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黃宗羲在散盡家財以資助抗清人士之前,黃家也是極有名望的鄉紳,對農事其實並不陌生。只不過,黃宗羲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在田間勞作的農戶,一個個臉上沒有他曾經看過的,因貧苦或是辛勞而顯得麻木或是痛苦的表情,這些農戶一面指揮着耕牛套着農具犁地,一面還跟旁邊田壟里的親朋好友高聲談笑,臉上全都是一片輕鬆和喜氣。

這……儼然就是黃宗羲想都不敢想的桃源之景。才剛從新式馬車和泥板路的震撼中清醒過來的黃老先生,此時又陷入了另一重迷糊之中了。馬車軲轆軲轆繼續向前行駛,道路兩邊的田地仿若大得望不盡邊際。

直到過去了半個時辰,眼前的景色才又變了,田地漸漸減少,遠處出現了城池的模樣。城牆修的十分巍峨高大,城門也十分的寬敞,此時城門口有不少人流車馬出入,都是井然有序,並未見到什麼亂象。

馬車放慢了速度來到了城門口,城衛所里四個年級在十八歲上下的年輕小夥子分作兩班正在當值,他們顯然和出入城裏的老百姓十分熟稔,面對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們的臉上不但沒有一丁點的不耐煩,反而是笑容滿面的和這些老百姓們寒暄。

“李大娘,又來徐嬸子家買豆腐和豆漿么?如今天熱了,您可要少買些,仔細像上回似得,又壞了心疼。”黃宗羲清楚的聽到,那個瘦高身量的城衛正笑着和一個老婦人如此說話。

那老婦人聞言頓時就笑得合不攏嘴了,連連點頭,又道:“伍家二小子,我知道了,這回准不會再犯糊塗了!”

行人因是極有秩序的在進出城門,城衛和行人的寒暄自然會拖慢整個隊伍的速度,但是隊伍中卻並沒有人對此有什麼不滿,反而正前後左右的彼此說話,臉上也都沒有任何焦急和不耐煩的情緒。

王怡錦的馬車也並沒有插隊,而是靜靜的排在人群的後面,跟着人流往前面挪動。等到馬車終於到了城門口,那剛剛和老婦人寒暄的城衛也見到了馬車裏的人,他顯然是認得王怡錦的,不由眼睛一亮,立刻整個人站得筆挺非常,右手刷的一下抬了起來,手掌綳得緊緊的,五指併攏指向自己的太陽穴,樣子看上去像是在行禮,但這禮數,卻是怪異至極了。

在黃宗羲的認知里,憑王怡錦這樣的身份,讓他這樣的讀書人與之平起平坐還能稱一聲是禮賢下士,對着城衛這樣的小兵,怎的也是如此?按照常理,不獨那小兵,便是周圍一眾的百姓,至少也都該跪下叩個頭才合禮數。

可他怎麼看,周圍的氣氛也都不是如此,王怡錦也絲毫不以為杵習以為常的樣子,甚至還把腦袋從馬車裏面探了出去,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對那小兵擠眉弄眼道:“過年的時候伍大娘不是去莊上給你相媳婦去了嗎?怎麼樣,相中了誰家的姑娘?我什麼時候去你家討一杯喜酒喝呀?”

那小兵聽了這話,鬧了個大紅臉,吭哧吭哧了半天,才從牙縫裏面擠出了幾個字:“是……是女學的顏夫子,她,她還沒答應我呢。”

王怡錦一聽,眼中的八卦之火就燒得更旺了,拍了拍那小兵的肩:“顏夫子可是個好女人,你小子有眼光!”

那小兵臉更紅了,周圍的大爺大媽們也都跟着笑了起來,王怡錦就不再鬧他,而是讓車夫繼續前行,駕車進城去了。而黃宗羲也已經被“女學”這兩個字給又驚住了,張口便問到了此節。王怡錦聽了卻是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笑道:“等穿過商業區,再往南走就是學堂,到時候先生隨我一到去看,路上我再給先生詳細講說。”

黃宗羲點頭,便又把好奇的目光放到了所謂的“商業區”上,這一看他便發覺,此處的商業區十分的秩序井然,分門別類註釋得十分清楚,路上來回巡邏的衙役也同城門處的一般,半點兒都不擾民,反而還會幫忙有困難的行人臨個筐、提個籃什麼的。

路面也是那種十分平穩的泥板路,十分的乾淨整齊。黃宗羲可是出身最為富庶的江南,可即便是江南的江寧、蘇州等最為富貴繁華的地方,小巷、路面之間也少見如此塵埃不染的,街上的秩序也並非如此地一般的安寧平和。

直到駛離了商業區,黃宗羲還有些意猶未盡,待眼前終於出現了一處佔地十分遼闊的書院之後,黃宗羲的心神才終於又凝結到了一處。那書院就和整座城池的風格一樣,古樸大氣自有一番風骨,匾額高高懸挂,上面是筆力渾圓的四個大字:丹心書院。

黃宗羲便點了點頭,贊了一句那書法道:“用筆圓熟又不失風力,字好!丹心……留取丹心照汗青嗎?寓意也好,想必,這是公子的手書了吧?”

王怡錦卻搖搖頭,他雖然酷愛書畫,打小兒便也在書畫上非常刻苦,一手字畫也都得了不好讚頌,但是這書院的題字,還真不是出自他的手筆,而是出自八爺之手。只不過眼下時候未到,他可不想再給今日已經受到了不少驚嚇的黃老先生這裏再添一筆了,便只說道:“是我的一位知己,日後有機會,還要同先生引見一番。”

嗯……要是坦白了是自己的情人,只怕老先生這會兒要昏過去了吧?王怡錦心中暗笑,但很快就把這些笑意收斂了回去,給黃宗羲細細講述了一番剛剛提到的那位顏夫子的事情。

“這島本是荒島,只姚大叔和族人們在此落腳。後來姚大叔尋到了我家,祖父便帶着全家離開江南來到了這裏,搬來的那一年,正因年景不好,江南有許多流民無處安身,家裏便用不少銀米換得孤兒,一同帶來了這海島之上繁衍生息。

後來因為島上漸漸富庶和姚大叔做海貿認得人多的關係,不少原是在中原的故交好友,因種種願意難以再在中原立足,便決定舉家搬離故土,一道來這島上定居。島上便益發的繁盛了起來。

顏夫子的情況卻是特別,她本是個官家小姐,後來因父親得罪了上峰被開罪遭了難,便同顏夫人並一些家僕從福建走海路想要回老家避禍。路上顏夫人也生了重病,藥石無效故去了,剩下了顏夫子孤苦伶仃一個人,被幾位忠僕護持着終於平安回到了家中。可等顏夫子回到家中后,她一個孤女,便被族中貪婪之人盯上了,覬覦她父親留下的祖產,竟想要將顏夫子胡亂嫁掉。

顏夫子不從,據理力爭,那些族人惱羞成怒,竟陰損得造謠生事,說顏夫子在路上曾經遭遇海寇早就失去了清白。族人與當地的官家有些瓜葛,那官府竟然差人去顏夫子家中勸說,讓她自盡以全名節。如果顏夫子照做,當地官府會給她立個貞節牌坊,遮掩她的‘醜事’。若她不從,官府便要准許族人將她沉塘以儆效尤。

顏夫子是個烈性的人,她深恨族人的謠言誹謗,自然是不肯為了什麼貞節牌坊而忍辱自盡的,族人中原還有些同情她的,最後見官府給她定下了不貞的名聲,便也都一個個閉口不言,任憑她家的忠僕如何上門懇求,都只閉門不出,直到顏夫子被綁縛起來去沉塘,這些人也都一言不發。偏這時候我家大哥大嫂回鄉祭祖遇見了這事,便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用銀子抹平了這事兒,把顏夫子救了下來。

路上我嫂子同顏夫子成了好友,見顏夫子孑然一身孤苦伶仃,身邊只剩下幾個忠僕,便起了惻隱之心,將她帶回了海島之上。那時候我正想要在學堂開辦女學,卻是發愁島上沒有識文斷字且能教授學生的女夫子,顏夫子這一來,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王怡錦娓娓道來了一番,說話時,語氣里還算隨和,可說到了最後,他頓了頓,剛剛還非常平和的臉上就露出了些怒意來,語氣也冷了下來,哼道:“都是些滿口仁義道德,骨子裏卻一片齷齪,為了想要侵吞一個孤女的家產,便聯合官府以勢逼壓。更可笑那些袖手旁觀之人,因個破貞節牌坊,就都成了鋸嘴的葫蘆,良心都被狗吃了。”

王怡錦說話鮮少這麼不客氣,而且用詞也不怎麼文雅,黃宗羲聽了卻並沒有指摘此處,反而眉頭深鎖,嘆息一聲:“地方村莊之中極為看重此等規矩,若是哪個村子出現了被定為不貞的女子,若不處置,將會帶累整個村子的女眷。那些袖手旁觀之人,重視的不是貞節牌坊,而是關乎他們自家女眷的聲譽,尤其是家中有未嫁女的。”

王怡錦其實也是明白這裏面的根底,他剛剛沒有提及,便是想要引出黃宗羲的話來,此時見他說得正中下懷,王怡錦的眼神中益發露出了寒芒來,冷聲道:“規矩?這是什麼狗屁規矩?因為所謂的規矩,就罔顧真相,將錯事看作天經地義的正理。這些,不過是吃人的禮教罷了!儒家教化天下,就是這麼教化的?這種規矩,這種禮教,我王怡錦從前不認,如今不認,以後——也不認!”

黃宗羲聽了這番話,不由得心中一震,這一路來看到的種種不一樣的東西,那不分尊卑的馬車、桃源夢境的民風種種混在了一處,叫他一直迷迷糊糊的思緒,竟然開始逐漸清晰了起來,而他的眼中,也再不似從前一般是歷盡事實的老者的從容,而是迸發出了一種年輕人中獨有的渴求、興奮和探知的光彩來。

“哈哈哈哈哈,理學那一派的人都在指摘我黃梨州大逆不道,他們要是聽了你的言論,準是要氣得連辮子都要歪了!”黃宗羲朗聲大笑,“我想要批評的,是專權的皇帝,而你……卻是要顛覆天底下讀書人的命{根}子吶!”

王怡錦眉梢微動,卻是道:“先賢也是人,有所增益也有不足,這一點,先生當比我還要清楚。那理學……呵,先生是說貪墨丟官的徐乾學,還是數典忘祖的李光地?”

王怡錦嘴巴一向不饒人慣了,這會兒諷刺起他一貫討厭的理學大儒們,自然就是毫不留情面了。這話黃宗羲愛聽,聞言就笑道:“好,好,我原本以為我已經走在了最前頭,如今看了你,我才明白,什麼叫做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你這年輕人,看得比我還要遠,還要深邃!禮教么……也許……”

黃宗羲越說越癲狂,他從前只是把矛頭對準了將大權攬於一身的皇帝,認為應當設宰相和內閣限制皇帝的權力,最大程度的遏制昏君誤國的悲劇。而這想法,就已經為程朱理學那一派所不容,認為他瘋魔了。如今他已經年近九十,卻從一個年輕人的口中聽到了另一個更為大膽的聲音,這小子,竟然連儒家立身的根本都不屑一顧了。

可他偏偏,竟然完全沒有一丁點的不滿,反而隱隱從其中,窺得了更加接近本心的聲音。果然,閻王爺放他一條命,讓他這老朽的身軀繼續存活於世,是有老天爺的考量的!黃宗羲深深地看了王怡錦一眼,道:“這山長之職,我接下了。只是……自從漢武確立了外儒內法的框架,無論是哪一朝、哪一代,都從來沒有動過這儒家根基,你,是要反清復明的人,真的要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嗎?”

王怡錦卻是正色道:“反清是必須要反的,大明既然亡國,就是氣數已盡了,又何必非要復立?推翻了這清廷之後,這世間該要立什麼樣的新規矩,可全要仰仗先生了。君主既然無用,不要也罷,您說是嗎?”

這下子,黃宗羲是徹底的呆住了。而王怡錦,也不再繼續刺激他了,反而是慢悠悠的帶着黃宗羲一路逛過了幼童的啟蒙班、大一些孩童的小班、小少年的中班,少年的高級班還有成年人的自修班。其中,有些是男女分開授課的,有些是男女混在一起授課的,科目不一,不獨獨有千字文、三字經、詩經這樣黃宗羲十分熟悉的典籍,還有算學、天文曆法、水文、地方志等等讀書人絕對會覺得無用的學問。

顏夫子正在高級女班授課,王怡錦帶着黃宗羲走到教室外面的時候,正是女班下課的時候,女學生們見到外面來了人,一個個都落落大方,對王怡錦笑嘻嘻的問好,又好奇的看了看跟在他旁邊的老先生,目光清澈帶着好奇。

顏夫子叮囑了她們一句:“都散了吧,這會兒也到了吃飯的時候了,別讓家裏面等着急了,下午還要回來上課,都不許遲到。”

女學生們便都散了,顏夫子等她們都走了,這才把王怡錦和黃宗羲請進已經空無一人的教室來,等王怡錦給她介紹了黃老先生的身份,顏夫子不由也十分驚訝,而後便忙道了聲:“見過黃山長。”

就在王怡錦帶着黃宗羲參觀島上的新式書院的時候,遠在江南的康熙,也在江南本地督撫、學政、曹寅李煦等人的簇擁下,帶着皇子們和幾位大學士們一道去了江南的四大書院,分別提了幾幅匾額,又賜下了許多經學講義等書籍給這些書院。

書院的山長們個個面帶紅光的叩謝了皇帝聖人的恩賜,又極力懇求皇上能夠在書院恩講一番,叫他們這些學生都瞻仰瞻仰聖人的榮光。康熙心情大好,自然便慨然允諾了,當下便在那蘇州的紫陽書院講了半個時辰的學,期間引經據典儼然一派理學大儒的風貌,聽得李光地等人眼中都露出了激動的光芒來。

見康熙心情大好,李煦這才鬆了口氣,到了這蘇州地界,如果皇上還是生他的氣,沒有去到他的蘇州織造府下榻,那他蘇州織造李煦的臉面可就盡皆掃地了,日後不知要受到多少的恥笑,更是會叫旁人認定他已經失去了聖寵,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看着發生的事。

因此,李煦趁着康熙心情最好的時候,懇切的啟奏道:“主子,奴才的母親知道主子來了蘇州,已經激動不能自已,期盼叩見主子天顏。如今正在趕往驛館的路上,奴才厚顏,懇請主子稍留片刻,容奴才母親過來叩謝。”

康熙聞言,便嘆了口氣道:“嬤嬤這般大的年紀,怎可如此勞頓?朕既然已經到了蘇州,焉有過府不入的道理?”

李煦的心,這才徹底的放回了肚子裏,臉上連忙露出了恭敬和驚喜的神色來,連連叩頭道:“奴才叩謝主子隆恩。”

就在康熙聖駕去了李煦府上,去和李煦的母親,曾經照顧過他的乳母嬤嬤一敘天倫的時候,李光地被江南書院的這些山長、先生們圍在一處,在紫陽書院中飲茶敘話,面上也全都是感慨非常的神色。

李光地是當世的理學大儒,又是皇上面前最得寵信的漢大學士,在場的這些讀書人對他極為恭維,其中紫陽書院的山長還捻着鬍鬚對李光地慨嘆道:“今上學識淵博,深諳孔孟之道的精髓,堪稱天下讀書人之師,真是萬民之福啊!”

李光地聞言自然是笑容滿面的點頭,贊同道:“皇上天縱奇才,是天生的聖人,這些道理,便是你我這些人都未必能夠參悟得通透,可皇上卻是胸有溝壑,足見是生而知之的天子。”

眾人都笑了,又是一通的歌功頌德,但是這些人彼此間的目光里卻透着一抹心知肚明,各個都紅光滿面,覺得彼此都是為天下讀書人立下了大功,且這功績,足以在士林中名垂千古了。當年元蒙踏足中原,為非作歹終究無百年國運,當今朝廷,雖然也曾是蠻夷,但終究,在他們這些學子們的不懈努力的教化下,成為了熟知孔孟之道、深諳仁君能為的聖明天子!這份教化之功,縱觀華夏五千年,他們也敢傲然挺立,心中豪氣油然而生。

只是這話,大傢伙心知肚明便罷了,誰要是說了出來,那可就大大的不妥了。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李光地更是各種的翹楚,他臉上的紅光最盛,心中感慨萬千。如今這世上那些隱居不出的前明士子,一個個都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戳着他的脊梁骨罵他一句國賊!可是,他李光地任由他們如何謾罵,心中自有一片清明,那些人罵的痛快,實則他看那些人,覺得他們悲哀。他李光地為了教化蠻夷帝王為我中原儒家聖明君主,這種偉大的理想,便是身負國賊的罪名,他也甘之如飴!

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他李光地,覺得問心無愧。再掃過一眼周圍和他心潮一樣澎湃的同道們,李光地越發覺得心中悸動了,好在,天下的讀書人,都已經漸漸開悟了,如今朝廷科舉,能夠招納的賢才,也越發的多了。他們的教化之功,越發一片光明。

他們心裏的執念太深、太重,胤禩皺眉看着系統里那吸納到的執念,忍不住心中嘆氣。常言道,世間叫不醒的是裝睡的人,什麼叫自欺欺人,他今天真是看得再清楚不過了。將這份執念傳達給王怡錦聽,王怡錦也是頭一回聽到這些讀書人的心裏竟然還存着這麼隱秘的念頭,無語了半晌后,王怡錦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說道:

“呸!這些人可真能給自己的臉上貼金!明明就是想當官,想要榮華富貴,還偏偏扯上這麼一塊遮羞布,簡直是噁心到了極點!”

胤禩贊同點頭,又問道:“黃山長這會兒已經開始講學了嗎?”

王怡錦這才嘿嘿笑道:“沒呢,這會兒黃山長正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面研究學問呢,他說要好好理一理這陣子的思緒,要繼續完善他那的那本《明夷待訪錄》。”

胤禩聽了並不覺得奇怪,他當初剛剛看到那光怪陸離的後世,接收到了那麼多新事物、新觀點的衝擊,可是也消化了許多年才終於淡定了下來。這會兒雖然黃宗羲面對的不是那些,但是光小錦和他提起的那些不容於今世的想法,就已經足夠刺激到這位本就目光長遠的老人再度換髮求索的熱忱了。

“要是你能抽出身來親自來島上一次便好了,你寫的那副丹心書院的匾額,你自己都還沒看過呢。”王怡錦忍不住嘆了口氣,而後又沒忍住補了一句:“我也想你了,只是姚大叔不許我再去京城了,說是太危險了,尤其現在萬象居太惹眼了。”

“姚大叔,還好吧?”胤禩忍不住莞爾,上回自從姚鴻達知道了他和王怡錦的關係,再確定了他明知道小錦的身份和意圖,還堅定不移的支持小錦后,姚鴻達再看他的眼神就變得怪怪的,再看小錦的眼神也更加奇怪了,胤禩分明能夠從他的眼神里讀出“紅顏禍水”,不對,應該是“藍顏禍水”這四個字。想來,姚鴻達是認定,他是被感情給沖昏了頭,這才連自己皇阿哥的身份都不要了,一心跟着小錦挖自家的牆角了。

聽了胤禩這麼說,王怡錦也忍俊不禁:“看姚大叔這樣挺好玩的,他以前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胤禩卻是搖頭,小錦還真是惡趣味。不過,胤禩心裏也是一片火熱,他也想念小錦了,自從年關一別,轉眼又是半年多過去了,戀人之間,本來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他和小錦打從情定以來就是聚少離多,要不是有系統在,還能千里傳音稍解相思之苦,那就更叫人心裏面抓心撓肝的想念了。

只是,眼下皇阿瑪對他可是十分有意見,再有任何能夠出京辦差的機會,想來也不會再考慮他了,除非……胤禩暗暗琢磨了半晌,忽的臉上露出了個柳暗花明的笑容來,對王怡錦說道:“且再等等,我想到一個辦法,也許能夠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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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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