議就自動銷毀了。所以，我要走了，下一個人，還會有一份協議。而屬於你的，已經不會再有了。”十一走到門口，頭也不回，身影越來越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落語獃獃地站在門口，現在又只剩她一個了。該留的留不住，一切都是自己釀成的結果。
……
樹枝上黑色的飛絮如燃燒的灰燼飄飄撒撒地落在這方方正正的庭院內，落語無聊地坐在石階上，看着滿天滿地的黑色彩，陽光暈出的大圈大圈光環，她眼睛有些發昏，頭也空落落的。來這裏已經一周了，她初來時的新鮮感也隨時間消磨得差不多了。
江越川兄弟雖然說了收留她的話，但是，他們所謂的收留就是給她一個放置的地方，她除了吃飽喝足睡大覺，其餘時間基本在發獃。她突然想念和十一一塊的幾天，雖然很短但每天都是充足的。
剛來的幾天還能每天看到他們兄弟二人，他們之間話不多，似乎在忙些什麼。每次她和江越川見面都只是匆匆的說上幾句話，他就走了。雖說每天好吃好喝的送來，但她總感覺空噹噹的不真實，於是有些想家了。
想不到他會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這偌大的房子裏，沒有人可以說話，更別提朋友了。突然發現自己像被關在牢籠里一樣，即便可以看到寬闊的天空，卻不能夠做什麼。滿眼的空白，像一面巨大的白色泥牆，直挺挺地壓來。
“在這兒幹嘛呢？”江臨北從後面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然後一屁股坐在旁邊。
“啊！怎麼是你？”落語下了一跳，看到那笑嘻嘻的臉奇怪的問道。
“不然呢？我大哥啊。”他眼睛咪成一條線，別有意味的看着她。他現在不再敵視這個人了，她的決定證明了他們是可以站在一邊的。
“不是……還真虧你還能想起有我這個人呢！怎麼，有空了？”她有些生氣。這段時間她發現江臨北其實像個小孩，並不是之前那個咄咄逼人的男人。現在他們可以自在的開玩笑了！
“哎呀！你這是生了哪門子的氣呢？變天了哦！”江臨北笑着說。
她笑笑，這人的嘻皮笑臉讓她輕鬆了許多。
“喂，你說，我做錯了嗎？”她突然盯着他問道。
“你認為呢？這是你的決定，也是我所期待的結果，可是，這未必對你有益。但是希望你也能理解我大哥，他其實也挺不容易的。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看到他時我就決定要做他的兄弟了，因為我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希望，人類的希望。他傳遞給我的，是一種我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力量。那一刻，我決定我一定要幫這個人一把，幫着他打天下，陪着他在這張牙五爪的世界裏前進。”江臨北看着飄落的黑絮一點一點的掉落，眼裏是遙遠無垠的天際。
“啊？你們不是親兄弟？”她驚訝地問道。
“嗷！這不是重點啊，你這蠢蛋！總之，記住我的話，既然來了，就好好幫他，知道嗎？”江臨北又恨恨地給了她一記，突然，想起什麼死似的，驀地站起來說，“啊呀！我忘了，大哥找你呢！趕快去吧，在書房呢。”
“啊！你不早說。”她趕緊起身，跑開了。
房間裏，江臨北依然坐在那，長發遮住了眼睛，嘴角抹過一絲微笑。大哥，你知道嗎？和你做兄弟，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事。以前你總說，這世上沒了牽挂的人，你也能過得很好。可是，為什麼我看到的是你笑意下的惆悵呢？聽到的也只有你淡淡的漠然呢？真希望你能開心起來，是真正的快樂。我知道無論我帶給你再多的語言，你也無法從悲傷中走出來，所以我想她或許能夠吧。
“哎！你找我？”落語看到他，問道。
“嗯。”
“有事？“
“嗯……這幾天沒顧得上你，聽小北說你不太好，你……怎麼樣了？”他緩慢地說著，連續幾天的操勞的確有點吃不消了，為了把彩石精鍊出來，他們一直閉關修鍊。出來時，他才想起來自己居然忘記了家裏多了一個人。忽然有些內疚，卻找不到她的行蹤。他還以為她生氣走了，心裏多少有些慌張，在這亂世里，不知道她是否能適應。怎麼說，也是自己造成的結果。現在看到她還生龍活虎的站在面前，他鬆了一口氣。
“啊，放心啦！我好着呢！你們最近在忙什麼啊？你怎麼看上去面色不太好啊！”帶着滿臉的憔悴的他看上去滄桑了許多，她覺得他們之間好像真的好久不見了。
“一點小事而已，無須着急。那你回去好好休息，缺什麼就和小北說，他會給你置辦的。”他說。
這漫不經心的話如閃電般無聲地劈向她的心，劈得四分五裂。她心裏莫名的委屈沖向大腦，她氣憤地說道，“江越川！雖然在你心裏只是要報恩，但是你也不能這樣草率吧。你現在讓我過的日子，他媽的就是破狗屎！你當我是豬呢，圈起來養，到點了就給點吃的，吃飽了就瞎逛悠。這不是我落語應該過的日子，我不要這樣的生活，你懂嗎？既然我來到這裏，我就可以幫你，和小北一樣幫你，好嗎？”說完，眼淚如決堤般崩塌。
江越川愣住了，一向樂天向上的落語突然在他面前嗷嗷大哭，他突然沒了方向。只是走上前來，拍拍她的肩頭，說著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說出的話，“別……別哭了。要不下次叫着你，好嗎？對不起……我……不是要這樣的，我以為你喜歡悠閑一點呢？你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