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顯端倪
素心聽聞,櫻桃紅唇微啟,這時她才清楚這個所謂的宮裏,就是傳聞之中殺人無數,只為錢財的岠鬼宮。
那麼王左為何執意將她認作什麼“少宮主”?
包袱里的銅牌與紫檀匣子,自從她到了秦府以後還未曾仔細地去觀察過,也許,它們之中有一物是岠鬼少宮主的信物,見物如見人,這些岠鬼底層的人因從未見過少宮主的真面目,這才將自己認成他們的少宮主。
她稍稍斂色,那些東西是劉府的掌事交於自己的,這就說明,掌事謝有映的真實身份可能不是看上去如此簡單。
江湖世事,終究與她沒有半分關係,她也更不想沾惹。素心學着秦子楚平日從容不迫的樣子,叫了一聲巡邏的名字。
“王左。”
而王左聽聞,立即恭敬且謙卑地對素心一禮,答道,“屬下在,少宮主可是有吩咐?”
“我此來洛陽有要事在身,況且身份又不能輕易透露,若是以後你我二人再次相見,萬萬不可將我認出。”
她聲音清越,一字一句說著顯得格外有氣勢。
但其實她在說出第一句話時就已經開始慌張起來,小腿也禁不住顫抖着,不過她一邊說,一邊又想着秦子楚平日的模樣,慢慢地也就不那麼害怕。
素心吩咐完,見王左沒有回答,便又朗聲問道,“你聽清了?”
少宮主親自下的命令,他當然是不敢違背,“屬下聽清了。”
此時正值岠鬼與凡泉為了突厥寶藏爭奪之時,他本想趁着這次機會向宮裏一表忠心,然後往岠鬼的更高一層走,但少宮主如此神秘地來到洛陽,就說明她有其他事要做。
他還是再觀望一段日子,然後在少宮主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才是最佳的機會。
“那你就先行離開,我隨後就走。”
素心清了清嗓子,對王左吩咐着,她讓他先走,是為了防止他跟蹤自己。
這個王左,明明是洛陽城的巡邏,暗自卻加入了岠鬼宮,而且他幾次要向少宮主舉薦自己,很顯然私下裏他的野心與yuwang是一個小小巡邏之職不能滿足的。
“是,屬下就先行離開了。”他走向馬匹,翻身上馬前又不忘對素心道,“少宮主若是有任何吩咐,屬下一定誓死完成!”
說完,王左就利落地上了馬,馬蹄聲響起,馬上的背影也漸行漸遠。
素心看着他離去的身影,低聲呢喃着,“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你,怎麼對你吩咐?”
她微微笑了起來,暗自鬆了一口氣。
此時坊街旁行人不多,素心慢慢走着,一旁是綠樹叢叢,春暖花開。她一邊走一邊就在想五日後的事。
五日後與李愔約定的日子到了。
一縷無形的風帶着複雜的流雲吹向她,就像她此刻複雜的心境。
抵達秦府後門時,日頭正在頭頂明晃晃的掛着。前方楊柳依依,天空潔凈,朱紅大門前佇立着手持長戟的閽者。
正當她走到離大門不到十米的地方,柳樹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素娘子。”
素心轉頭望去,見來人氣質出塵,瓊鼻小巧,美麗雙眼動人無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寒冬夜裏雪花凌亂,幽香淡淡,一支傲梅獨自綻放。
謝有映佇立在柳樹旁,她對素心盈盈笑着,“娘子,你回來的可有些遲了。”
素心看見她,起初有些詫異,不過又想到她,也許掌事是來拿回那銅牌與紫檀匣子。
她緩步走向謝有映,回之一笑,問道,“掌事可是來拿回自己的東西的?”
“也算是,不過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謝有映往後望去,示意素心看向後面。
素心順着她的視線,這時才看到在謝有映後面安置了一輛看似十分普通的馬車。她沒多說什麼,便隨着謝有映上了車。
入了馬車,素心端坐在裏面,謝有映也掀開門帷跳了進來,她的動作極其利落,極其輕便,像是燕子在一瞬間飛過人的眼前,而這身手與速度也絲毫也不像一名深居簡出的女子應有的。
“想必你也隱約知道了我的身份……”
謝有映看向素心,她那雙動人無比的眼裏飽含滄桑,帶着一股深秋寂靜的凄涼。
此刻馬車開始行走,素心頓時驚異起來,她有些慌亂地問道,“為何要離開?我以為只是在車廂里說說話罷了。”
謝有映依舊笑着,她將身子靠向車壁,淡淡地開口說,“不要慌張,我只是想與你談談,等到了地方,我自會告訴你。”
說完她就閉上雙眼,彷彿眼前就沒有素心這個人在她身旁。
看着她,素心更加肯定謝有映就是岠鬼的少宮主,她不禁有些擔憂,柔和的黛眉也微微蹙着。
馬車輕輕搖晃着,不知過了多久。
素心往窗外望去,見窗外的景色漸漸變得荒涼。
“應該快到了。”
謝有映又開口,她依舊閉着眼,卻像是能看到素心暗裏的一舉一動。
外面車夫的聲音傳來,“娘子,到了。”
謝有映先拂開車帷,又皎潔地跳了出去,她對着車夫付了路費,便對裏面的素心道,“出來吧。”
素心緊蹙眉頭,她坐在那兒,柔軟的腰肢一動不動,過了幾息,只是裙擺微微移了移,她純凈清美的臉上帶着一絲不安,沉吟幾許,還是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