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怎麼,捨不得我走?
蘇蕎聞聲轉頭,人也走出衛生間,剛到門口就看見在反手關房門的陸靖深,他把房卡插到房間的電源槽里,身上是乾淨的西褲襯衣。
望着站在跟前的大活人,蘇蕎失神有那麼一瞬間。
原來不是做夢紡。
蘇蕎依稀記得昨晚她賴着陸靖深讓他背自己,至於具體還說過什麼,已經沒印象。
也正因為沒了印象,現在面對陸靖深,她才覺得更加尷尬。
陸靖深已經注意到起床了的蘇蕎,浴袍穿在她身上偏大,敞開的領口下肌膚雪白,深邃的視線定格在那張白皙臉龐上:“現在才七點半,怎麼不多睡會兒?”
“不睡了,等會兒還得上班。”
蘇蕎攏耳鬢頭髮,思緒混亂的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的飛機。”陸靖深直接往裏走,他把手中的外賣袋子擱書桌上,又偏過頭看着蘇蕎:“我買了早點,先去刷牙洗臉吧。甌”
衛生間的流水聲覆蓋了外邊動靜。
蘇蕎望向鏡中的人兒,黑眼圈頗深,臉上缺血色,頭髮還有些亂,心中有困惑,她昨晚明明是跟慕安安在一起的,什麼時候換成了陸靖深,她們將近11點去的ktv,那時候他還沒在。
換衣服時,她手上動作一頓,想起浴袍裏面除了底褲自己什麼都沒穿。
昨晚她喝多意識混沌,現在卻已有分辨能力,如果凌晨真是陸靖深背她來的酒店,那麼誰給她換的浴袍,答案顯而易見。
而且,她訂的是普通大床房。
想到這裏,蘇蕎的臉頰有點熱起來。
活了二十幾年,她在男女交往這一塊缺乏經驗,做不到遊刃有餘,儘管她努力在讓自己習慣這種狀態。
……
陸靖深買的早餐是景陽樓的。
景陽樓在二環線內,從王朝酒店開車過去,大概一刻鐘。
蘇蕎走出衛生間,陸靖深正站在窗前接電話,煙灰色襯衫扎在西褲里,一手插腰一手握着手機,正是陰雨天氣,他這身行頭站在那裏,使得整個人透着一股沉穩內斂的積威。
陸靖深轉眼看到蘇蕎,講了句‘等我回去再說’就掛了電話。
“三鮮餛飩還是牛肉粉絲湯?”他收起手機走到書桌前,修長手指打開袋子。
蘇蕎說都可以。
陸靖深給她那碗三鮮餛飩,又遞來一次性調羹和一盒生煎。
在各色早點裏,生煎算是蘇蕎的最愛,她用筷子夾起生煎咬一口,汁液從嘴角溢出,有些狼狽,剛放下筷子用手捂住嘴,陸靖深已經抽了兩張紙巾遞過來。
蘇蕎以為是拿給自己的,她下意識去接。
陸靖深卻徑直伸手到她嘴邊,上身往前傾,襯衫映着他結實的肩膀跟胸膛,他神色如常地幫她擦乾淨嘴,蘇蕎耳根發熱,這個動作,陸靖深做起來毫無違和感,彷彿他們之間本就該如此,感覺像是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
剛才陸靖深講電話時,蘇蕎在衛生間門口聽到他有提到瀋陽。
過了會兒,她組織着語言開口:“你還要回瀋陽?”
陸靖深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含笑地看着明顯有話說的蘇蕎:“怎麼,捨不得我走?”
蘇蕎的臉紅,她手裏還捏着調羹,抬頭望向陸靖深,他的身子稍稍後仰靠着沙發椅,早上應該有刮過胡茬,臉廓清朗分明,眼睛裏卻泛着血絲,她問:“你昨天什麼到的?”
“挺晚的。”陸靖深放下水杯,答的輕描淡寫。
房間裏恢復安靜。
蘇蕎一時找不到可聊的話題,乾脆繼續吃剩下的餛飩。
用完早餐,陸靖深起身去衛生間漱口,蘇蕎收拾殘羹冷炙,打算扔進書桌旁的垃圾桶,發現桶里有幾張服裝吊牌。
她撿起來一看,是某知名的男裝品牌。
退房時,陸靖深接了個電話,蘇蕎聽出是司機打來的,等他們從酒店出來,一輛黑色奔馳已經等在大門口。
陸靖深長身立在車旁,拉開後車門,目光溫柔:“先送你上班。”
蘇蕎坐進去,發現前頭開車的是李師傅。
“蘇小姐?”老李也有些訝異。
蘇蕎有些尷尬,大清早,一男一女離開酒店,很難讓人不浮想聯翩,她剛跟老李打了聲招呼,陸靖深已經上車,他關上車門后吩咐老李:“到三環的明盛寫字樓。”
老李應下,眼睛卻往後視鏡里瞟了瞟。
奔馳行駛在冬日早晨的道路上,遇到上班高峰期,在部分路段踽踽緩行。
即便車內開了空調,蘇蕎的手還是很涼。
包里傳來震動聲。
陸靖深剛好俯身來拿她右側的手提,大手碰到她握着手機的手指,他詢問的嗓音略低:“手怎麼這麼冰?”
“剛上車的緣故,過會兒就好。”
蘇蕎解釋,礙於李師傅
tang在,不敢跟他太親近。
陸靖深沒再說什麼,只讓老李把空調再打高些,兩人坐在後排,一個打開手提瀏覽郵件,一個低頭搗弄手機,各自中規中矩,倒是讓老李以為真是自己多想了。
短訊是以前和蘇蕎合租的徐慧發來的,問她有沒有續租打算。
當初蘇蕎付了三個月房租外加一個月的押金,租房到期是在十二月中旬,蘇蕎搬去蘇宅小住的時候只拿走部分行李,後來跟梁慕貞住在天河灣,一直沒抽出時間去收拾剩下的東西。
昨晚跟梁慕貞發生爭執,她不是沒有搬出來獨居的念頭。
但徐慧那裏,不會再繼續租下去。
蘇蕎正準備回短訊,徐慧先打了電話過來。
“這星期六吧,我會回去一趟。”
……
“如果你們不在,我把鑰匙擱在客廳餐桌上,押金的話,你直接網上轉賬給我就行。”
徐慧卻說,上個月房東漲了房租,所以得從蘇蕎的押金里扣掉兩百塊。
“蘇蕎,情況我跟你說了,我過會兒用支付寶打1000塊給你。”
蘇蕎蹙緊眉頭,不想在車裏跟徐慧爭論:“我在上班途中,晚點我打給你,到時候再說。”
掛斷電話,蘇蕎輕舒一口氣。
陸靖深轉頭望過來:“在外面租了房子?”
“嗯,回國那會兒租的。”
蘇蕎沒瞞他:“現在租期到了,跟我合租的人來催我儘快搬東西。”
陸靖深問:“周六去搬?”
蘇蕎點了點頭,她是這麼打算的。
陸靖深合上手提電腦:“如果周六我還沒回來,讓老李開車陪你過去。”
“……”蘇蕎沒想過拿這點事麻煩他。
“過會兒我直接去機場,回程可能會推遲一兩天。”陸靖深看了看腕間鋼表,他再看向蘇蕎的視線溫和鄭重:“到時候一起吃晚飯?”
顧慮到車裏有旁人,蘇蕎還沒回答就先在陸靖深的注視下微紅臉。
這時,奔馳停在明盛寫字樓前。
老李瞧出後面兩人有話要說,借口買煙先下車離開。
陸靖深打破車內的寂靜:“以後跟朋友出去唱歌,別再選三更半夜。”
“好。”蘇蕎正想着道別,聽到他溫厚的嗓音:“離上班還有幾分鐘,先上去吧。”
陸靖深沒下車,目送蘇蕎跨着包和其他白領走進寫字樓,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目之所及處,他才收回視線。
老李沒走遠,很快就回到車裏。
陸靖深正在接電話,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兩人聊這幾日的股市情況,老李聽不懂這些門門道道,車子在路口等紅燈時,陸靖深掛斷電話,他捏了捏眉宇,似乎很疲憊,靠在座椅上閉目休息。
老李想到那位蘇小姐,忍不住開口:“這附近有家蛋糕不錯,剛開張那會兒,隊伍都排到路口,後來有個大老闆看上了那個糕點師,別人高薪聘到家裏專給他一個人做蛋糕,不到三個月他又嫌人做的膩口,直接把人給開了。”
說著他看了眼後視鏡,見陸靖深還閉着眼,繼續往下說:“那家蛋糕店,因為沒有糕點師做不出好吃的糕點很快就關了,如果不是那位大老闆一時興起,蛋糕店可能會開的紅紅火火,那位糕點師也會好好獃在蛋糕店工作,員工自然也就不會失業,有時候吶,某個人的興趣使然,往往能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陸靖深睜開眼,看着前頭面相敦厚的司機,笑了笑:“您要想罵我,不用拐着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