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啪”的一聲,茶碗被李煦失手摔碎在地上,他顧不得熱茶燙在手上的刺痛,睜大了眼睛盯着前來傳話之人:“你說什麼?胡家起了大火,全家人都燒死了?”

來人是李煦得力的管家李忠,前一陣江南忽的傳開了有關李煦嫌棄康熙年老力衰的流言蜚語,這話委實是大逆不道。他李煦可是皇上信任的心腹,在江南就是嚴密監察這江南是不是有不利於朝廷的亂黨,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這種流言,那他還有任何的前程可言嗎?

暴怒的李煦讓李忠去調查到底是什麼人從中作梗,因着這流言的指向性很強,李忠很快便鎖定了董家,以為是董家不願意獻出女兒才使的下作手段。可這一查之下,李忠發現,董家老實得很,半點兒痕迹都看不出來。

李忠便將目光放到了第二嫌疑人——董家小姐的未婚夫家、餘姚胡家的身上。李忠剛剛帶人趕到胡家,別的沒發現,倒是發現了那董小姐竟然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私奔到了胡家。李忠見此便趕忙派人回來告訴老爺,那董小姐可是老爺看好了要送給皇上的人,若是叫那姓胡的小子生米煮成了熟飯,那可大事不妙了。

誰知道就在他派人回去的那天晚上,胡家便燃起了大火,火光通天將黑夜都照得分外的紅光非常,李忠大驚失色,卻不敢帶人現身。他要是這個時候冒然出現,極有可能被人當做縱火之人的不是?

等到大火終於被撲滅,第二天李忠才使人去外面打聽消息,得來的結果讓他大驚失色,昨夜那火起得蹊蹺,這胡家上上下下竟沒一個人逃了出來,一起葬身了火海。

據派出去的人打聽,胡家宗族的一個年輕人還捶胸頓足的哭罵道:“都是被那起子奸賊所害!我之前見他家遣散了下人,便問他們家出了什麼事,二弟告訴我說,他們家的未過門新媳婦被奸賊看上了要強取豪奪了去獻給皇上,那未過門的媳婦是個烈性的,寧死不願悔婚再嫁,他們家也是個倔得,便說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只怕有滅門之災,何苦為難了那些下人,倒不管是活契死契,連贖身銀子都一分不要不說,還贈了些路費給那些下人。

我當時還勸他,說那奸賊即便是手眼通天,咱們胡氏家族在餘姚綿延百年姻親無數,也不懼他,叫他放寬了心,左右還有宗族做主,絕不會任由他家被那奸賊欺負了去!沒想到,這話才說完幾天,他們家就遭此橫禍,真是痛煞我也!”

周圍的人聽了,都紛紛面露大驚之色的追問:“難道是那家派人來縱火?”

那年輕人卻搖頭嘆息道:“這倒不是,依我看,是他們家覺得躲不過災禍,怕日後等人報復愈發的受罪,便全家人縱火自裁了。”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也都覺得有道理,便是火勢再大,也總有逃出生還的人,胡家祖孫三代那麼多人,竟都燒得屍骨無存,委實是蹊蹺。如今聽着和胡家相熟的年輕人這麼一說,便都覺得原來如此,心中愈發的難過。

李忠聽了這些話駭得面色發苦,這都叫什麼事兒啊!連忙快馬加鞭的趕回蘇州將此事告訴了李煦。

李煦沉吟了半晌,面色也不大好看。江南地界,最扎手的不是那些書院的書生,而是那些在地方上遠近聞名的縉紳、宗族。地方官都不敢十分得罪了宗族的族長,各個衙門的胥吏、師爺、差役等等也都和這些宗族關係親近,若是這些人聯起手來,便是一方的父母官都要被掀下馬。

當初朝廷為什麼能夠很快平定前明的殘黨?還不是因為那些殘黨多是闖賊的舊部,軍紀敗壞,經常劫掠鄉里,惹來了地方縉紳的不滿。要不是有這些地方縉紳暗地裏的糧草、情報的鼎力支持,朝廷也沒那麼容易就一統天下。

正是當初得了這份助力,朝廷才越發的不敢小視了這股力量。自當今天子即位以來,連年輪番豁免江南各省的賦稅,分化綠營兵,提拔滿官主理地方,又多次大開恩科拉攏江南的讀書人,給這些縉紳人家的子弟還有捐納監生的優待。種種一切都是為了一個目的,拉攏住這些江南縉紳的人心。

這次董家小姐的事竟然會鬧到這個地步,委實是出了李煦的計劃。他原本雖想着無論如何也要達到目的,卻可沒想過要把事情做得這麼明目張胆。他有一百種手段能收拾了這胡家而不叫外人發現他的首尾,可誰知道這胡家竟然烈性如此,寧願縱火自裁也不願意好好的解除了婚約。

這可是接近二十口人命不說,還得罪了盤踞餘姚的胡姓宗族,李煦想到之前曾經很受皇上誇獎的那個狀元胡越英也是胡家的,這腦仁就更疼了。

“老爺,那董家那邊怎麼辦?要不要奴才去好好警告他們一番,他們家連自家的姑娘都教不好,真是……”

話沒說完,就被李煦一巴掌給抽了個嘴巴:“放屁,警告什麼?現在要好好的安撫董家,你懂不懂?現在多少雙眼睛盯着你家老爺我呢!準備厚禮,老爺我親自去!”

李煦氣得罵了李忠一通,雖然他心裏也恨死了這董家的女兒,心道:肯定是這不知好歹的丫頭跑去胡家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否則怎麼胡家早不放火、晚不放火,偏偏這丫頭去了就放火了呢?哎!真是頭髮長,見識短!送她去侍奉皇上,那是給她臉上貼金的事兒,如此不知好歹,真是蠢不可及!

心裏暗罵,可到了董家,李煦還是賠起了小臉,董家這會兒也得了女兒跑去了胡家,同胡家人一起葬身火海的消息,董太太當場就哭昏過去了,董家正一團忙亂。可見了李煦來了,他們也不能擺臉色,畢竟他們家和李家比起來,那就是螞蟻和大象的區別。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之前態度強硬非常的李煦這會兒就跟一個面人似得,話說的好聽得不得了,軟言安撫,半點兒都不見從前的跋扈勁兒。等送走了李煦,董家人越發的惴惴不安,不知道李煦這是不是打算先安撫住他們,過後再一清總賬。

可不管董家如何作想,這李煦的姿態可是做出了十成十,時到如今,再查那流言的源頭也已經查無可查。而胡家的這件事,李煦費了好大的力氣、花了不知道多少銀子出去,才終於平息了胡氏宗族的怒火,族長將這件事以意外失火為由上報給了本地的縣衙,縣官擦着額頭上的冷汗結了案,心中直道慶幸。若是真成了冤案,這近二十條人命的大案報上去,他別說是陞官了,連縣令也做到頭了。

縣令暫且安了心,李煦卻還有件事懸心,那董小姐死了,他上哪兒再尋一個比董小姐還合適的人獻給皇上呢?李煦的焦頭爛額自然是王怡錦他們所最樂意看到的,江南被攪得一團渾水的時候,王怡錦全家人卻是坐上了姚鴻達的海船向海島進發了。

同在船上的,還有他們在這段時間分散人手在各地買來的一百多個小孩子。心地善良的太太們用了好幾天的時間才給這些孩子們都換了乾淨的衣服、把全身上下都打理了一通。這些孩子都是被窮苦的家裏賣給人牙子的,一個個打小兒就營養不良、面黃肌瘦,看得這些太太們都忍不住母性大發心裏面不舒坦。

就連一向最是樂觀的王怡錦,看了這些孩子臉上的笑容都不見了,忍不住問胡越英:“叔叔,如今早就沒了戰禍,天下是太平的年景,皇上還有聖諭,說是滋生人丁、永不加賦,怎麼老百姓還是活得這麼苦,這些孩子都是從江蘇、浙江兩地買來的,這已經是江南最富庶的地界,竟然還要賣兒賣女,我心裏看了難受。”

胡越英看了眼王怡錦,他也已經從王二哥口中得知了他們一家的真正身份,他是真的沒想到,那位曾經剃髮出家、被胡家老爺子撿回家裏的上門女婿竟然會是前明烈帝的嫡出皇子。如今看到王怡錦臉上真切的悲哀,想到這個小孩子異於常人的成熟穩重,胡越英眼前不由閃現那八阿哥的模樣。難不成,這皇室的子弟都是天生的奇葩不成?

心裏雖然這麼想,但他還是嘆了口氣回答了王怡錦的問題:“太平盛世,老百姓過得也很苦。朝廷說了永不加稅,說的不過是最基本的賦稅,地方上私自濫加的苛捐雜稅不知凡幾,林林總總加起來,比免去的賦稅多了不知幾倍。更別說那些鎮守地方的韃子,一個個都貪婪無比,治理地方的能耐沒多少,搜刮地皮的本事倒是一個比一個還油滑。

這些老百姓不過是靠種地吃飯,老天爺若是開恩倒還好,可這年景總是不好的時候多,春耕的時候旱了那麼一點兒,都會帶累一整年的收成。這些老百姓們勞作了一年,最後只怕連那些苛捐雜稅都交不起。

眼下他們是賣兒賣女,再過不下去,他們便要賣地,給旁人做佃戶。若是遇到好的主家,日子還能餬口,不然,就只能淪為流民,遇上官兵鎮壓,連命都要送掉了。如今有底蘊的大宗族都團結一心,守着這些田產還能制衡那些狗官不敢太過分。可有些地方的宗族卻和地方官吏狼狽為奸,用加派火耗、雜稅這樣的法子逼迫老百姓,他們趁機大肆吞併土地。”

王怡錦聽了心中越發的難過,低喃了一句:“這就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么?”

胡越英的心裏也不好過,聽了這話點了點頭,望向一望無際的大海,眼中閃現着堅定的神色:“這些韃子只會糟蹋我漢家百姓,不將他們驅趕出去,天下百姓便永無翻身之地。”

王怡錦聽得心驚肉跳,忙說:“叔叔,造反可是大事,千萬不能莽撞行事。”

胡越英笑道:“我明白,如今雖然咱們手裏有了銀子,島上戴先生還幫忙造鳥槍、制火炮,可咱們得用的人手實在是太少了,地方上那些漢官沒有一個值得信任,咱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行事。左右島上寬闊,咱們慢慢多吸納這些孩子,從小培養,長大以後才最忠心耿耿。”

王怡錦咂舌,這造反從娃娃抓起什麼的,叔叔的想法真是太先進了!不過,他心裏對於胡越英暢想的未來真是一點都不抱有信心。先不說著造反能不能成功,便是成功了,也不過是又一次的王朝複製,新的朝廷和官員就能洗心革面、清廉似水了嗎?老百姓就真的能過安穩日子了嗎?在王怡錦看來,改朝換代,對於老百姓的改變,不過是換了一批人盤剝他們而已。

然而這樣的想法他卻沒有辦法對胡越英訴諸於口,想來想去,他還是忍不住戳開了系統,用千里傳音聯繫了胤禩,將他胸中的這份苦悶說了一番:“便是你將來能登上大位主宰天下,你又不是全知全能的,底下的人欺上瞞下,關係網拉的緊密,瞞得密不透風,你又能如何知道這些事呢?怎麼想都覺得沮喪,咱們現在做了這麼多,真的有意義嗎?”

胤禩聽了不由一愣,這才說道:“原來你也想到了此處。這件事,從我回來便開始想了。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眼下這世道太閉塞了,便是朝廷有邸報,老百姓中識字的也不多,朝廷今年減免了賦稅,老百姓許是半個字都沒聽到,被那些贓官利用了空子,不但不免,還假藉著朝廷的名目變着花樣的加重賦稅。”

王怡錦一聽,臉上愁苦的表情便鬆動了,一個又一個的想法都跑了出來,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真是榆木腦袋!來古代這麼久,這腦袋都僵化了,這樣的道理他都沒想出來!

古代最落後的是啥?是科技啊!眼下歐洲那邊正是科技發展的時候,洋人那邊他們可以交易技術過來不說,這古人的智慧也不能小看!如今是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世人將發明創造都當成了奇巧淫技是看怠慢,可是他卻知道,一旦能夠改變這種想法,國人能夠爆發出多麼強大的創造力。

越想越覺得興奮,王怡錦看着一船的孩子眼睛都冒綠光了,這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他的治國宏偉藍圖,可以先從這些娃娃身上抓起嘛!

王怡錦的心情舒暢了,那邊胤禩的臉色卻沒有放晴。他剛剛和王怡錦提起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朝廷的積弊,他比誰都清楚。就只說那地方上攤派下去的苛捐雜稅好了,這些被加重了不知凡幾的賦稅,皇阿瑪心中一清二楚。

滋生人丁、永不加賦?這只是一句最冠冕堂皇的笑話而已。背地裏,只要地方上沒有因為加稅而引起民變,皇阿瑪對於地方的行徑都是默許的。皇阿瑪給那些官吏默許的好處,官吏們越發的對朝廷忠心耿耿,大清的江山穩固了,皇阿瑪得了一個“盛世”,可是老百姓呢?

胤禩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曾經聽過一個從地方上回京述職的大臣滿不在乎的和家人提起,說老百姓們多如豬狗,死了便死了,沒多久又人丁繁盛了,根本不足為慮。

這樣的態度着實令人心裏發寒,打從重生之日起,胤禩就在心裏暗暗發誓,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成就一個真正的盛世,只有這樣,他才能無愧於心。復仇是必須之事,可除了復仇以外,實現理想也將支持他一路前行。

想到王怡錦提到的事,胤禩眼中寒光連連,這一次皇阿瑪南巡,想必江南的官吏為了將接駕的事弄得盡善盡美,對地方上的搜刮更要重上一層。他不相信皇阿瑪會不知道,既然皇阿瑪不願意麵對,那麼他就強迫皇阿瑪來面對好了。

“小錦,還要麻煩你件事,不知姚將軍手下有沒有人能夠幫忙調查一下,如今山東境內有沒有大規模的流民。”

自從挑破了姚鴻達的身份,胤禩對他便一直以姚將軍稱呼。王怡錦聽了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如今康熙南巡,沿着運河從北面南下,離開河北便會進入山東境內,胤禩這個時候讓姚大叔派人去查山東的流民,顯然是衝著南巡去的。

“你想讓這些流民去運河那兒攔龍船告御狀嗎?這操作難度也太大了吧?你想怎麼組織這些流民?即便是組織起來了,他們能衝破層層護衛跑到運河邊上嗎?這會兒皇上南巡,運河兩旁護衛森嚴,這些流民根本沒有半點兒機會。”王怡錦低呼道,不贊同的說道。

“不是還有系統嗎?這點兒小事可難不倒我。你放心,我這一路跟着皇阿瑪南巡,可不是跟着他遊山玩水的。沿路這幾個大省,地方上的蛀蟲們不知凡幾,就算不能都揪出來,也是殺一個少一個。”胤禩眼中殺機瀰漫,語氣淡定的說道。

王怡錦一聽,臉上的表情可好看極了,捶胸頓足了半晌,他怎麼忘了,人家胤禩的系統可是全能得很!比他這個勘探小能手、鑒寶第一流的輔助系統可是強多了有木有!雖然胤禩話裏面殺氣騰騰的,可王怡錦半點兒都沒覺得哪裏不妥,拍着胸部就把這件事給應了下來:“你放心,這件事準保給你辦得妥妥的。不光山東的,連江蘇那邊的我們也一起都查了!”

那邊王怡錦果然說到辦到,把八阿哥的委託一說給姚鴻達聽,對方的劍眉不由得都立了起來:“那些貪官抓出來一個殺一個,八阿哥果然是這麼說的?”

王怡錦重重的點頭:“姚大叔您放心,八阿哥這個人,絕對是個說到辦到的!”

姚鴻達朗聲一笑:“好,若果真如此,我一定鼎力相助。我這就派人去辦!”

他這麼多年拉起來這麼大一個商隊走南闖北的,打聽這樣的消息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沒用上三日,便把消息都打聽了個清清楚楚,王怡錦一點兒都沒耽擱的告訴胤禩的時候,胤禩正陪在太皇太後身邊,跟着康熙來到了山東曲阜的衍聖公家中。

此次南巡的重點是江南,山東這裏,康熙只選了曲阜作為下榻之地,理由自然是衍聖公那超然的地位——京城文廟的禍事彷彿還歷歷在目,康熙可不會放棄這麼一個親臨孔聖人的家鄉彌補前事的機會。

也因為如此,山東境內的總督、府衙、總兵全都一窩蜂的趕來了曲阜面見皇帝,一時間,衍聖公的家宴上,也成了這些山東的長官們逢迎拍馬、歌功頌德的好地方。

“皇上聖明,皇恩浩蕩,免了本省的賦稅,百姓們全都感恩戴德、深感皇恩浩蕩,免稅的消息告知地方的時候,百姓們全都長跪不起、山呼萬歲。”山東總督陳福芝正跪在地上歌頌皇恩的時候,胤禩的耳邊卻響起了王怡錦的聲音:

“姚大叔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這些山東的貪官們簡直是膽大包天!打從出了文廟那事兒以後,皇上不是說了,要優撫孔聖人的家鄉,免去山東賦稅三年嗎?這些貪官去年是沒收皇糧,可苛捐雜稅加了不知多少條目,比往常收皇糧的時候還多出一倍!如今都過了春耕的時候了,不少百姓為了支付去年的重稅都已經無力春耕,如今在臨縣附近的山林里可聚集了不少傾家蕩產的老百姓,都在山裏面挖野菜果腹,苦不堪憂。”

正想着,便聽到康熙笑着對那衍聖公說道:“聖人之言是大清治國之本,朕自幼時起便學習孔孟之道,治國以仁政,教化百姓。如今看來成效斐然,朕這心裏也很欣慰。”

衍聖公雖然心知肚明山東是什麼個光景,但是這些當官的不敢把爪子伸到他們孔家的地界上來,他便也懶得去管他們,自然也不會在康熙面上有光的時候拆台,便笑道:“皇上仁德,是大清百姓之福。”

看着這一室的君臣和樂融融,胤禩垂下眼帘,生怕一個控制不住,將眼底的憤恨泄露了出來。側過頭看到皇阿瑪臉上滿意的笑容,胤禩在心裏露出一個冷笑。臨縣么?那可是在明兒要途徑的河道上。皇阿瑪,現在您信了這山東總督的滿口胡言,明兒您可要控制住不要被氣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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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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