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憶
“時若涵，你跑哪裏去了！”
許輕鳶剛抱着秀秀走到八樓，還沒走到顧意的辦公室呢，就被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轉過身去，看到的就是剛來魔都第一天見到的那個弔兒郎當的男子。
不過現在他的表情很嚴肅，一點都找不出那時嬉皮笑臉，說話欠扁的樣子。
“亮亮。”
沒有等許輕鳶說話，時若涵就開心地衝著曲光明喊道。
“總經理，原來你就是秀秀口中的亮亮啊，我是在樓梯上看到她的，聽她說自己是從上面下來的，所以就想着找師兄問一下，不過既然你認識她，那秀秀就交給你了。我手頭上還有事情沒做完，就先下去了。”
從曲光明的口中許輕鳶知道了秀秀的全名，原來秀秀是叫時若涵。她想把時若涵遞給他，可是卻被她死死地摟住脖子不放。
“不要，秀秀要姨姨抱，不要亮亮。”
找到了小孩，曲光明鬆了一口氣，但看到她抱着許輕鳶怎麼也不肯鬆手卻驚訝極了。
時若涵雖然很乖，但除了爺爺奶奶，祖爺爺，太爺爺太奶奶，還有她的爹地這六個人，其他人抱她她都不怎麼開心，更不要說抱着不肯鬆手了。他仔細打量了一陣許輕鳶，也看不出來這個女人到底哪裏特別了，能讓第一次見到她的時若涵這麼喜歡她。不過說實話她真的很漂亮，不然以他絕高的眼光也不會第一次見到就調戲她，他雖然風流成性，可是風流也要看對象的好不。
“涵涵乖，你爹地想你了，我們先回去找你爹地好不好，姨姨就在這裏上班，叔叔下次再帶你過來找她玩好不好？”
曲光明放輕聲音誘哄她，小孩子忘性大，先哄回去，說不定明天她就忘記了。況且就算記得那也是毓崢的事，用不着他煩惱。自從一次被“蛇”咬了之後，他就一直杯弓蛇影似的，也是時候治治了。
聽亮亮這麼一說時若涵覺得她也想爹地了，可是她又不想離開姨姨，怎麼辦呢？她想不出主意來，決定先回去找爹地，爹地最聰明了，一定會替她想到辦法的。
她依依不捨地放開了緊摟着許輕鳶的手讓曲光明順利地把她抱了過去。
“謝謝你送涵涵回來，等有時間了我請你吃飯。”
因為許輕鳶是顧意的師妹，他與她也算認識，所以曲光明的態度很誠懇。唔，說不定藉著這個機會他還能談一場浪漫的戀愛。
“不用了總經理，秀秀很可愛，我很喜歡她，能夠幫到她我很開心，你的謝謝我收下了，希望你以後能夠認真仔細一點，吃飯就算了。”
拒絕了曲光明吃飯的提議后許輕鳶朝時若涵揮了揮手。
“秀秀，再見。”
“姨姨再見，秀秀下次找你玩，”
兩人親熱地道完別，許輕鳶就朝着樓梯口走了出去，直到走到七樓與八樓的樓梯拐角她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肆意地流了下來，她靠在牆壁上，一個人哭得不能自己。
前世她與秦嘉澤結婚三年後才好不容易懷了孕，卻因為在六個月時查出來是個女兒令婆婆不喜，婆婆不想要這個孩子，害她在台階上滑倒，不僅女兒七個月早產先天不良，她更是大出血失去了生育的能力，為了丈夫和女兒這些她最後都忍了。
因為早產，女兒出生后大病小病不斷，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顧着，生怕自己一個不經心就讓女兒大病一場，為此她甚至減少了對丈夫的關注，把更多的心力放到了女兒身上。
然而等女兒好不容易長到兩歲時丈夫卻突然提出離婚，她不敢置信，又哭又鬧，她辛辛苦苦為了這個家這麼多年，受了婆婆那麼多的刁難，她以為會永遠愛着自己的丈夫卻要和自己離婚，那時候恨極的她甚至想過與丈夫同歸於盡，她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得到，但是最終她遲疑了，她的女兒才兩歲，她的身體這麼差，如果沒有自己，還有誰能夠照顧她，兩個月後他和秦嘉澤簽字離婚，條件是一次性付清三十萬生活費和女兒的撫養權。
她沒有工作，短時間掙不到錢，但是她的女兒卻絕對不能沒有錢。
離婚後她在一個離醫院近的小區租了一室一廳的小套房，最痛苦的那段時間是女兒陪着她走過來，她的女兒那麼乖，那麼聽話，她會貼心地安慰她，會安靜地陪伴她，就是病了痛了也不哭不鬧，只要她抱抱她她就可以笑得很開心，可是上天何其殘忍，僅僅一年，她的女兒就多次病重入院，最後一次更是感冒發燒一直不好導致肺炎，再加上因先天體弱引發的併發症，只在重症監護室里熬了一個月，年僅三歲就永遠離開了她。
為了給女兒治病三十萬的生活費僅僅一年就花完了，錢不夠她住在廉價逼仄的出租屋裏，那段時間她覺得整個天都塌了，父母不在了，婚姻也失敗了，現在就連女兒都走了，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只剩下一副空蕩蕩的軀殼，麻木而無望地活着。
偶爾她會在路上聽到路人三三兩兩的談論着秦嘉澤和孟婉怡的婚禮。
聽到人說報紙上的兩人看上去般配極了，簡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和。
她愣愣的聽着，然後心痛如絞，沒有人知道那曾經是她的丈夫，沒有人知道他們還有一個女兒，而他們的女兒現在已經不在了……
她努力地當做自己不知道兩人即將結婚，自欺欺人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直到見到沈飄絮，知道她和秦嘉澤的糾葛之後，除了由愛衍生的恨和如鯁在喉的噁心外，她忽然就覺得倦了，累了。然後被查出胃癌晚期，她終於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倒。她用僅余的一點錢去了大學偷偷地看了一眼導師，然後回到帝都的出租屋割腕自殺。
而回到八年前，決定與秦嘉澤分手的剎那許輕鳶就知道自己的女兒再也回不來了，她告訴自己女兒上輩子過得太辛苦，如果這輩子她不再和秦嘉澤結婚她就會投胎在一戶幸福和美的人家，有健康的身體，有疼愛她的父母，她的一生會無憂無慮，再也不會有任何的傷痛。
然而今天見到時若涵她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地想她，只是她太自私，即使她對秦嘉澤已經沒有了愛恨，她也做不到在經歷前世的一切后再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和他走到一起結婚生子。
所以，樂樂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希望你這輩子過得快快樂樂。
許輕鳶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為女兒哭，以後她會把她珍藏在心底的最深處，不再想念卻永不遺忘。
等到哭夠了她默默擦掉眼淚，用手帕紙沾了靈泉水敷眼睛，直到看不出哭過的痕迹才回到辦公室。
“輕鳶，你去哪裏了！我都等你半個小時了，如果不是你的包包和手機都在，我都以為你放我鴿子了！”
見許輕鳶終於回來了，雲朵朵忍不住抱怨。
許輕鳶愣了一下。
“算了算了，只要你沒放我鴿子就好，我們快走吧，都五點半了，幸好我中午訂了位置，時間也定在六點，打個車還能趕上。”
說著雲朵朵拿過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和包包，拖着她風風火火的走了。
等她們匆匆忙忙趕到燒烤店，離六點還差一分鐘。兩人坐到預訂好的座位上開始努力地平穩呼吸。
“呼……呼呼……終於趕上了，我……我覺得我今晚肯定能多吃五塊肉！太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因為烤肉店在步行街，的士只能送到路口，為了趕時間，兩人只得發揮百米衝刺的速度。
許輕鳶也累得不行，她的身體雖然好，但長久沒有運動，今天這樣一跑，感覺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不過經過雲朵朵這樣一鬧一跑她傷痛的心情卻好了起來。
休息夠了兩人各自揀了自己喜歡的食物開始燒烤。
雲朵朵拿的都是肉，許輕鳶比較均衡，肉類，蔬菜和水果都拿了一些。
“朵朵你怎麼只拿肉，我看你平常也沒有這麼愛吃肉啊。”
許輕鳶奇怪地問她。
“拜託，這是吃自助餐，當然要挑貴的點，這樣才能吃回來，一看你就是沒怎麼吃過自助餐的，拿了這麼多不怎麼值錢的蔬菜和水果。”
雲朵朵一邊吃一邊鄙視她。
許輕鳶汗顏，她的確沒怎麼吃過自助餐，小的時候自助餐沒有興起，後來是囊中羞澀，等到上大學了則因為忙，有時候飯連都顧不上吃，更不會去花那個時間，畢業后她開始學着做菜就很少再出去吃，所以這還是她第一次吃自助餐呢。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家店的生意真的很好，六十幾張桌子全部都坐滿了，雖然吃飯的人來來去去，位置卻幾乎沒有空過，把烤好的肉放在醬汁里蘸了一下，許輕鳶嘗了嘗發現味道確實很不錯。
“唔，真好吃。”
許輕鳶剛開始動筷，雲朵朵已經快速地把烤好的肉掃蕩完，然後一邊烤一邊滿足地感嘆。
兩人吃得很盡興，在雲朵朵的帶動下，就連許輕鳶都感覺自己撐到不行，更不要說雲朵朵這個當事人，她懶洋洋地癱在椅子裏，整個人已經被撐得連動都不想動了。
“現在怎麼辦？你還走得動嗎？”許輕鳶無語地問。
“讓我休息一會兒，我的消化能力很好的，十分鐘，不，五分鐘就好。”
雲朵朵自信滿滿地說著，但是等到許輕鳶攙着她出去的時候卻已經距離她說的五分鐘過去半個小時了。晚上八點多，天空已經全黑了，步行街上很熱鬧，到處都是出來買東西的人和琳琅滿目的小吃攤。
為了消食兩人乾脆結伴逛街，一圈轉下來，許輕鳶的手裏多了一件白色的襯衣和一條牛仔短褲，外加一雙粉色的魚嘴高跟鞋，這還是因為錢不多的緣故盡量節儉了。雲朵朵是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一個衣架子，大包小包的掛了滿手，細看之下已經連十數都不止。
步行街逛出頭，買夠了東西又消完食的兩人直接在街口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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