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 遊園

袁野經我幾日的教導后，被我各方面才學所折服，性子終於有所收斂，我又陪着玩耍，讓他勞逸結合，更是讓他讀書效率提高不少。現在的他雖然是叫我大哥，可更顯親切，對我的教誨也更加尊崇。

今日天氣晴朗，風和日麗，微風帶動着樹枝搖曳，散發著陣陣清涼，知了也不甘落後地爭鳴，表達着對夏天來臨的喜悅。種種情形，使我有了出外遊玩的心情。

來到正在查帳的袁野之父袁和近前道：“袁先生，在下想到蘭亭一行，特來告假一天。”

“先生乃客卿，所行不需向我請示，我這便叫人準備馬車送你前去。這些天野兒明顯懂事多了，昨日竟然為我倒茶。”

看着他略顯激動的神色，我一陣嘆息，袁野只是小小的舉動就讓他如此喜悅，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我獨自坐在車廂里，雖然兩邊的小窗口都敞開着，但還是感覺有點氣悶。天氣炎熱，得買把扇子解暑。掀開布簾，對名為小劉的年輕車夫道：“我們先到題扇橋一行，那裏應該可以買到精緻的摺扇。”“是，公子。”

扇子，最早稱“翣”，起源於殷代，當時只有用五顏六色野雞毛製成的‘障扇’，戰國時有‘戶扇’，漢時有‘合歡扇’，南宋時摺扇生產就已非常大的規模了。周瑜雄姿英發，羽扇綸巾，唐寅有枯木寒鴉扇，沈周的秋林獨步扇，王武的梧禽紫蔽扇等。當然，還有點畫血跡而成的‘桃花扇’。

傳聞王羲之路過一石拱橋見一老婆婆在烈日底下賣扇，心生不忍就在所以扇面上題字，這就是題扇橋由來。橋邊有不少賣扇的小商販，我挑揀了把扇骨精緻的白扇就不再逗留。

蘭亭處山陰西南方二十多里處，雖名為亭卻是個古樸典雅的園林。王羲之曾與親友四十二人聚於此，他把所有人詩文編成集，並寫了篇序，這就是名垂千古的《蘭亭集序》。只是已殉葬於唐太宗，世上已無真跡。

因天氣實在非常適合出外郊遊，所以門口擠滿了出入的遊人。“小劉，你帶上筆墨，我們先去墨池，取池中水幫我磨墨，等下我要臨摹書聖的字體。”

墨池是因王羲之蘸筆習書，染黑整池水而得名。而此時水質清澈見底，想必是以訛傳訛地人為誇大了。

園內有一涼亭謂之流觴亭。亭前有一彎彎曲曲的水溝，水在曲溝里緩緩的流過，遊人亦學古人之風，把酒杯放在荷葉上隨着流水漂浮，流到誰處滿飲后就作詩一首。我停留片刻，對了幾首詩后就興緻缺缺。這些人大都是附庸風雅，沒什麼才能卻裝做飽學之士。只要有人對出詩，不管好壞他人都是一通狂贊。

小劉帶着筆墨始終不聲不響的跟在我身後，我們終於來到一座三角碑亭前，亭內碑石上刻有王羲之手書的‘鵝池’二字。

我盯着眼前二字，意識慢慢地被削弱，五感也漸漸喪失。天地開始昏暗，景物不停的旋轉，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直到回歸混沌，只剩下一片蒼茫，和散發著金光的那兩個字。不一會，字體所以筆畫分開，一個一個的穿透我腦門，在身前形成一個圓以逆時針方向移動，每轉一圈圓就縮小一分，直到本身大小又重新堆積成字。

感覺到臉上的清爽，我終於醒了過了，環顧四方，一切如舊。小劉正焦急着搖晃着我的手大喊，我疑惑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到底怎麼了？”

小劉舒心的呼出口氣，拍了下胸口道：“公子，你嚇死我了。你已經站立好久了，你看現在天色都有些暗了。”

我抬頭看着夕陽，心中更是疑惑，剛才只是一瞬間，怎會如此長久。“小劉，我從站這開始有沒有做過什麼？”

“公子開始死死的盯着那快石碑，眼睛睜的好大，而且好象有光放出來。小人沒讀過書，說不清楚。過了一會公子的手在空中亂划，小人以為公子想要寫字，就把筆硬塞到公子手裏，把剛才那把白扇放前面，其中一面寫了個字后我就翻了過來，可另外一面就糟蹋了。因為公子的手沒有停過，所以現在看上去很亂。後來小人見筆上的墨已用干，就坐在邊上看。可幾個時辰后看公子還是那個樣子，小人害怕，以為公子中邪了，就取了些水來潑到公子臉上，還有公子沒什麼事，不然我怎麼向老爺交代啊。”說完后他把摺扇遞給我。

“謝謝你了小劉，我自己也不清楚剛才是什麼情況。”

扇子其中一面已模糊一片，而另一面是個‘永’字。書法中筆畫的大體，分別是側、勒、努、趯、策、掠、啄、磔八划，而單字永字就全部包括其中，也叫永字八法。

剛才迷失的那段時間，我是在學書法嗎？可是看來看去也摸不透這字內的意境，只是感覺好，感覺妙，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再次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字，已進不了剛才那中空間了。是我到達了這個層次？或者是我已超越了這個層次？但是不管怎麼樣，我的書法是長進了，而且是很大的進步。只要把扇子帶在身上，我總有一天會悟透其中的含義，總有一天會到一個更高的層次。

夕陽射出餘輝向世人告知曾經來走過一趟，同樣也表示着一天結束。

“小劉，我們回去吧。”我高興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