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華府小家丁
唐小虎承認，他是愣了好一會兒神才徹底醒過來。
他一直夢寐以求的神仙姐姐，終於站在了面前，可是他卻低垂着眼瞼，眼神獃滯地看着地上，真真莫名其妙。
小竹子摸了摸下巴，感嘆一聲。
“我不知道你們為何要進我們華府，可還是請你們放棄吧。”白衣人單刀直入，毫不客氣地說，“不然，我就會把你們兩個人的事稟告給大夫人，說你們圖謀不軌。”
小竹子倍感冤屈。
“我們都通過選拔了，你憑什麼不讓我們進？”
“你們像是要賣身當家丁的人嗎？要我說，你們一定也是對秋香起了色心吧。我告訴你，秋香是我的，你們別想搶走我的秋香，不然我就抽死你們！”
小竹子都瞪直了眼。
唐小虎也詫異得猛地抬起頭張大眼睛看他。
他們剛剛聽到了什麼？
“你真是秋香的哥哥？”小竹子摸摸下巴，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白衣人。
白衣人揚起下頜，一挑長眉，道：“那是，秋香是我捧在手裏怕傷了含在嘴裏怕化的妹妹，你們這些登徒子要想對秋香下手，得先過我這一關！”
小竹子和唐小虎頓時悟了。
“所以，你們還是快快放棄吧，不然我可不饒過你們。”
唐小虎突然低下頭，無限委屈地嘟嚷一句：“我是真心的。”
“什麼？”
小竹子連忙道：“哎，他是說我們是有苦衷的！”
“什麼苦衷？”白衣人橫起兩道眉。
“那就是我們本來是從蘇州過來念書的，可是半途遭了劫，所幸的是人都安全無恙，但行李財物都被劫走了，所以才迫不得已暫時賣身到府上求一瓦遮頭。”
白衣人勾唇一笑，抱住胳膊悠悠道：“你們武功這麼高還打不過他們？”
小竹子猛點頭，無比真誠地說：“他們太卑鄙了，在我們的茶水中下了葯。醒過來時，他們已經逃得不見蹤影了。同行的人被偷了傳家寶玉，這時還因為受的刺激太多卧床不起呢。可憐我們連買葯的錢都沒有。”
白衣人的表情微微鬆動，輕聲道：“那你們沒有報官嗎？”
小竹子一副惆悵模樣，嘖嘖地感嘆道：“報什麼官啊，我們連那些賊是些什麼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算報了官也不知從哪兒找啊。”
“那你們寫書告訴爹娘一聲吧。”
小竹子搖了搖頭，更加憂愁地長嘆一聲：“爹娘盼着我們學成歸家，沒想到還沒到杭州就遭劫，這還有什麼顏面去見爹娘呢？”
白衣人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們倆。
唐小虎沉默，小竹子一臉憂愁，無比真誠地看着白衣人。
過了許久許久，白衣人嘆了一聲：“那你們就留下來吧。”小竹子剛想喜笑顏開，又聽得他說，“不過我會隨時盯着你們，要是你們對秋香圖謀不軌的話，我就立即趕你們出去。”
話罷，白衣人便甩袖離開了。
小竹子得意洋洋地挑起眉，正打算向唐小虎炫耀一番，豈知一看他就被他的苦瓜臉澆滅了一腔熱血。
唐小虎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
“我真是真心的。”
唐小虎很是委屈，只想仰天長嘯一聲：“可是為咋你要是一個男人呢？！”
唐小虎和小竹子果然成功地過了選撥，順利地當上了華府的家丁。他們和另外五個人一起跟着管家走進了東苑的一個小房間。
在那之前，小竹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臉可以扭曲到如此境界，簡直是比牛鬼蛇神還恐怖。
不為什麼，皆因管家說，從今以後這裏就是你們的房間了。
你們。
房間。
別說唐小虎，就連小竹子也從未試過八個人混住一個房間，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又破又舊又小的房間！
說好的吃好住好呢？
小竹子正在瘋狂暴走，有人見了他如此模樣，大駭。唐小虎幽怨地說：“你們不是說在華府吃得好住得好么？”
那人正是之前談話的漢子之一，名叫陳橋。他憨憨一笑，理所當然地說：“是啊，華府對下人最好了！你們都沒見過別的府上二十號人擠一個房間呢。”
小竹子徹底崩潰。
“就是啊，一想起日後每天都能看見秋公子，我就覺得日子快活似神仙啊！”斷袖的漢子叫成運祥，他也趕忙道。
唐小虎突然來了精神，道：“你們口裏老在說秋公子秋公子，他就是秋香的哥哥嗎？”
兩人點點頭。
“他到底是什麼人物啊？秋香是丫鬟，那他是家丁嗎？”
成雲祥驚訝地張大眼睛，立即反駁道：“當然不是了，秋公子那是什麼人物？他可是天上來的神仙哪，怎麼可能跟我們一樣做着粗重活兒呢？”
陳橋也道：“秋公子名叫華玉秋，他可是大夫人最疼愛的人呢。他是府里最了不起的琴師，連大少爺二少爺的琴技也是由他來教導的，非常了不得。”
琴師……
難道每次看到他的時候總能看見他帶着琴。
美人如玉，琴瑟笙簫，果然不假。
這夜，唐小虎躺在硬得硌人的楱木床，輾轉反側，最後不得不趴在床上，下巴磕着枕頭才昏昏入睡。
果然，環境能夠改變許多。至少在家時，唐小虎從未用過如此奇葩的姿勢睡覺。
睡着之前，他還一直喃喃低語着三字，那就是——
華玉秋。
唐小虎那夜還做了一個夢，一直他想做了好久的夢。可憐小竹子好不容易睡着，突然就被一陣傻笑聲驚醒，大駭，從此三魂丟了七魄，再也無法入睡。
睜着眼睛到天亮，耳邊一直響着唐小虎的傻笑聲還有不時夾雜着的呢喃聲，小竹子起了一身的疙瘩，無比幽怨。
幸虧兩人從小習武，都有早起的習慣，所以大清早起來狀態頗好。拿着掃帚在庭院裏掃地，唐小虎大伸懶腰，把筋骨都松一松。
突然聽到了一陣琴聲，唐小虎自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子，一聽就曉得那是高手彈奏，立即拎着掃帚循着琴聲走了過去。
走進了一個小花園，果不其然，那一襲白衣映入眼帘。他坐在小池邊，腿上擱着一把七弦琴，隨手挑撥。
唐小虎現在的心情很是糾結，他很想走過去，可是不敢走過去。這是唐小虎活了這麼多年事事順心，在花叢中摘花都是順手拈來的日子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用小蚊子的話來講就是，果真難能可貴。
用小竹子的話來說就是，那是惡有惡報。
深秋霜重，那人纖塵不染的衣袂沾染了冰兒似的露水，膚如凝脂，更顯得冰清玉潔。那人的眉眼精緻，眼睛微微眯起，眼角挑起的弧度清晰可見。
碧色的池面映着他的倒映，風吹蕩漾，不知是不是錯覺，竟散了一陣幽幽的蓮香。
唐小虎咽了咽口水，伸手按住自己的左邊胸膛，又咽了咽口水。
似乎察覺到了有人，華玉秋抬起頭來環視周圍，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唐小虎身上。他勾唇一笑，道：“又是你？”
唐小虎扭扭捏捏地走出來，點點頭：“我聽見有人在彈琴就過來了。”
華玉秋挑了挑琴弦，發出清悅空靈的一聲，然後悠悠道：“不要忘了我的警告。別老想着去秋香面前晃，縱然你是個人物，但不到雙十我是不會讓秋香離開我的。”
此時此刻，就是唐小虎再怎麼偏心，也不得不吐槽一句。
女子雙十，早已昨日黃花，花樣年華什麼的就是要浪費在自家哥哥身上么？
“女子到了雙十才嫁娶，是否遲了些？”
華玉秋突地橫起兩道眉，瞪了他一眼道：“你這是有意見么？我的秋香貌美如斯，別說到了雙十，就是半老徐娘，秋香也依然是美艷嬌娘。”
原諒唐小虎，在華玉秋說完這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神遊到九重天了。
想什麼？
秋香碧玉年華時的風情萬種？
秋香半老徐娘時的風韻猶存？
通通不是。
唐小虎現在滿腦子想的是面前這人。華玉秋與秋香乃龍鳳子女，同樣年方十六，正是含苞待放的青蔥年華。
華玉秋若是雙十，必定亦如山茶花那般怒放得如火如荼，艷麗卻不奢華，眉目細膩精緻，依舊淡雅脫俗。
想到如此，唐小虎色迷迷地笑了，笑得忒欠抽。
突然，一張笑眯眯的臉湊到面前，一雙剪剪水瞳蕩漾着波光閃爍，華玉秋道：“是不是很漂亮？”
唐小虎迷迷糊糊地笑着：“委實漂亮。”
話一落下，他就迎來了一個驚天動地的耳光，整個人被扇得向一邊歪去，腦袋頓時暈得找不着北。
“啊——”
那一瞬間，唐小虎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這段時間，他似乎常常被扇耳光。
唐小虎吃疼地捂着自個兒的俊臉，勉強地站住了，吃驚地看着面前的華玉秋，只見他微眯起眼睛，只有這時才能看得清楚微翹的眼角此時勾出了幾分危險的味道。
“果然是色性不改，像你這般的人還想娶秋香，做夢！我勸你還是快快死心了罷，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接近秋香的。”
說罷，華玉秋走回去抱起自己的琴，不快不慢地走掉了。
唐小虎仍傻愣在原地，捂着的臉已經腫起一大塊，什麼風流倜儻都丟到九重天了。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華玉秋。
自那次在鳳凰竹林初遇，他一直以為他的神仙姐姐是個婉柔幽雅的人。豈知，現在的神仙姐姐不但不是女子，還是這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