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敵友

第二十九章 敵友

唐川向上望着我,臉色平靜。我使勁按住他,一刻也不想鬆懈。我們倆對視了一會兒,各自沉默了一陣。許是被我眼中的堅定打動,抑或是想要見機行事,片刻后,他開口說話了。

“我說我是來救你的,你覺得呢?”

我點點頭,道:“我也相信是這樣。你若是想害我,在過去的兩年裏有千百次機會,而不是要等到現在。不過……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好嗎?”

事情肯定不簡單。想到這個陪伴我兩年的兄弟卻是有着不同尋常的來歷與目的,我心亂如麻,越來越覺得自己就像被攪進了一灘渾水,而這個來路不明的“兄弟”便是一切明朗的開始。

想起他剛才放倒那兩個“野人”的麻利動作,熟練使用槍-支、匕首的能力,我腦門上的汗一顆一顆順着臉頰、鼻尖滑落,重傷后的手臂也微微顫抖着。

唐川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虛弱與緊張,但他沒有反擊,而是老實地待在地上,身體也放鬆下來。

良久,他像是決定什麼似的,開口道:“我叫宋平澤。”

我先是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他說自己名字的意思,隨即眼珠一轉,聯想到了什麼。

“你是我外婆宋家的人嗎?”

他輕輕地點點頭。

猜測得到肯定,我也不禁吃驚。照他這麼說,他難道是真是宋家派來保護我的?

“宋家為什麼派你來?”我把他身份的真實性暫且擱在一邊,急於知道這一切的始末,“你知道些什麼,告訴我吧。那些要抓我的人是誰?”

原以為他會三緘其口,直接把我打暈帶走什麼的,但他卻出人意料的爽快:“你來雲南上大學,遠離你的東北老家,宋家就讓我們地處雲南的分支出動來保護你。我在陪你上大學之前,當過幾年兵,身手還可以,於是這個‘近身保鏢’的任務就交給我來辦了。只不過……還是讓他們給鑽了空子,在整個客車廂都施了障眼的幻術,趁亂把你給劫走了。”

他的坦誠讓我有些相信他的話,但我沒有放鬆警惕,緊接着問道:“是誰要抓我?他們為什麼那麼做?”

唐川反問我:“去年夏天,你是不是有一場奇遇?”

我肯定了他的話。他又問:“你覺得,你在東北段靈谷進入的那個地方,與這個地下宮殿有什麼聯繫嗎?”

我說出了自己的猜想:“這兩個地方的怪物好像有某種聯繫。而且,這兩個地方有像是共同的主人。”

“沒錯。”他直接肯定了我的推想,“那麼,你再仔細想想,你與這兩個地方有沒有什麼聯繫?”

“我?”

他堅定地看着我,讓我不久就明白了,這種我一路上不斷猜測的神秘“聯繫”也許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在兩處地方,那些奇形怪狀、殺傷力大的怪物,沾到我的血液便大受打擊,先是東北段靈谷的鼻涕怪扎傷我后逃之夭夭,而後在這一次的大戰中,我更是誤打誤撞,直接將自身血液運用到了戰鬥之中,才得以險勝怪物。

在這個地宮,那扇把我自動“吸”入的石門,以及一重重為我打開的門,都顯得我與這些地方有種隱約的聯繫。

我把這些如實說了,他像是一點也不意外,淡淡地回答道:“沒錯。不得不說,你與這個地宮的主人,還有一些關係。這也是我們家和對方要爭取你的主要原因。”

我皺眉道:“那麼,你們想要爭取我做什麼呢?”

他避而不答,反而問我:“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書本上沒寫過、動物園裏也沒展覽過的生物,為什麼會存在?”

我想了想,答道:“應該是這個地宮主人有些手段,搞了一些實驗,研究出了什麼改造基因的方法,把原來地球上的生物‘改造’成了這樣?”我想起那些怪物樣子雖然古怪,卻也不算太離譜,仍是保留了一些普通生物的原貌,只不過有的個頭大得出奇,例如巨型蝌蚪;而有的像是雜交動物,譬如蛇尾鳥。

他道:“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是基於你自身長期受到的教育而形成的。不過所謂真相,往往驚人得離譜。”

見我不解,他直截了當地說道:“那些怪物的變異,在這個地宮主人生活的幾百年前,僅僅通過‘科學的改造’是沒多少可能行得通的。實際上,這些都源於這位主人得到的神秘力量。是這股力量,幫他在生前建立了豐功偉業;也是這股力量,幫他在過世后也依然完好地保存了自己的遺產。當然,”他再一次盯住我的眼睛,輕聲道,“也是這股力量,讓你,我,我們的家族,捲入到這場紛爭中來。”

“所以說……”我拚命轉動腦筋,跟上節奏,“對方想要得到這個力量,而我、我……”

“你能運用這股力量。”他幫我把話說完,然後沖我淡淡地笑了,“是啊,在去年段靈谷那一次,他們已經確定你能夠與這個力量相呼應。所以這一次,他們會不惜一切,來把你搶到手。這個力量既讓你陷入困局,又讓你脫離險境。看來福禍相依,只是這種狀況,對於你而言,不知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我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想起了一個疑點,問他道:“你被派來來‘上大學’,是在兩年前,而我遇到盜寶賊、被逼着進段靈谷,是在一年前。難道說,家裏一早就預料到了我會遇到危險?”

他苦笑了一下,道:“坦白來講,你與這個力量的聯繫,是家裏一早就知道的。不僅是我們宋家,你姥爺所在的顧家也在暗地裏保護着你。你姥爺教你射箭的本領,在危機時刻也派上了用場。而你暑假的那次‘奇遇’,當然也是敵人預謀好了的。你姥爺早料到這些,帶上了最得力的助手,力圖保全你。”

我相當震驚。沒想到,我的家人們早就知道我與這股力量的特殊聯繫,卻隱瞞我這麼久,直到我命懸一線時,才由這位宋家的“保鏢”來告訴我。我不禁有些委屈,家裏人要是早告訴我,我就不會焦慮疑惑、惶恐不安這麼長時間,在各路神仙的夾擊下狼狽逃竄,在危急關頭一邊逃命還一邊拚命思索這一切的源頭。

到頭來,我這個當事人,倒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看出了我的惱火,他恢復了唐川式的傻笑模式,沖我嘿嘿一笑,對我道:“你家裏人這麼做自然有他們的道理。畢竟,每個人都是為家人考量的。”

我氣鼓鼓地哼了一聲,“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你號稱要當我保鏢的,結果把我保護成這樣,該怎麼辦呢?”

他有點窘迫,立時紅了耳根子,對我賠笑道:“是我不好,在關鍵時候大意了。當時在客車上,我忙着解幻術,想早些看清楚外面的狀況,無奈這設術的人太厲害,我一時半會兒弄不好,還把你給丟了。”

我故意板著臉,道:“那可不行,身為貼身保鏢,你玩忽職守,帶來嚴重後果,該當何罪?!”

“我錯了,我錯了成不?”他腆着臉,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哈巴狗樣兒,“我的小少爺啊,請再給小的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讓小的帶您安全離開,以將功補過,懇請少爺成全!”

看他那傻乎乎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他趁機戳了戳我,陰陽怪氣道:“那有勞少爺您高抬貴腳,先從小的身上起來可否?”

這怪異的腔調讓我一陣惡寒,不過想到自己剛才一直坐在他身上,那“怨氣”也發泄了不少,以我六十公斤的體重他還真是不太好受。想到這兒我心一軟,慢慢站起身來。他如獲大赦,趕緊身子一挺,也站了起來。

他嘻嘻笑着,撿起自己的武器,對我說:“咱們先回家,等安全出了這裏,我請你吃燒烤,喝啤酒!”

“你還是先保障我們安全離開這兒再說吧。”想到回去的路上必定是兇險異常,我隱隱擔心,剛剛在這裏耗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回去,對方指不定早已佈下了天羅地網,只等我們入瓮呢。

“沒關係,跟哥混,保管你安然無恙!”他倒是自信滿滿,先是把我還給他的匕首揣進兜里,然後端起了手中的步槍,做出了準備射擊的姿勢,招呼我跟着他走。

我也搭好弓箭,舉了火把緊跟上去,隨時迎接戰鬥。

“對了,我要叫你宋平澤嗎?”

“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本名。”

出了廳堂,我們往回走了好一段路,都沒有發生什麼事兒。直到到了一個拐角處,一個身影極快地從另外一邊閃了出來,在宋平澤把我推向一邊撲倒的同時,我們前方,一顆炸彈猛地爆炸了,氣浪把我們直向後沖,無數的礫石啪啪地打在我們身上。

幾秒后,只聽宋平澤貼着我的耳朵說道:“待着別動,宋濯。有個老熟人要來跟我們打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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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族秘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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