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交代
?蘇素衣心中又喜又慌,從她懷中退出來,低着頭不敢與她對視,嘴裏逞強道:“陛下乃天子,坐擁四海,美人更是數不甚數,何必在臣妾身上費心?”
秦祚急了,大聲說道:“可是我只喜歡你一人呀!”
蘇素衣緊盯着她,似期盼似不信的問道:“只有臣妾一人嗎?”
秦祚突然想起青遙,愣在當場,諾諾的不知如何回話。蘇素衣原本含笑的眸子一下冷下來,臉色也變得慘白,本來溫馨繾綣的氣氛一下子消失。秦祚心中哎喲一聲,自己怎如此不知好歹,竟真的想坐擁齊人之福嗎?況且自己的身份一暴露,怕是死無葬生之地,哪還有機會去談這些情情**的事?
這樣一想,她心情也低落起來,但心中一橫,覺得有些話不吐不快,便道:“我有罪,我坦白,我還對另外一個人心動了。”
“臣妾知道了。”蘇素衣輕輕說道,臉上興不起一絲波瀾,漠然望着她,像望着一個陌生人一般。
要換了其他人,肯定覺得自己是皇帝,三宮六院是天經地義的事,要你侍奉我也是應該的。可秦祚不一樣,她心中顧慮太多,而且也是真心喜歡蘇素衣,自然干不出這樣的事。她望着蘇素衣古井無波般的表情,吞咽了口唾液,繼續說道:“她是霜華殿的一個宮婢,名叫青遙……”她陸陸續續說了一大堆,好的壞的。
可蘇素衣只聽到前兩句便怔住了,臉色瞬間柔和下來,不動聲色的聽她繼續說著。
“她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她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總覺得她是污濁世間的一支清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秦祚明顯已經陷入了一種回憶的狀態,絲毫不覺自己在一個女人面前誇另外的女人有什麼不對。
蘇素衣轉了轉眼珠子,故意問道:“陛下與她是在霜華殿認識的?”
秦祚有些羞澀的笑笑,道:“不是呢,是……”她突然反映過來,警惕的看了看蘇素衣的臉色,沒見到剛才的冷若冰霜,頓時放鬆了許多,但又有種淡淡的失落,她可能是真的沒有在乎自己吧。
“嗯?”見她停住,蘇素衣輕嗯一聲示意繼續。
秦祚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她是我在宮內閑逛時碰上的。”手指不安的絞在一起,這是個什麼情況。
蘇素衣眼角帶笑,問道:“陛下何時發現對她動心的?”
秦祚腦子裏念頭急轉,這個問題自己是選擇不回答呢,還是不回答呢?可蘇素衣明顯沒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就這麼笑盈盈的看着她,看得她心裏發毛。
“呵呵……”乾笑兩聲,秦祚尷尬道:“就是那個,在那個……我也不知道……”
蘇素衣明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靜靜的看着她,眼中亮晶晶的,一言不發。
秦祚咧咧嘴,一閉眼,狠心想到,說就說,反正都交代到這一步了,道:“有一次我約她到冷宮相會,那次才發現自己喜歡她的。”
蘇素衣回想了一下,那次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這人動心的點到底在哪個地方?秦祚見她不語,立馬辯解了句:“我跟她是清白的,什麼都沒發生。”雙手舉着,一臉無辜的眨眨眼。
蘇素衣別過頭,不讓她看見自己臉上的笑意,聲音嚴肅的問道:“不過一個宮婢,陛下喜歡她,她不是該歡天喜地的送上門嗎?”
秦祚有些沮喪的垂下頭,彷彿自己是當得最窩囊的一個皇帝了吧,悶悶道:“她不喜歡我。”
“噢?”蘇素衣驚嘆一聲,不可思議道:“竟還有敢不喜歡陛下的人?”
秦祚看了她一眼,道:“你在說你自己嗎?”
蘇素衣再也憋不住自己的笑,但看得出她儘力了,雙肩一抖一抖的。秦祚以手撫額,更加鬱悶了,不喜歡自己就讓你這麼高興嗎。可是見她笑了,總比剛才冷若冰霜好,她想找些話題來緩解一下氣氛,可最終發現氣氛根本不需要緩解,蘇素衣很開心的樣子,倒是她有些不開心了。
蘇素衣已經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開始主動問道:“陛下能跟臣妾說說與青遙之間的事嗎?”
這種主動,讓秦祚有些措手不及,不應該是這樣的啊,難道她想撮合自己與青遙,然後讓自己沒空去煩她嗎?秦祚見她一臉興奮,更加認定了剛才的猜測,心中湧上一股悲哀。
蘇素衣敏銳的感覺到了身邊人突然的情緒不高,可卻不知為何,這人總是有些跳躍的想法,有時候真讓人捉摸不透。
秦祚又不忍不搭理她,最後輕嘆一口氣,攤攤手道:“你想聽什麼?”
蘇素衣縴手撐着下巴,跟阿丑聽故事時的姿勢一模一樣,眼睛亮亮的,道:“什麼都想聽。”她想知道,自己在她眼裏是什麼模樣。
秦祚從她這個動作中找到了給阿丑講故事時的優越感,可目光移到那張比阿丑成熟嫵媚多了的臉龐上時,又瀉了氣。想故意氣她似的,將各種細節都說得很詳細,從頭到尾擼了一遍。
反正最後總結起來,就是除了臉沒你長得好看,其他的都很完美。講完之後,她忐忑的望向蘇素衣,見她仍然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完全沒有一點自己想像中吃醋之類的模樣,她是真的覺得嘴角有些苦澀起來。
蘇素衣似乎興緻很高,拉着她說這說那。要是平時,秦祚肯定幸喜若狂,如今卻是提不起一點精神,竟嗯嗯啊啊的敷衍了事。
過了些日子,南樂這邊河堤修理剛步入正軌,前去抄家的蘇慶雲與王瑾便帶着人頭和一堆賬本回來了,其他的金銀珠寶,首飾字畫還在洛陽。秦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血淋林的東西,嚇得臉色慘白,卻只能強撐着不露怯意,將那些賬本扔給諸葛汀處理,自己一個人跑到偏僻處吐了個痛快。
回來后便見王瑾一臉同情的看着自己,她就明了,王瑾肯定也吐了的。再看蘇素衣,面不改色的喝着茶吃着糕點,她頓時挫敗感從腳板心兒冒到了腦門心兒。
剛剛穩定了一些,便聽諸葛汀一臉沉重的彙報,事情大發了。這河南府少尹貪污受賄,那些在十年前修建補充了的河堤,基本上都是用的山灰石,根本不牢固。秦祚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有什麼辦法呢,只得抓緊時間再修建唄,不然等春汛一到,情況更會一發不可收拾。
之前戶部撥的款全部用來安頓災民了,如今戶部尚書也跟在大軍里,秦祚是不想面對他的,直接派了黃捷去,還讓他立了軍令狀,要不來銀子就把自己按斤賣了吧!
待黃捷哭喪着臉出去了,秦祚再將其他事情安排妥當,其他人便一一退出。王瑾見人都走了,立馬神神秘秘的湊到秦祚身邊,從懷裏拿出一個小本子,一臉諂媚的遞給秦祚。
秦祚伸手接過,只覺一股酸爽的味道撲鼻而來,皺眉道:“什麼味道!”
王瑾尷尬的笑笑,道:“陛下,小的為了偷偷拿走這本物什,將它塞在靴子裏一路帶回來的。”
秦祚翻了個白眼,提着手指翻開一頁,這裏面是那河南府少尹獻金的記錄。裏面赫然有着楚王秦梏的名字,還有一些朝堂重臣。
秦祚雙眼一眯,不動聲色的將這本子合上,揣入袖中,扭頭問道:“你可看過裏面的內容。”
王瑾心中一凜,頭搖得飛快,道:“小的沒敢看,只是抄家時無意從那少尹的玉枕里發現此物,想必肯定不簡單,於是才偷偷帶回。”
秦祚不置可否,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待王瑾汗濕了整個後背時,才道:“你弟弟就要娶親了吧?就沒偷偷拿點金銀珠寶什麼的?”
王瑾輕舒一口氣,一臉不好意思的道:“陛下英明,什麼都逃不過您的眼睛。”說罷從懷中掏出幾錠金子。
秦祚輕笑道:“拿去拿去,就當我賞你的。”
王瑾也笑了,大叫道:“謝陛下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