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4|
之前,方少意和齊慕陽說的那句話,雖然齊慕陽並沒有去追問,面上不動神色,但是他心裏卻一直記掛着這件事。
就像當初他問巧兒,白大人有沒有前來拜祭。
齊景輝的死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害命,齊慕陽必須要弄清楚。不過,他知道現在齊家不再是當初的武陽侯府,他也不過是十歲少年,根本就做不了什麼。
“如何,我讓你打聽的事怎麼樣了?”齊慕陽望着齊全,不禁問道。
齊慕陽讓齊全去打聽白家白御史,其實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但是白御史明明和武陽侯一同去郊外騎馬,想來關係應該不差,但是這武陽侯墜馬摔死,他卻並沒有前來拜祭。
這不得不說是一件令人懷疑的事。
齊全雖然不完全明白齊慕陽為什麼讓他去打聽白家白大人的事,但隱隱他也猜到了一二,齊慕陽並沒有開口說透,他自然也不會問齊慕陽,彼此心裏清楚即可。
畢竟這件事事關重大,牽連甚廣。
“奴才讓人去打聽過了,白大人之所以沒有過來拜祭侯爺,說是因為心裏愧疚,無顏面對侯爺,這才沒有過來。”
齊慕陽眉頭一皺,這話明顯就是借口,若真的心裏覺得愧疚,覺得不安,那就應該來送齊景輝最後一程,要知道這死者為大。
齊全也能想到這就是借口,當初武陽侯墜馬摔死,說是馬突然發狂,到最後那匹馬也被殺死,現在過去那麼長的時間,就算是再想去查馬為什麼突然發狂,也只怕沒有個答案。
畢竟那個時候老太太得知馬發狂,害得齊景輝墜馬摔死,心下大痛,直接將馬房的人給發賣出去。
“少爺,你看現在該怎麼辦?”
雖然知道白御史說的是借口,指不定白大人就知道一些實情,但看現在武陽侯一死,白家和齊家也就漸漸斷了來往,總不能直接上門,當面問白御史這件事。
齊慕陽搖了搖頭,皺着眉頭,低頭沉思,想了片刻,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現在能夠確定的便是齊景輝的時只怕真的沒有那麼簡單,是個意外。
“這往後白家若是有什麼事,一定要派人前去送禮,現在還不能斷了來往。”齊慕陽望着齊全,猶豫了片刻,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齊全點了點頭,他知道齊慕陽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
“那少爺,還要不要再派人去打聽白漸青?”
齊慕陽擺了擺手,示意不要這個時候再去探聽白家的事,若是白御史真的知道一些實情,早就會告訴齊家,一直沒說,肯定也沒那麼容易打聽出來。
再則,這件事除了白御史知情,還有一個人應該也知道,那就是之前和他說那句話的——方少意。
方家,沒準也知道一二。
“不用再去打聽,免得驚動白御史,讓他知曉,心生警惕。”
齊全聽了齊慕陽這話,自然恭敬應是。雖說站在他面前的少爺也不過十歲,臉上還帶着一絲稚氣,但他卻不敢小瞧這位少爺。
年紀尚淺,但心思縝密,看着齊慕陽皺着一張臉,眼神深邃,齊全低下頭,心裏說了一句,侯爺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
齊慕陽並不知道齊全心裏所想,他只是忽然記起一件事,除了白漸青沒有來拜祭齊慕陽,還有一人也沒有來,就不知道那人為什麼也沒有過來拜祭?
要知道他和父親齊景輝的關係可不一般。
齊慕陽和齊全卻不知道,這邊才說不要打草驚蛇,卻不知他們這去打聽白家,就已經驚動了蛇。
還是一條蠻熟的蛇!
······
“沈麒?”
齊慕陽聽見下人的話,覺得奇怪,不知道沈麒怎麼突然上門要見他,問道:“他有說是什麼事嗎?”
石溪搖了搖頭,說道:“沈二爺只說要見一下少爺,並沒有說有什麼事。”
難不成還特意上門想着來調戲他?
齊慕陽心裏更加疑惑,想到沈麒之前那些事,眉頭緊皺,換了一件衣裳,還是決定去見一下沈麒。
齊府外院正堂。
沈麒坐在堂下的交椅上,穿着一身錦衣長衫,翹着二郎腿,手裏端了一杯茶,顯得十分悠哉,看着活生生就是一個紈絝不知事的少年。
“呦,表叔來了?”
沈麒微微抬頭,看見齊慕陽走了進來,連忙起身行了一禮,嘴角一勾,調笑着說道:“聽說表叔進了仁和書院,表侄我這是特地來道賀。”
齊慕陽眉頭一皺,直接道:“有什麼事就說。”
“表叔何必這般不近人情,我這來可是一番好意。”沈麒走到齊慕陽跟前,伸手準備搭在齊慕陽肩上,不過被齊慕陽給避開了。
沈麒剛抬起右手卻一頓,訕訕地收回了手,不好再開玩笑,稍微收斂一些,說道:“表叔,這能進仁和書院,的確是厲害,表侄我可是十分仰慕——”
“仰慕表叔!”
說到“仰慕”這個詞,沈麒稍稍停頓,一臉笑容地望着齊慕陽,眼含深意。
齊慕陽皺着眉頭,轉身準備離開,不想再聽沈麒說這些話。
沈麒一看齊慕陽準備離開,望了一眼站在門外的下人,忽然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聽說表叔派人去打聽白家白大人的事?”
什麼!
齊慕陽腳步一頓,身子一震,猛地轉過頭盯着沈麒,眼神滿是震驚。
“表叔為何這般望着我?”沈麒裝作很無辜的樣子,明知故問。
齊慕陽深深地望了一眼沈麒,面色凝重,沉聲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沈麒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又端起案几上的那杯茶,抿了一口,一臉輕鬆,笑着問道:“表叔為何這麼緊張?”
齊慕陽望着沈麒,腦子裏有些混亂,他不知道沈麒是怎麼知道這件事,如果沈麒知道他派人去打聽白御史的事,那麼是不是也意味着還有其他人這件事?
難道已經打草驚蛇了?
齊慕陽看着沈麒一臉輕鬆,面帶笑容的樣子,心卻是沉靜下來,冷笑道:“看來痘痘你也在調查白漸青。”
痘痘?
沈麒一滯,口中的那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茶水四濺,猛地站起身來,羞惱地說道:“誰叫痘痘,我叫沈麒!”
齊慕陽看見沈麒氣急敗壞的樣子,笑了笑,反問道:“痘痘,你又為什麼會調查白御史?”
如果不是沈麒在調查白御史,他不可能會知道這件事。
“說了,我叫沈麒,不準喊我痘痘!”沈麒一聽齊慕陽還喊他痘痘,十分惱怒,大聲說道。
齊慕陽笑了笑,看着沈麒那滿是青春痘的臉,倒沒有再說那兩個字,面色一肅,正聲說道:“你如果想把這件事告訴白御史,無妨。”
沈麒看着齊慕陽一副頗不在意的樣子,冷冷一笑,眼神中透出一絲嘲諷,說道:“表叔,我勸你還是不要在追着這件事不放,武陽侯既然已經死了,那一切就已經結束。”
“如果你真的想要查明真相,到最後後悔的可能是表叔你。”
齊慕陽聽見沈麒這話,眼神一凝,心下一驚,面色如常,走到正堂上面的大椅坐下,努力讓自己心平靜下來,微微抬頭,直視沈麒,問道:“你知道父親是被誰害死的?”
“知不知道,並不重要。”
沈麒和齊慕陽目光相對,十分坦然,略一停頓,才繼續說道:“不過,我知道一件事,表叔你若是在追查這件事,到時候你會和你父親一樣——”
“短命!”
正堂裏面的氣氛隨着沈麒這兩個字瞬間冷滯下來,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正堂外面石溪,還有沈麒的下人正站在院子裏說話,壓根看不穿正堂裏面平靜下面的波瀾詭譎。
齊慕陽看着沈麒異常冷靜的目光,聽着最後那兩個字,心神一凜,身子一僵,心裏發寒,和齊景輝一樣短命,一樣死於非命,死於“意外”?
“所以——我勸表叔,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齊慕陽嘴唇一動,他知道沈麒並不是在說笑,就連武陽侯都能死得那般容易,更何況是他,只是有些事他還是要知道。
“你知道是誰殺死我父親的?”齊慕陽正聲問道。
“父親?”
聽見齊慕陽說出這兩個字,沈麒眼神閃爍,說不清是嘆息,還是不屑,淡淡地說道:“我倒不知道表叔原來還是個孝子,和武陽侯父子情深。”
“若表叔你和武陽侯真的是父子情深,那我就不再多勸,表叔你就一直查下去,到最後也好和武陽侯在地下團聚。”
齊慕陽並不在意沈麒的嘲諷,他知道沈麒今日能過來和他說這些話,的確是一番好意,問道:“你並沒有回答是誰殺死他的?”
沈麒臉上又露出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一閃,最後調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不能告訴你!”
聲音清朗依舊,卻又帶了一股調戲,彷彿剛才正堂裏面那一幕都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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