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4|

第4章 |14|

當初林老太太便說過,崔延是沈星源的師兄,仁和書院的院長,被人稱作太傅,是因為崔延曾任太子太傅,不過虛職,因為太子早夭,現在已經辭官任仁和書院的院長。

齊慕陽還疑惑當初第一次見崔延時,他說的那句不明不白的話,沈星源是他舅舅,這又如何?

仁和書院,東邊蜿蜒山道,一路盤旋向上,石階砌成,兩邊綠樹成蔭,環境清幽,山林深處時而還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沒走多遠,便看見綠樹掩映之下有幾間屋舍,另一頭還有一間山亭,木石築成,古樸典雅。屋舍前面又有一口清潭,鳥雀一點而過,激□□點漣漪。

齊慕陽到沒有想到仁和書院後面,居然還有這麼一處幽靜雅緻的處所,不過仔細一想仁和書院本就建在山腳下,這裏也不算太奇怪。

涼亭內有一張石桌,並着幾張石凳。

崔太傅一身麻衣,衣着簡單,白髮蒼蒼,手裏拿着一九連環坐在石凳上,九連環精緻玲瓏,銀光閃閃,一看便知是精巧貴重之物,用純銀打造而成,且九連環環環相扣,叮嚀作響,聲音清脆。

“來了?”崔太傅看見蕭仕言帶着齊慕陽過來,放下手中的九連環,轉過頭笑着點了點頭。

蕭仕言一看他也將齊慕陽帶過來了,便先告辭離開。

亭子裏面就只剩下齊慕陽和崔太傅二人,山間幽靜無聲,齊慕陽對崔太傅行禮問好之後,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並不知道崔太傅讓過來所為何事。

崔太傅一指石桌上的九連環,望着齊慕陽,問道:“能解開嗎?”

齊慕陽雖然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解開九連環,至少需要幾步?”崔太傅又問道。

齊慕陽看崔太傅一臉平靜,似乎只是在閑聊,也不知道為何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略一思索,回道:“一步,或者三百四十一步。”

一步?

或者三百四十一?

崔太傅聽見齊慕陽這句話,眼睛一亮,直視齊慕陽,他曾經問過另一人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卻不一樣,正聲問道:“何為一步,又為何三百四十一步?”

不過很顯然,這一個回答讓他更為滿意。

“若是一劍劈下,自然解開,只需一步。”

齊慕陽看了一眼那九連環,又說道:“倘若按規矩去解,則最少要三百四十一步。”

崔太傅起身走到齊慕陽面前,眉頭一皺,他知道齊慕陽算術不錯,想不到這樣十歲的孩子居然還能說出一步解開,問道:“那一步可是毀了九連環。”

“太傅問的是解開,慕陽答得也是解開。”

至於是否毀了九連環,這卻不是齊慕陽所要考慮的問題。

崔太傅將九連環遞給齊慕陽,目光落在那九連環上,說不出是何心情,問道:“那你是如何得知只需三百四十一步這個數,還如此篤定?”

齊慕陽接過九連環,搖了搖頭,笑道:“太傅是明知故問。”

明知故問?

崔太傅深深地望了齊慕陽一眼,目光深邃,像是要看透齊慕陽一般,不過很顯然他對齊慕陽很是喜歡,嘴角都微微上揚,眼角的皺紋也都擠在一起。

“你還是真是自信!”

若不是自信,又怎麼會說出明知故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副九連環就送你了,不過你要和我去見一個人。”崔太傅又坐回石凳上,笑着說了一句。

見一個人?齊慕陽覺得有些奇怪,這崔太傅先是把他叫過來,也沒說什麼,只是問了一個問題,又送他九連環,現在還讓他去見一個人,着實讓人疑惑,不得其解。

“敢問太傅,是要去見誰?”

崔太傅沒有回答,而是眉頭一皺,打量了齊慕陽幾眼,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齊慕陽,你似乎一直都很不安?你在害怕什麼?”

臉上雖然帶着笑容,但崔太傅的目光凌厲,透出一股寒意,直逼人心,一股氣勢直接迎面撲來,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初在沈府迎客堂見到沈星源一樣。

齊慕陽心神一凜,扯了扯嘴角,沒做聲。

崔太傅想到齊慕陽的出身,還有之前武陽侯府的那些流言,倒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說道:“你和我去相國寺見一位故人。”

相國寺?

涼亭之外,偶有涼風劃過,捲起一兩片葉子,打着旋,落在齊慕陽衣衫上。

崔太傅如此說了,齊慕陽就算心裏疑惑,也還是的跟着去一趟相國寺。只是不知道為何會讓他跟着過去。

······

相國寺,京城最有名的一座寺廟,香火鼎盛,來往供奉,求拜的香客信徒不計其數。而且這裏面更讓相國寺名聲顯著的則是曾有皇室中人在相國寺剃度出家。

京城裏面的世家也都提點過自家子弟,切不可在相國寺惹是生非,哪裏並不是尋常人能得罪得起。

雖說相國寺名氣很大,卻並沒有拒絕尋常百姓前來拜佛。

佛曰:眾生平等。

齊慕陽跟着崔太傅去了相國寺,路上崔太傅倒是問了齊慕陽一些問題,自然都是關於數術之道。

齊慕陽心裏疑惑不安,但面上不顯,只當做是去相國寺遊玩一番。待齊慕陽到了相國寺,真正見了這座相國寶寺,心裏也不禁生出一股虔誠求佛之意。

菩提寺的確是不能和相國寺相提並論。

齊慕陽心裏閃過這樣一個念頭,趕緊跟上崔太傅的步子,朝着相國寺走去,石階一路向上,寶剎聳立,紅磚綠瓦,院牆綿延不知其盡頭,唯有參天大樹掩映,不見其真面目。

佛音飄渺,偶有撞鐘大響,聲傳四方,浩然雄渾。

雖說尋常百姓也能來相國寺禮佛,但這自然是有規矩,日子是定下來,而且在這大多是世家王侯,百姓們心裏終究是心生畏懼,生怕衝撞,惹上麻煩。

“崔施主,有禮了!”

寺廟門前一僧人看見崔太傅和齊慕陽二人,不禁走了過來,雙手合十,打了聲招呼,顯然這僧人對崔太傅很熟。

這崔太傅一來相國寺便過來引路。

崔太傅跟着僧人往寺廟裏面走去,並問了一句,“智遠,無塵可還好?”

“大師一切安好!”智遠微微頷首,領着崔太傅和齊慕陽繞過寺廟正殿,轉而去了後殿,再往裏走了很長一段路,又繞過幾間屋舍。

廟裏的僧人很多,不過大多是在前殿,寺廟後面卻整個安靜下來,和正殿的香火鼎盛,香客們絡繹不絕截然相反,彷彿與世隔絕,超然世外。

一路寂靜無聲,或有鐘鳴,誦經之聲,聽着也並不嘈雜,反而寧心靜神,韻味深遠。

齊慕陽一邊跟着崔太傅和無塵僧人往裏走,一邊打量着相國寺,不得不說氣派驚人,即便到了後殿也不知道這究竟有多大。

說不定,這後殿才是那些世家王侯的禮佛之地。

佛曰眾生平等,可是哪裏又會真正的平等!齊慕陽心裏這麼一想,卻是已經到了一間偏殿門口。

門外無人,智遠和尚先敲門進去稟告了一聲,過後才領着崔太傅和齊慕陽進了偏殿。

一進門,齊慕陽便聞到一股熟悉的佛香味。當初在槐樹衚衕那,母親楊氏的屋子裏也一直都是這個味,淡而不濃,似有似無。

殿內供着佛像,案几上供奉茶果等物,正前方便是幾個蒲團,再往裏面走則是紅石大柱,又是一間廂房,門口有竹簾遮掩,帘子微微晃動,隱約可見一名白衣僧人席地而坐,面前擺着一盤棋,正舉棋思索。

智遠撩起帘子,讓崔太傅和齊慕陽進去,他自己卻是轉身出去,並不想打擾。

“你怎麼這會有功夫來我這?”

僧人身着白色僧袍,風華正茂,但容貌俊秀,手執檀木念珠,氣度不凡,依稀可見其年少風采,絕對是英俊瀟洒的少年郎。卻不知為何盛年之時,居然落髮出家為僧。

齊慕陽知道這應該就是崔太傅提到的無塵大師。

崔太傅似乎和無塵的關係不淺,直接坐到無塵對面,拿起案幾棋盒的一枚黑棋,應聲落子,笑着說道:“我帶你一個學生來給你見見。”

“學生?”

無塵這才轉過頭望了站在一旁的齊慕陽,打量了一下齊慕陽,眼神露出一絲嘲諷,笑道:“我可不是寧和,你應該帶他去見寧和,想必寧和會很喜歡。”

寧和?

齊慕陽聽見無塵說這句話,不知為何,眉頭一皺,他能感覺到若是他見了寧和,只怕會很不好。

崔太傅搖了搖頭,又下了一枚棋子,說道:“我今日問了他一個問題,解開九連環需幾步。”

“他說只需一步,或是三百四十一步。”

“哦?”無塵一聽崔太傅這話,眉毛往上一挑,倒是有些詫異,望着崔太傅,問道:“你是想讓他幫忙解一下?”

崔太傅直視無塵,點了點頭。

無塵一看崔太傅神情嚴肅,眼神堅定,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臉上的笑容一斂,沉聲問道:“你當真不是說笑?”

“試過便知!”

齊慕陽看着崔太傅和無塵大師二人,根本就聽不明白他們二人在說什麼,一看無塵大師起身,走到另一邊的陳舊書架處,又從書架底下的箱子裏拿出一本書冊。

書冊很新,上面的墨汁看着似乎是謄寫的?

無塵大師面帶笑容,望着齊慕陽,正聲說道:“既然崔太傅讓你試一下,你便過來看一下,看你能不能解開。”

齊慕陽驚疑不定,恭敬地接過無塵大師遞給他的書冊,薄薄幾頁,似乎並沒有謄寫完,翻開一看,齊慕陽心頭一跳——

這不是——

不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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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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