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頭萬緒去其一
解軍也是從窗戶跳進來的，手裏拿着一個手銬，把那人反拷了起來，推到牆角，然後給我解釋說：“我讓你去孫胖子店裏問的話，就是為了打草驚蛇，下午又特意讓你從他店前走過，他若是個小生意人倒還罷了，如果做的見不得光的營生，就必然謹慎，你一天兩次在他眼前晃蕩，他要是不起疑心，也就真的白混了。”
我說呢，我就是個探雷的啊。不過，讓我試探孫胖子，卻又把我蒙在鼓裏，真行啊？萬一孫胖子不按常理出牌，謹慎過了頭，來個突然襲擊，把我做了，我找誰喊冤去？奶奶個熊的，才剛覺得你這人還湊合，就玩這一套，良心大大滴壞了。
不知解軍是不是知道了我心裏在罵他，對我說道：“不告訴你，是怕你經驗不足，露了馬腳，連你都不知道的事情，別人就更摸不透了。”
我不想理他，把頭扭到一邊，盯着被拷着的那人。那人蜷縮在牆腳，不停地說著求情的話，他身上的女鬼在解軍進來后就消失了，不知道是自己跑了，還是被解軍收了。我還想再多看一會兒呢，就這麼沒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了。
“把槍收了吧，現在用不着拿着那玩意兒咋呼了。”解軍看那人也不會再出么蛾子了，就囑咐我收起槍。
我還不大放心，執意不肯放下，誰敢說這人就隻身一人，沒準還有同夥呢，解軍沒辦法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算了，你就舉着吧；至少把子彈退下來吧，萬一走火了，那樂子就大了。”
“解哥，那人身上的女鬼呢？”我不知怎麼的對那女鬼念念不忘，完全不在意家裏剛剛遭了賊。
“什麼女鬼？”
看來他是沒看見，也不知道就這本事是咋開展業務的，怎麼就看着這麼不靠譜呢。
“你沒進來之前，他背上一直背着個女鬼，好像是活的，還穿着古代的衣服，應該是漢朝的服飾。”我解釋道，牆角的那人聽罷打了個哆嗦，又好像不怎麼相信，惴惴地看向解軍，貌似希望解軍來反駁一下我的說法。
解軍大奇：“這人還真衰啊，我說在外面的時候，怎麼感覺屋裏陰氣那麼重呢，還以為你之前幹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導致你自己陰氣加重了。現在看來孫胖子也就是個普通的土夫子啊。”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肯定孫胖子就是個普通的盜墓賊的，只是好奇他所說的不好的事情是什麼？什麼事情會讓身上的陰氣加重，得好好的問問，以後也好迴避一二。
解軍走到那人跟前，低頭問他：“你這大半夜的不敲門來別人家裏，也不趕快做個自我介紹？”
那人一緊張，說話口音就變得很重，我聽不出來是那個地方的方言，但還是能明白意思，他戰戰兢兢地說道：“大哥喲，都是孫老闆讓我~乾的，他說這位小爺一天都在他店外面轉悠，不知是敵是友，就只是讓我來摸~摸底，真沒什麼惡意呀。”
“你叫什麼？”
“我叫王俊才，也就是個跑腿的。”
解軍在他尖嘴猴腮的臉上瞅了一陣，戲謔道：“就你這德性還俊才呢？那好吧，這位俊才，領我們去會會孫老闆吧。”說完，就把他提溜起來，準備給他打開手銬。
王俊才像被踩了尾巴一樣，急忙搖頭，又怕不答應會吃虧，就商量道：“兩位，這拷子就別開了吧，不然的話，我領你們找孫凱，他會弄死我的。”
解軍也不想為難一個小角色，聽罷就依了他，溫言說道：“放心，我們就是找孫老闆打聽個事，不會讓你難做的？”
王俊才狐疑地看着我們問道：“真的？”
“真的。”解軍回答。
我打開屋門，等解軍當先出屋，站在門邊對王俊才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他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跟了出去。
來到五金店的後門，我上前在門上使勁地拍了起來，沒一會兒，裏面就響起了孫胖子略帶小心的聲音：“二孬，是你么？”
二孬？聽着怎麼這麼耳熟呢？我想起了宋懷川說過，他們團伙里那個神秘失蹤的腿子就叫王二孬，難道這王俊才就是那個王二孬？隱藏得好深啊，他到底是那一夥的？
解軍把王俊才推到門前，在他手腕上捏了一下，讓他回話，我也掏出手槍，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老闆，是我，事情辦完了。”
院裏的電燈亮起，門鎖轉動，開了一條小~縫，孫胖子眯縫着眼，往外查看，解軍一腳就揣在了門上，把孫胖子都帶翻在地，我迅速跳進院裏，雙手握槍指着孫胖子，大喊一聲“不許動。”
孫個胖子本想掙扎着起來，看到有槍，神色一凜，看了一眼被反銬着的王俊才，緩緩舉起雙手，坐在地上，問道：“兩位朋友哪條道上的？深夜來訪，不知有何指教？”
解軍走上前，扶起孫胖子說道：“孫老闆快快請起，我們並無惡意，只是有點事情，想向孫老闆請教。”
“哦，不知是什麼事情？”
“孫老闆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孫胖子又看了一眼我手裏的槍，伸出手把我們讓進了屋。
他這房子不大，前面是一間門面，後面是一個院子，就兩間房，屋裏凌~亂得很，除了一張大床和一個簡易衣櫃外，全都堆滿了雜物。
孫胖子把床~上的被子掀到一邊，說道：“條件簡陋，兩位隨便坐吧。”
解軍大大咧咧地做到床沿，扭頭對我說到：“丙寅老弟，把槍收起來，孫老闆是個明白人，不用這樣。”
等我把槍插~進腰間，解軍說道：“孫老闆，宋四喜的事你聽說了吧？想必這位王俊才王先生一定給你提起過吧。”
聽說是問宋四喜的事，孫胖子臉上有點慌，略微猶豫，不確定地問道：“兩位是公差吧？”
解軍見他貌似是看出了我們倆人的跟腳，於是笑着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孫胖子苦笑：“兩位若是公差，我孫胖子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是同行，那就請便吧，我和宋四喜不熟。”
解軍對他說道：“我們的確是吃公家飯的，但你不用擔心，我們不管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勾當，只對我們該管的事情感興趣。”
孫胖子一臉狐疑，不知是不相信解軍的話，還是不相信我們是吃公家飯的。解軍從兜里掏出一本證件，露出外面的國徽，而後又放回兜里，說道：“我們只關心宋四喜的死因，至於他是怎麼驚動當地警察的，我們不感興趣，想必孫老闆比我們更清楚。”
孫胖子躊躇了一會兒，說道：“也罷，的確是我報的案，他做事不講究，我只是想讓他吃一些苦頭。”
原來，宋四喜接的這個活，是從孫胖子手裏搶來的，至於是怎麼搶的，孫胖子也不清楚，本來和出資的上家都聯繫好了，不知怎麼的，上家突然變卦了，把活給了宋四喜。孫胖子憋了一肚子火，正巧遇到以前跟他干過的王俊才，也就是王二孬，聽說他正跟着宋四喜，就百般拉攏，讓王俊才給自己通風報信，並且在放風的時候做些手腳，坑宋四喜一把。
在估摸着宋四喜快完事的時候，孫胖子把電話打到了派出所，沒想到報警后，出警的就一個愣頭青，沒有把宋四喜一夥給困住，讓留上面的人四散奔逃了。王俊才按原定路線溜號的時候，發現身後還跟了仨倒霉鬼，他們因為事先沒有探明路線，在深溝前沒有準備，掉下去摔了個兩死一傷。見死了人，知道事情要鬧大了，王俊才只好偷偷溜回老家，等風聲過去之後，才又回來重新跟着孫胖子干。
“你知道宋四喜怎麼死的么？”解軍問道。
孫胖子疑惑地問：“不是說是悶死的嗎？虧他還入行這麼多年，竟然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死了也是活該。”
解軍見孫胖子像是不知道宋四喜的確切死因，就又試探道：“你這屋裏不怎麼乾淨啊。”
“啊？是是是，我這不光棍一條嘛，確實不怎麼會收拾。”孫胖子有點懵了，怎麼關心起衛生來了。
解軍見孫胖子會錯了意，解釋道：“我是說你這屋裏有不幹凈的東西，應該是你們倆啥時候倒斗的時候沾上的，你干這行這麼久，應該多少知道點吧。”
孫胖子緊張地環顧了一下屋裏，不確定地問：“同志，你是說我這屋裏有……那東西？”
“對，是個漢朝的女鬼，你就一點沒察覺？”
孫胖子急忙拉着解軍的胳膊，說道：“哎呀，同志，你可得幫幫我啊，我連尋龍點穴看風水那一套都一竅不通，現在沒人還用那些尋活了，都是高科技啊。我以前只聽人說過，卻從來沒碰到過，還不怎麼相信，以為都是以訛傳訛呢。您能看得出來，肯定有辦法解決，還請兩位幫幫忙，我不會讓兩位白忙活的。”說著就從衣櫃裏翻出一個包，拿出一打錢來，分成兩份，硬要塞給我們。
真奇怪，我怎麼什麼也感覺不到呢，那個女鬼在我屋裏消失之後就再沒出現過，要是她真在這裏，我應該能看見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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