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段氏秘史:血淚之殤

第四十五章 段氏秘史:血淚之殤

過了一會兒我才從混亂中稍微平靜下來。方修默默地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表情淡然。顧安在確定我不會再亂動后才退到了一邊,一言不發地等待着接下來的談話。

我老實地坐着,微微帶喘,剛才那番折騰可讓我夠嗆,嗓子幾乎都喊啞了。而我最難受的還是腦袋,在方修用那種奇怪的方法幫我強行回憶起之前的事情后,我覺得自己再一次受到了大面積腦損傷。

因此,方修也沒指望我能再說話,他理了理在混戰中被弄得微亂的頭髮,就逕自說了起來:

“之前經歷的事情你也想起來了,我相信你對整件事情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和推測。而這一切的源頭,還要從很久以前,遠在你出生之前的事情開始說起。

你也學過幾年民族學,對西南的民族多少應該知道一點。墨氏告訴你的身世沒有錯。你就是那個曾經建立了大理國的段氏其中一支的後裔。

曾經的段氏,是西南地區崛起的一個強悍的家族。而原因,除了段氏族人的出色才能之外,很大部分是因為段氏的先祖在很久以前接受了一股強大力量的傳承。具體情況不清楚,但自從段氏能夠運用這股力量,他們便成為了西南地域數百個部族中的最強者,先是幫助南詔建國,最後自己稱王,建立大理國。

依仗着力量與強權,段氏的王位傳了數代。但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股造福段氏的力量在很長一段時間以後漸漸開始反噬段氏一族。段氏族內的高層經商議后決定封存大部分力量。然而在力量衰弱后沒過多久,在段氏內部出現的問題以及旁人居心叵測的覬覦下,段氏的王朝還是覆滅了。

之後為了保全族人,段氏始終隱藏着這股力量,並在族內製定了嚴格的規定,譬如只有倖存下來的一支中的嫡系才可以在危急時刻完整地啟用力量保護家族;旁系族人則必須拼上性命保護嫡系。

當然,段氏的先祖為了數百年之後的這一變故也提前做了些預防。他們在早前戰爭中與同為西南強族的墨氏結為同盟。那個時候的墨氏與段氏還是遠親,再加上段氏運用自己強悍的實力多次幫了墨氏大忙,因此墨氏先祖對段氏忠心耿耿,決定與段氏簽訂契約,讓自己的後代盡心儘力地維護段氏一族,既是報恩,也是效忠。而這個‘簽訂契約’的方式你也看到了,墨氏前額被留下了圖案是段氏的圖騰模樣的契印,這個契印只有當段氏最後一個嫡系後裔死去才會從墨氏族人額上消失。通過契印段氏可以牢牢控制墨氏的行為。因此在段氏落魄后,墨氏一直自願或被迫地做着保護段氏的工作。”

說到這兒,我忍不住問道:“那個契印是怎麼做到的?難道跟緊箍咒是一樣的?”

方修解釋道:“契印與人的神經相連接。通過契印段氏可以掌握墨氏族人的情緒波動,壓制他們的*,在對方情緒波動異常是判斷出他們的反叛之心,就能瞬間催動對象額上的契印,壓迫他們的腦神經,使人異常難受失去反抗能力,甚至殺死對方。”

這手段真是殘忍。我暗暗地抽了口氣,心裏有些不舒服。怪不得墨氏對我如此憎恨,換做是我,我也會對這種行為恨之入骨的。

方修繼續說道:“在二十多年前,段氏內部再次出了問題。嫡系與旁系長期以來由於待遇的不平等早已積怨已久。出於保密的需要,段氏內部一般是族內通婚的,倘若與外人結婚,會受到族裏的嚴厲處置,使他們永遠不能說出段氏的機密。但是在當時有一個族裏的年輕人偏偏愛上了非段氏出身的外族人,並且偷偷與那個外族女人結了婚。

不久後段氏高層就查出了這件事情。那個時候正是風聲很緊的時候,儘管段氏已亡國數百年,但在長時期的隱藏中段氏依然因為自己的奇特力量而被仇家與貪婪的外人覬覦,發生了不少族人遭到襲擊的事件。所以他們在得知那個年輕人的事情后,認為在那個節骨眼上出了這種事情對家族太過危險,那個不明身份的外人很有可能會危害段氏的安危。族中老輩便將他找到,告知他,要麼放棄現有的家庭,要麼喝下能使人完全失憶的毒藥,離開段氏。

就在年輕人考慮之時,消息傳來,段氏的老族長遭到了仇家的伏擊,去世了。

於是,儘管年輕人當著長老們的面飲下毒酒,如同失憶一般離開了段氏,但家族仍對他不放心,深入調查之後,族人們發現,那個年輕人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沒有中毒,而且還和一夥不明來歷的外人來往密切。

然而,在家族對他進行處理之前,他連同他那可疑的同夥一起,對段氏發動了突襲。那個年輕人,儘管並不擁有嫡系的血脈,仍舊試圖闖入了段氏封存力量的地方,解開了上百年的封印,先於嫡系一步得到了力量,儘管力量的重負他感到很痛苦,但是……憑藉著超乎人想像的力量,他僅以一己之力殺盡了段氏一族。”

聽到這裏,我的心猛地一震。我想到了先前墨淵對我說過的話,他提到段氏的滅亡是由於“內亂”,沒想到還真是這個樣子!那麼說……

“在段氏滅亡的那天,你的父母將出生沒多久的你託付給了前來護衛的墨氏。他們在最後的時刻祈求墨氏,讓他們保證撫養你到成人。作為交換的條件,他們將世代鎮守的數個段氏族地的進入方法告訴了墨氏。等於說,他們為了你能好好活着,將段氏守護了百年的秘術與財富拱手送給了墨氏——然而,墨氏後來的所作所為你都知道了,他們僅僅是迫於契印威懾的餘力把你養到了二十歲,自己卻謀劃了一場大戲,不僅要得到段氏祖地里封印的力量、財富,還想殺掉你,以做到完完全全地解除契約。”

原來是這樣。方修之後所說的東西我都聽不太清了。我從他講述的最初心裏便有着隱隱的期待,沒想到在方修提及他們的隻言片語之中,我就像是心房遭到了最深重的觸動,剎那間,腦海里反覆回想的只有方修口中的那幾句話……

我的父親和母親!……

幾乎是立時,我就難以自制地顫抖起來。比方才更甚的難過。我的手不自覺地抓住了手邊的床單,衣服上落下大顆大顆的水珠……淚水嗎……

一片寂靜。只有我再也抑制不住的嗚咽逐漸從我緊捂着嘴巴的指縫間透出來,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大聲,最後我終於不顧在場還有人,索性放開來嘶啞着痛哭出聲——我的雙手緊緊地扯住床單,又想要拚命抓住什麼,可是、可是……

有人扶住我的身子。我無力地癱軟在床上,幾乎沒有心情再聽任何人說任何事,也不想再做什麼了。實際上,我什麼都不想了。管那些該死的真相是隨風而去還是沉入下水道,都與我再無瓜葛。在這個夜晚,我聽到了自己父母的結局——那是我親耳聽到的,這世間最悲傷的故事……

靜靜地伏着約莫有幾十分鐘,我忽而側過頭,看向沉悶地坐在對面的方修,啞聲說了三個字:

“他是誰?”

方修看着我,緩緩道:“段玖寧。”

我木然地坐起來。方修接著說了一句:“我就是段玖寧的人。”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他,只聽他又說道:“去年暑假你被顧家的人帶到山裏打獵時,派我來劫走你的就是段玖寧。只不過當時本該在暗中接應我的人被墨氏幹掉了。”

“去年暑假……”我低聲重複,“那麼現在呢?”

“現在,”他的眼睛驟然變得有神,竟然對我淺淺一笑,“我是你這邊的人。”

“我這邊?”我嘲笑了一句,“那麼我算是哪邊的人?”

方修淡然道:“除掉段玖寧為段氏一族報仇,再處決墨氏那幫叛徒。”

“哼。”我冷笑一聲,又問,“你當段玖寧的嘍啰好好的,怎麼要幫我?”

他說:“我也是段氏的一員。”

我吃了一驚,他繼續道:“我有部分段氏的血統。在段玖寧大開殺戒之前,他將那時還很小的我作為他日後的手下帶在身邊,並在滅族后的時間裏訓練我成為能夠替他辦事的人。”

說著,他挽起襯衫的袖口,在小臂處,我看到了那是與墨氏額上類似的——契印……

“在地宮的時候,我搶先一步進到了封印力量的地方,那裏還有着段玖寧未能全部傳承完的剩餘力量。我取了一些自己身體剛好能夠承受的,解了契印。”

我沉默地盯着他手臂上的契印。我想理清自己的思緒,但我受盡折騰的大腦顯然已難進行更多的思考了。不過方修很適時地看出了我的苦惱,他道:“要完成我說的兩件事,你要做的就是趁着段玖寧還未到力量復蘇的時期,拿到段氏封存的剩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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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族秘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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