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今晚的月亮很圓,不過霍家上下都沒人有心情賞月。
吳洋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書房,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針氈,第五遍坐下又起來之後,他幾乎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剛才看的文件上面到底寫了什麼東西。
倒是記得應該吃藥了。
不聽漢森的代價就是落下頭疼的病根,現在他每天都必須依靠大量的藥物才能控制,還好一切還能控制。
吳洋剛剛放下水杯,門外傳來一陣細微的敲門聲。
家裏的阿姨敲門都會報上名諱。興許是陳賀遠帶來了消息。吳洋應了一句請進之後就再一次起身相迎,心底按捺不住有幾分激動。
推門而入的人很快讓他失望透頂,是霍娜娜。
這個妹妹他從小到大都沒有交集,甚至沒有見過她一面。平心而論,他對她提不起來半分好感,尤其她還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他面無表情地招呼她在自己跟前坐下,“娜娜,有什麼事?”
霍娜娜壓根不在乎這些細節,只是滿眼心疼地安慰他說,“哥,嫂子已經不見了,你這樣折磨自己也不是辦法。”
吳洋冷冷地回答,“我沒有折磨自己。”
不就是氣色稍微白了一些嗎?算不上折磨。
“嫂子對我很好,是我看不開,大學的時候我就姜偉岑的事情經常欺負她,她從來都是一聲不吭。”
她跟那個女人一樣性格要強,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霍娜娜說著說著竟嗚嗚哭了起來,吳洋心思不在這裏,試圖耐下性子勸她說,“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都是一家人,別放在心上。”
一家人三個字觸動她心地最弱的那根琴弦,霍娜娜哭得更凶,“其實我早就知道姜偉岑是約瑟的董事長了,我就是想試試她,才一直讓她跟他們對接的,哥,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她會出事。”
吳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勉強打起精神,“你的意思,是姜偉岑下的手?”
霍娜娜含淚點頭,“他托我來跟你傳話,讓你親自見他。”
榆林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
她掃了一眼四周的佈置,撐起身子翻身下床,後頸的疼痛沒有絲毫消減,她忍不住輕嘆一聲。
屋子外面的人聽到動靜舉步而入,榆林抬頭看了看那個曾經在她眼裏風度翩翩,無所不能的男人,眼裏閃過幾分鄙夷。
“抱歉,我的人下手沒什麼分寸。”
榆林沒有理他,只是找出床邊的鞋子穿好,“我要回去。”
他笑了笑,又問,“喜歡這裏嗎?時間有限,他們裝修得比較草率,應該是你喜歡的風格。”
房間的裝修佈置大氣奢華,法式毛絨地毯可以夠到腳踝那裏,充滿異域風情的搖椅和老電話,儼然是十□□世紀的歐洲貴族居所。
這樣熟悉的場景,榆林想了半天,依稀記起那是某部老電影裏的畫面,她唯一一部跟姜偉岑一起看過的電影,名字早就忘了,當時她似乎是感慨那麼一句,“這房子真漂亮,要是能買一個就好了。”
費盡周折把她弄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發什麼神經?榆林毫不客氣地往大門的方向走,“姜偉岑,是不是我還說得不夠清楚,我已經嫁人了,我要回我自己的家,你聽不明白嗎?”
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臂,有些落魄地問,“還是因為我當年的隱瞞,你耿耿於懷?”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多久了,萬一吳洋回來找不到她,肯定會急死的。
一點也不想跟他繼續糾纏,榆林坦然說,“沒錯,我的眼裏容不得沙子,我要的愛情容不下欺騙,所以姜董事抱歉,我高攀不起。”
姜偉岑不甘心,繼續追問,“你的丈夫也騙了你很多,為什麼不能原諒我一次?”
他怎麼會知道吳洋有沒有騙她?手臂還被他緊緊攥着,榆林掙扎了好一陣子都沒有結果,索性直接扭過頭去。
姜偉岑也察覺到她溢滿眉梢的嫌惡,突然鬆了手,扭頭去找東西,“知道秦柔為什麼千里迢迢跑去美國跟我談合作嗎?盛豐根本就是讓你當替罪羊!”
說著把一疊厚厚的文件交到她手裏。
榆林隨意翻看了幾頁,條款的每一項都寫得非常仔細,落款處還有秦柔的簽字和手印。在看到“從盛豐抽取出來的資金雙方可共同分享”“盛豐破產之後的責任承擔問題已安排妥當,約瑟無須分攤”之類的字眼時,榆林捧着文件的雙手忍不住微微做抖。
目的已經達到,姜偉岑輕輕一笑,“你的丈夫是不是還跟你說,他失憶了?這是他在美國的治療報告。”
已完全康復,各項機能無任何狀況。
榆林粗略地掃了一眼英文報告上面一行最顯眼的手寫漢字,整個人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
“到這個地步,你還不相信?”
榆林強裝鎮定地將這些惱人的文件統統丟到一旁,“我為什麼要相信?這些東西你們都可以偽造!”
“好,你可以自己親眼見證。”
“你要幹什麼?”
姜偉岑轉身往門外走,“等下你就知道了。”
“好好接待溫小姐,她是我的座上貴賓,任何人不許虧待她。”
次日清晨,姜偉岑悠閑地靠在二樓陽台的搖椅之上,懶洋洋地曬着太陽,藉著頭頂上報紙的一角,斜睨了一眼來人,“真沒想到霍先生的動作倒是挺快的。”
“她在哪裏?”
“霍太太在我這裏做客,一切都挺好的。我們先坐下來喝杯茶,聊聊天,別的事情不着急。”
吳洋僵直着身子沒有動作,姜偉岑擺出茶具,獨自給自己倒滿一杯,放到嘴邊啜了一口,“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這茶也是如此,陳茶還是比新茶好喝。”
“我對茶道不懂,不如姜董事見識廣博,只知道那些隔夜茶肯定是上不了檯面的。”
誰是隔夜茶,還說不定吧?
姜偉岑放下茶杯,嘴邊露出幾分得意的笑容,“聽說霍先生之前大病一場,在美國治了半年才回來,最近感覺怎麼樣,身體好徹底了沒?”
吳洋對這種無謂的寒暄厭惡到了極點,此刻也只能儘力按下心頭的不滿,淡淡道,“這跟你沒有關係。”
姜偉岑面露驚訝,發出嘖嘖感慨聲,“如果霍先生每次聊天都是這樣盛氣凌人的樣子,恐怕霍家的生意不太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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