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赫拉克勒斯驚呆了。
他只是感覺自己被瑟普斯瞞着那麼件大事實在是膈應得很。
他是沒有追求到瑟普斯,但他自認和瑟普斯的關係也絕對是比普通朋友要親密得多。
在這種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與他相關的,而且直覺上還是相當重要的大事上隱瞞,赫拉克勒斯十分的不爽。
但不爽歸不爽,他是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個消息。
大力神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後略有些磕絆的問道：“‘諸神隕落的時間要到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應該能夠感覺到的。”瑟普斯意有所指的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你看,光明在消退。”
“難道不是最近太陽神心情不好不出門了嗎……”赫拉克勒斯說著,對上瑟普斯有些幽遠的目光之後聲音漸小,他跟着抬頭看了昏沉得幾乎能夠窺見黑夜女神尼克斯裙袂的天空,半晌，“真的啊？”
“沒必要騙你。”瑟普斯又看了一眼城外駐紮的黑壓壓的斯巴達軍隊,轉身走下城樓，“寒冷和黑暗即將降臨,在此之前,我們要拿下雅典。”
“為什麼要拿下雅典？”赫拉克勒斯頓了頓,“奪回阿提卡對於你而言比整個人類的存亡還要重要嗎？”
瑟普斯腳步一頓，回頭瞥了赫拉克勒斯一眼，嗤笑，“我像這樣的人？”
赫拉克勒斯話出口的時候就後悔了，被瑟普斯這麼反問，連忙順着台階下了說了好幾聲不像。瑟普斯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對奪回阿提卡的執念雖然頗深，卻不是因此而不顧全大局的人。他之所以說要拿下雅典，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赫拉克勒斯雖然了解瑟普斯是個什麼樣的人，但他也是知道自己一向都跟不上瑟普斯的思維的。
比起一個謀士或者國王，他更加適合當一個戰士或者勇士，赫拉克勒斯看着瑟普斯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要開口道歉，卻發現對方走路的姿勢有點細微的彆扭。
赫拉克勒斯眯了眯眼，眼中劃過一絲煩躁，幾步追上去，最終開口卻是問瑟普斯之後的打算。
“大部分擁有半神血統的應該多少都有些察覺到了，讓冥府神們宣佈這件事是下下之策，對於這件事，我需要你的幫助。”瑟普斯說道，“而且有你在，拿下雅典會比想像中的要簡單很多。”
“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赫拉克勒斯對於瑟普斯這樣毫不掩飾的看重感覺受寵若驚，“對上雅典娜，我毫無勝算。”
“對上雅典娜。”瑟普斯重複了一遍，然後冷哼了一聲，“那也得能對上才行。”
赫拉克勒斯挑眉。
瑟普斯的消息總是相當及時，在知道諸神將要隕落之後，赫拉克勒斯感覺自己從瑟普斯這裏聽來任何東西都是相當正常的事了。
“現在在半神里，聲望最高的人就是你了。”瑟普斯沒有告訴赫拉克勒斯他之前的話是什麼意思，而是將赫拉克勒斯需要做的事情告訴他，“但關於諸神將要陷入沉睡的事情，其他的半神們還不能知道太多。”
瑟普斯無法保證那些半神們會相信這個說法，如果不相信，說不定會被想要討好宙斯和其他神祗的半神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所以？”赫拉克勒斯本來是覺得瑟普斯大約是希望他去告訴那些半神們即將到來的黑暗的，但瑟普斯剛剛的話讓他又有些猜不透了。
“所以你去提醒一下那些半神們，不要直說會發生什麼，告訴他們最近小心就是。”瑟普斯這麼說道，眉頭微擰着，神色看起來帶了些遺憾。
諸神黃昏的力量無法抵擋，即便是那些將信仰搶奪過去的冥府神，在規則的力量下也無法支撐太久，到時候支撐人類走下去，保護人類的，就只有那些身上流淌着神血的半神英雄們了。
現在不告訴他們消息，最初塔耳塔洛斯壓制不住那些醜陋的怪物們的時候，淬不及防之下肯定會有一部分戰鬥力的損失。
瑟普斯覺得有點兒可惜，但也沒辦法。
既然已經選擇背負起這份責任，就得作出一些抉擇和取捨，他沒辦法保護所有人，但犧牲小部分保全大部分卻是能夠做到的。
赫拉克勒斯對於瑟普斯這樣的決定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這種驚天秘密，瑟普斯還願意提醒那些不甚熟悉的人一句就已經仁至義盡了——大力神還沒有想到更後面的地方去，他並不能直觀的了解到，徹底失去神祗的世界到底有多麼可怕。
瑟普斯伸手摸了摸被掛在脖子上的提豐之牙，想到先前與塔耳塔洛斯的交談，抿着唇感覺有些煩悶。
塔耳塔洛斯說，人類統治世界這是規則既定的發展，有沒有他從中插手最終都是一樣的，只是他這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變數如果插手了，說不定人類的黑暗時期會縮短很長的一段時間。
也許其他的神祗們並不了解，但幾位創.世神卻是清楚的知道，這個宇宙之外還有很多個宇宙，那些宇宙的文明和力量結構各有千秋，但無疑最終都是不斷的往前走的。
當那些宇宙的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探索宇宙之外的世界並且擴張自己的文明就成了最為有利的選擇。
那麼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呢，不用多說也是輕易便能想到的結果。
創,世神們並不希望自己創造的世界最終淪為別的文明的殖民地，雖然後來的人類會逐漸遺忘神祗，不再相信神祗甚至是駁斥神祗的存在，但對於創.世神而言，這些都無所謂，他們所能夠窺見到的未來遠遠不止是人類的世代。
他們希望人類能夠儘快的結束黑暗的探索階段，盡量快速的重新振作起來，脫離神祗給他們帶來的影響。
原本要經過千百年的黑暗時期如今有了瑟普斯的插足說不定能夠縮短到幾十甚至幾年，創.世神們當然相當樂意給予他幫助。
瑟普斯深吸了口氣，被創.世神看重的滋味並沒有想像中的舒爽，反而壓力相當的大。
滿懷熱血想要奮戰一場的斯巴達勇士們到達了墨伽拉之後卻依舊只能憋屈的駐紮在城外，這讓大部隊的勇士們對先鋒軍充滿了怨念。
現在的一場戰場可跟以前不一樣了，得到了軍功是有獎賞的，雖然勇士們並不在乎那些獎賞，但卻相當享受得到獎賞時的榮耀和別人落在自己身上欽羨的目光——尤其是姑娘們的。
結果就是在收拾墨伽拉的殘局和掃尾事宜的時候，中堅部隊的勇士們對此充滿了熱情。
阿瑞斯在兩天後就到達了幾乎稱得上煥然一新的墨伽拉，他看着在短短几天裏就沾上了一絲斯巴達氣息的城邦，對瑟普斯這位國王簡直不能更加滿意。
“你來了。”瑟普斯在屋子裏昏暗的光線下看了一眼阿瑞斯。
“好暗。”阿瑞斯嘟噥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阿波羅大約又跟誰廝混去了。”
“現在可是白天，火把都已經點着了。”瑟普斯對阿瑞斯的遲鈍略感無奈，“最近有點兒不太正常，你最好回奧林匹斯看看。”
“雅典娜現在可囂張着，我才不回去。”阿瑞斯皺着眉，看起來挺不高興。
“我想把墨伽拉的神廟給達拿都斯，他幫了我不少。”瑟普斯說著，瞅瞅阿瑞斯。
“隨便。”阿瑞斯挺洒脫，對於這種小城邦他一點兒也不在意，反而眉飛色舞的想像着後來，“等拿下了雅典——”
“為了雅典，你更該回去看着雅典娜。”瑟普斯打斷了阿瑞斯的話，“而且你隨軍走，到時候斯巴達贏了也會被嘲諷勝之不武，不如你去盯着雅典娜，也證明自己並沒有插手這一次的戰爭。”
“有道理。”阿瑞斯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瑟普斯，“你似乎挺希望我回去奧林匹斯，你是不是預見了什麼。”
瑟普斯點了點頭，含糊道：“很糟糕的場面。”
阿瑞斯也知道先知說話總是半遮半掩的，他瞅着瑟普斯嚴肅的模樣，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信任了他的國王。
“我先去跟勇士們見一面。”阿瑞斯進了屋子屁股都沒做熱就站了起來，感慨了一下自己簡直就是勞碌命。
瑟普斯看着阿瑞斯推開門離去的背影，感覺十分愧疚。
捫心自問，阿瑞斯對他相當的不錯，而他卻隱瞞欺騙了阿瑞斯——他知道在回到奧林匹斯之後，阿瑞斯還能再回來的機會小到忽略不計。
奧林匹斯現在的情況足夠讓阿瑞斯徹底將凡間的事情拋卻腦後，對於這些新興的神祗們而言，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存在和安全更為重要的了，即便是將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斯巴達上的阿瑞斯。
而在阿瑞斯自顧不暇的時候，他甚至還要在阿瑞斯背後再插上一刀。
墨伽拉屬於死神，而雅典同樣也不會歸屬於阿瑞斯。
戰神在知道之後大概會氣瘋吧。
但到了那個時候，雅典娜恐怕已經相當的虛弱了，阿瑞斯雖然跟她鬥了那麼多年，恨不得分分鐘掐死雅典娜，但整個奧林匹斯的疲弱卻會讓這個沒什麼頭腦的神祗亂了陣腳。
就連似乎永遠都打不敗的、被宙斯疼愛的雅典娜都搖搖欲墜。
瑟普斯嘆了口氣，聽到阿瑞斯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墨伽拉。
“勝利屬於斯巴達——！”
勇士們爆發出來的歡呼將整個墨伽拉淹沒，瑟普斯卻起身闔上了門。
他很少有負罪感，但這一次他知道自己真的做錯了。
可惜即便知道錯了，也沒辦法回頭，除非阿瑞斯將自己的神格放棄——當然誰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瑟普斯坐在昏暗的室內盯着光芒已經弱到絲毫不會刺眼的火把發獃。
隔了許久，阿瑞斯半推開門看着裏邊兒發獃的國王——當然他覺得他的國王肯定實在深沉的思考着一些問題，“我跟勇士們說好了，所有事情的決定權都交給你了，我回奧林匹斯去。”
瑟普斯一愣。
“拿下雅典，將勝利帶回斯巴達吧，我的國王。”阿瑞斯說著笑起來，笑聲興奮得有點兒過頭，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到來一般。
瑟普斯閉了閉眼，又睜開，“……恩。”
阿瑞斯關上門，瞬間消失了身影。
瑟普斯偏頭看着打開的窗戶，昏沉的天空似乎變得更加暗了些。
斯巴達的國王低頭用力揉了揉臉，只能在心中對那位剛剛離去的神祗說一聲抱歉。
作者有話要說：吱一聲證明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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