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傳媒的暴動

范海冬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就在李智熙進入俄羅斯大使館避難的第三天，俄羅斯國內爆出又一條爆炸性新聞。在新任總統普里津的大力支持下，俄羅斯五個情報機構進行全方位改組。這一次改組之所以會引起世界的矚目，原因是它和十幾年前，前蘇聯解體后俄羅斯政府進行的情報機構改組截然相反。當初那一次改組，是將統一的克克勃情報集團分裂為現有的俄羅斯國家內政信息處、國家安全局、情報搜集處、軍事情報局以及警察情報機構等五個並列的情報機構。也正是因為這種分裂的方式，使得情報機構的職能在區別劃分了之後，所有的權利和活動範圍也大為縮減，同樣的，實力也大為下降。如今俄羅斯新政府實行的新改組，則是再次將這五個機構合併一體，成立一個統一的、全方面負責俄羅斯國內外情報搜集的“情報安全局”。這個機構在成立以後，不對任何機構負責，而是由總統指派專人直接領導。這就意味着這個機構在權力、職能上，和原有的克克勃情報組織沒有了任何區別。而在機構改組的同時，俄羅斯人事部門也開始行動，在全國範圍內大肆回招前克克勃特工人員，雖然俄羅斯政府沒有對這項舉措的目的做出任何解釋，但是任何人都能想得出這是為了什麼。

在俄羅斯這一番動作下，西方國家紛紛驚呼，十幾年前名震全球、位列世界三大特工機構之首的克克勃集團即將重生，只是不知道這次他們的第一個目標是誰。

或許是對西方國家猜測的一個回應，又或許是“新克克勃”有意重振聲威，在情報安全局成立的第一周，便一舉破獲了日本設立在俄羅斯的諜報網絡。據俄羅斯媒體公佈，此次情報安全局全面出動，計劃佈置詳密周全，所以日本諜報網絡成員無一人漏網，可謂是連根拔除。

日本諜報網在俄羅斯的覆滅，讓世界各國對新成立的俄羅斯情報安全局的實力有了充分認識的同時，也紛紛開始收縮其各自設立在俄羅斯的情報站，以免讓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不過各國情報人員所不知道的是，這次俄羅斯情報安全局之所以能夠在成立之初就有如此大的收穫，並不是其本身的實力真有那麼大，而是因為他們得到了勢力遍佈俄羅斯各地乃至各個階層的黑手黨的支援。而且此次俄羅斯情報安全局只是拿出日本情報網來殺雞給猴看，實際上還有眾多其他國家的情報人員處在俄羅斯特工人員的嚴密監視之下，如果想要動他們那是一件非常簡單事情。

就在俄羅斯進行情報機構重組的同時，韓國政壇也颳起了一場席捲全國的政治風暴。

六月十八日，也就是李智熙事件發生的第二天，韓國數家媒體，包括《朝鮮日報》、《韓國日報》以及多家電視台、新聞台，同時登發、播報了一條新聞：這一段時間在採訪、公佈中俄聯合類新聞中，表現突出的“HBTV”新聞女記者李智熙，在接受了總統盧志煥的接見之後，無故失蹤，而與其同時失蹤的，還有她的家庭親屬。而在此時發生后，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政府高層官員處於良心的譴責，對新聞媒體透露了其中的真相。據說當時李智熙在接受盧志煥的接見時，曾經受到了強制性催眠，在接受了問供之後，其人被盧志煥的兒子盧晉善劫持而去，之後下落不明。據這位官員稱，盧晉善此人極為好色，在李智熙事件之前，他也曾通過這種手段多次玩弄韓國娛樂界、新聞界甚至政界知名女性，只不過由於受害者畏懼其勢力而不敢公佈於眾罷了。這次李智熙落到他的手裏，恐怕也是命運堪憂了。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新聞曝光，在韓國國內掀起了軒然大波，包括韓國女權組織、“新聞無國界”記者國際聯合等眾多組織在六月十九日先後發佈聲明，要求韓國政府出面澄清事實，讓公眾了解事實真相。

就在盧志煥政府還來不及對此作出反應的時候，六月十九日中午，韓國新聞傳媒再爆猛料，聲稱媒體已經得到準確消息，盧志煥政府重要官員、總統軍情參議會參議長金啟哲，於十九日凌晨向韓國廉政監察署投案自首，並指證盧志煥政府在李智熙一案中所採用過的種種非法、無視人權的作為。通過他的證詞，之前所傳揚的李智熙事件得到了充分證實。

這一結果的出現，終於將這場風暴推到了頂峰。六月十九日夜，由李智熙之前所效力的韓國“HBTV”有線新聞頻道牽頭，數家電視台共同參與的聲討行動正式展開。當晚黃金時間，也就是從七點半到八點半的整整一個小時時間裏，韓國所有電視台全部停播。每一個韓國家庭在打開電視后，無論換到哪一個頻道所能看到的，都是一面佔據了整個電視屏幕的“太極旗”（韓國國旗）畫面，這面“太極旗”不是以白色為底，而是以鮮紅的血色為底面背景，在那個圓形的太極標誌周圍，用一連串的韓語標註着“求民權、懲兇手、還公道”這個口號。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算是再不關心國家政治，再沒有新聞意識的人，也能從中感受到不尋常的氛圍了。在這一個小時的示威性停播之後，所有電視台又集體播報了李智熙的生平，那一張張李智熙清純靚麗的大幅照片、一段段她所支持的新聞節目回放，無疑具有更大的感染力。任何人在感受李智熙個人魅力的同時，再想一想其悲慘的命運，如果再不能產生憤怒的共鳴，那就只能說這個人的精神不正常了。

面對着外界媒體風起雲湧的抗議活動，盧志煥政府即使再有辦法也沒有能力挽回局面了。其實從這件事情曝光那一刻開始，政府就一直在努力的“滅火”。新聞發行署的人也不遺餘力的企圖說服那些媒體機構，希望他們能夠保持冷靜克制，給政府方面一個調查真相、澄清事實的時間。不過這次各媒體顯然不像以往那麼聽話，新聞發行署的人不是被嚴詞拒絕，就是吃了閉門羹。

更讓盧志煥政府絕望的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局勢還在進一步惡化。六月二十日早上八點，韓國所有傳媒機構統一宣佈罷工，數千名記者雲集青瓦台國會廣場，舉行靜坐示威，而隨同他們前來的，還有數萬名首爾市民。他們匯聚在廣場上，打着大幅的李智熙畫像，齊聲聲討以盧志煥為首的現任韓國政府。那浩大的聲勢，讓人不難回想起十幾年前推翻盧泰愚政府時的情景。

盧志煥政府所遭受的壓力還不僅僅來源於國內。在國際上，由“新聞無國界”組織位於瑞士的總部發出呼籲，號召全世界新聞工作者聯合起來，對像韓國政府這樣戕害新聞記者的行為作出聲討。一時間各種負面報道鋪天蓋地而來，甚至有專家分析說，如果韓國政府不能妥善處理這件事情，那其十幾年來在國際上樹立起來的民主形象將付之一炬。

作為這場政治風暴的導火索，李智熙雖然一直藏身在俄羅斯大使館內，但是對外面所發生的事情她也了解非常詳細。她本能的感覺到這其中有陰謀的存在，因為清楚地記得，那個在電視中出來作證的金啟哲，就是對自己實施催眠的人。儘管她對總統盧志煥也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卻不能否認其在近幾年執政過程中取得的成效非常顯著。從一個韓國國民的角度上說，她覺得有必要站出來為盧志煥政府作一番辯解。不過她的想法被俄羅斯大使館的人否決了，而且對方也不允許她離開使館，據他們說這是范海冬吩咐的，原因是此時時機未到，真正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人還沒有現身。

六月二十日，承受了巨大壓力的韓國廉政監察署終於被迫作出反應，他們派出發言人對外界宣佈，將就李智熙一案對盧志煥總統實施監察。但是因為李智熙及其家人的下落還沒有查到，而此案中的關鍵人物，盧志煥的兒子盧晉善也下落不明，所以還沒有充足的證據對總統提出正式訴訟。廉政監察署希望公民保持克制，給他們時間查清事實的真相。

但是這一番講話顯然沒有起到什麼效果，六月二十一日，久等未過的示威民眾在一股不知名勢力的挑唆下，開始發生暴動。數批群眾開始朝政府辦公大樓的玻璃投擲石塊，並與廣場上維持秩序的軍警發生衝突，造成數十人受傷。

六月二十二日，暴動規模進一步擴大，民眾對軍警的攻擊也不僅限於投擲磚塊、酒瓶等廢棄物，而是夾雜上了汽油彈等極具殺傷力的攻擊性物品。面對這種局面，軍警實施了有效的還擊，他們朝示威民眾投擲了催淚瓦斯彈，並使用高壓水龍逼退了企圖衝擊軍警防線的示威者。是日的衝突中，共造成七人死亡，上百人受傷。

軍警的反擊造成了首爾市民的進一步憤怒，當天傍晚，上萬名市民有組織的襲擊了包括龍門洞、南山洞、崇仁洞、光熙門等數個區的警察署，再打傷了值班警察之後，還搶走了警察署中存放的槍支彈藥。槍支的遺失標誌着局勢的徹底失控，如果在天亮之前韓國政府還不能做出應對，消除民眾的憤怒的話，那即將爆發的，將會是更大規模的流血衝突。

面對這種局面，一直以來保持沉默的韓國最大反對黨—民主聯盟的領導人朴鳴賢，在二十日晚八點來到青瓦台廣場，面對數萬名聚會民眾發表了他的講話。在講話中他一方面要求盧志煥政府全體辭職，換由新選政府上台執政，一方面大肆宣揚他的親美日政治主張，為拉票作準備。在這番講話中，朴鳴賢的語氣充滿威脅，他警告如果盧志煥政府再不下台，韓國國家將陷入一片混亂，那時候盧志煥及其所代表的國大黨將成為韓國的罪人。

朴鳴賢的講話在宣告盧志煥政府徹底陷入絕境的同時，也告訴一直以來都在關注韓國局勢的范海冬時機成熟了。能不能將韓國一舉拉入中俄聯合的陣營，就看這次的成敗了。這段時間他將朴鳴賢所代表的勢力政治傾向調查的非常清楚，這傢伙和他所領導的那個民主聯合，完全是韓國國內親美日的一派，如果讓他們得了勢，那韓國將會在未來至少四年時間內，完全倒向美日，這些顯然不是范海冬所希望看到的。所以他打算趁這個機會，徹底的掃清掉這些“臭蟲”，讓他們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再有一點，那就是范海冬從這次韓國的風暴中，徹底的認識到了媒體的巨大力量，從而也第一次有了操縱媒體言論的想法。他希望在未來不長的一段時間內，能夠建立起自己龐大的傳媒網絡，並依靠他們把持輿論，打擊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坐在莫斯科俄羅斯外交部的部長辦公室里，范海冬一臉微笑的看着電視中那個貌似一臉正義的西裝男人，在數萬名示威群眾面前夸夸其談。心裏在想人生實在是太無常了，前一刻你或許還在意氣風發、不可一世，而後一刻你就可能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這其中天差地別的巨大轉變，恐怕能讓一個人徹底瘋狂。但是話說回來，如果你能夠隱在背後，操縱別人命運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那將絕對會是一種享受，就像自己現在這一刻的心情一樣。

“范先生，電話已經接通了。”旁邊那位衣冠楚楚的人拿着電話聽筒說道。此人正是剛剛上任不久的新一屆俄羅斯外交部長盧卡連科。

“你和他們說就好了，”范海冬頭也不回的說道，“讓他們照原定計劃行事，嗯，還有，記住最後把那個叫什麼，什麼……”

“金啟哲。”盧卡連科提醒道。

“噢對，金啟哲，嗯，把他給我活着帶回來，至於他藏起來的那四個雜碎，就送他們上路好了，省得繼續浪費糧食。”范海冬舞動着一根手指說道。

“那個盧晉善也要……他可是盧志煥唯一的兒子。”盧卡連科猶豫道。

“哦，是嗎？”范海冬笑道，“那就讓他再生一個好了。”

“這……”盧卡連科哭笑不得。

“放心吧，把事情做的嚴密一點兒，他能知道是什麼人乾的？”范海冬站起身來，在他肩膀拍了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