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約
?宮婢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手從秦祚手中抽出,看着那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終於還是點了頭。
秦祚立馬笑開,眼睛彎成月牙:“走吧,你走前面。”
宮婢無奈的先走一步,秦祚緊跟着,終於找到人帶路,她心情大好。而且被這人的眼睛一瞧,不知怎地,心臟都會漏跳一拍。奇了怪了,這人長得還不如巧巧呢,我怎渾身不自在?
“你叫什麼名字啊?”秦祚跟她並肩走着,見她一副淡淡的模樣,心裏就跟貓抓一樣,總有想打破這種平淡的衝動。
宮婢沒理她,秦祚也不以為意,繼續問道:“你是哪個宮裏的啊?”宮婢看了她一眼,輕聲道:“霜華殿。”
“噢……”她無意識的應了一聲,捎了捎腦袋,她還真不知道這霜華殿在哪兒,打個哈哈道:“你入宮多久了?”
宮婢抿了抿唇,道:“五年。”
“嘖嘖,這麼久啊。”秦祚感慨一聲,然後繼續找些話題來說,一路上就聽見她一個人嘰里呱啦的聲音,旁邊那人只時不時被她問得不行了才回一句。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當然,秦祚負責說,也負責笑。沒多久,宮婢便停下腳步,輕聲道:“遠處就是長生殿了,你徑直過去便是。”
宮裏的宮婢都統一着的粉紅色衣衫,長生殿就有很多宮婢,個個樣貌不俗,但她如今卻覺得這身粉紅色只有這人穿着最好看。對上這人明亮水潤的眸子,呼吸一窒,脫口而出道:“明日下午我去霜華殿找你玩可好?”
宮婢一怔,然後斬釘截鐵的說道:“下午正值當差,不得閑。”
“那我傍晚來找你如何?”秦祚笑嘻嘻的說道,一點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倒是宮婢拉下臉,冷冷的說道:“孤男寡女,成何體統?”
秦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太監也算男人?好吧,勉強算男人吧。她摸了摸鼻子,鍥而不捨的道:“那還是下午吧,你當你的差,我在一旁陪你啊。”她心中對那‘霜華殿’沒什麼印象,想着肯定是比較偏的宮殿,定然規矩不多。
“誰要你陪……”宮婢啐了一口,似乎又覺得自己語氣不好,忙住了嘴,抬了抬下巴道:“長生殿到了。”
秦祚心裏突然煩躁起來,這人怎麼這樣油鹽不進呢,但逾是這樣她逾想跟她說話。見宮婢已經轉身走了七八步,忙大喝一聲:“反正我明日要去找你玩,你若躲着我,我就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宮婢心中一顫,如她所料的停下腳步,柳眉微蹙,轉身道:“我有何秘密?”
秦祚嘿嘿一笑,兩手握拳相抵,兩根大拇指相對着勾了勾,笑道:“自然是你跟蘇郎將的事。”
宮婢看着她那極不文雅的動作,臉上一紅,良好的教養讓她忍下了翻白眼的衝動。心想,自己倒無事,只是怕他捉住把柄為難阿弟。她躊躇一番,只得點頭道:“明日午時末,冷宮相見。”
秦祚咧嘴笑了笑,厚臉皮的想着這是在邀約我嗎?卻不想原本就是她死皮賴臉非要跟人家見面。
宮婢站在原地,目送她走了一段路之後才轉身離開。這人,怎如此奇怪?
離長生殿越近,來往的宮人們就越多,秦祚好不容易瞅准一絲空隙將身上的太監服脫下來,立馬便是一身出門穿的常服。
背着手走過去,就見王瑾站在門口張望着,等看見她,裏面眼睛一亮,小碎步跑過來,嘻嘻道:“陛下,您回來啦,小的立馬去傳膳。”
秦祚點點頭,歡喜的哼着小曲走進殿內,卻見魏忠也在,立馬住了嘴。魏忠站在那兒,一見到她眼睛微眯,走上來行了禮,秦祚便讓那些宮人退下了。
“你去哪裏了?”魏忠皺眉問道。
秦祚面不改色,輕笑道:“隨意走走,還迷路了。”
魏忠冷哼一聲:“勿要亂走,見你的人越多越容易露出馬腳,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魏忠是在乎自己的性命,她當然知道,點頭道:“我知道。”
魏忠這才滿意,隨即又想到什麼,臉色緩和一些,道:“明日可是仙長送葯的日子?”
“正是。”秦祚道:“自然是給公公的。”
“呵呵呵……”魏忠輕笑兩聲,不住的點頭。此時外面傳來王瑾的聲音,說是午膳已準備好,秦祚便宣他們進來了。
八十一道菜,每日不帶重樣,秦祚也已經習慣了這種奢侈。俗話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秦祚摸着自己微撐的肚皮,暗嘆古人誠不欺我也。如今要讓她一天只吃一頓飯定然難過,雖然她偶爾還是會想念巧巧攤上的陽春麵和油餅。
飯後,魏忠又走了,似乎只是為了問她一句去哪兒才來。她不知道自己去見蘇慶雲的事有沒有被發現,不過自己好歹還是喬裝了一番,見過天顏的宮人十不足一,想必沒那麼容易就被魏忠知道吧?
搖搖頭,不想這麼多,就算魏忠知道自己與他見面,也不能說明什麼。我就不信我與他耳語的話也會被魏忠知道,秦祚這樣一想,提起的心也放下了。將懷中的地圖打開,又研究起來。
無意間瞥見那宮婢所說的霜華殿,確實是坐落在個較偏的地方,她喚來王瑾一問:“這霜華殿是作何用的?”
“這是蘇貴妃的住處。”王瑾老老實實的回答,心中卻想,這蘇貴妃整日深居簡出的,如今陛下連她住的地方都忘了,怕是沒有出頭之日了。
秦祚一驚,她去過蘇氏的地方,也只是胡亂走到的,當時根本沒注意看是什麼殿。想着那婢女一副清高的模樣,果然跟那蘇氏神似。一想到蘇氏,便又想起阿丑,那個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兒,心中暖暖的。自己答應多去看她,這一月里太忙忘了,那小人兒怕是失望了吧?
她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覺的掛上一抹微笑。但往深了想去,眉頭又皺起。糟了糟了,那婢女是蘇氏宮裏的人,而且已經呆了五年了,她定然見過‘自己’。今日自己這番表現,她若是回去跟蘇氏一說,不就露陷了嗎?
她心中着急,再也坐不住,焦慮的走來走去。王瑾在一旁瞧着,這陛下時而微笑時而皺眉,當真捉摸不透。
這可如何是好?她想起明日約了那婢女在冷宮相見,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套套她的話,若真說了,她更要想個對策出來。而且明日上午長鬍子還要來獻丹,這件事更是要再仔細推敲一番,出不得一絲差錯。
這一焦慮,便到了半夜,實在是撐不住了,沉沉睡去,再一睜眼,便已是天亮。
輕揉眉心,閉着眼睛任由宮婢為她穿上衣服。聽說皇帝上朝都是五更天,怪不得原本的皇帝兩年多不上朝,是起不來吧?她有些惡意的揣測着。
用過早膳,便有人相告:“林仙道長求見。”
秦祚好生整了整衣冠,揉了揉臉頰,泛起一抹微笑,道:“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