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陪同
玄武逸城還說:噬魂引記載在《巫神語》的《西土》上,而《西土》正好在慕容欽手上,如若能夠拿到《西土》,或許還可以解一解這噬魂引之毒!
可是,要那到這《西土》談何容易?
蘇七微沉着心思。
信上還說,巫洛族族長已到帝都,《巫神語》乃是南蠻巫洛族鎮族之寶,或許這位巫洛族族長有辦法解她身上的噬魂引。
只是而今她要出宮都是一個問題。
等到了暮色四合時,慕容欽悄聲走了進來,端的一身明黃色常服,衣襟邊的五爪金龍栩栩如生,似要飛起來般,與這一屋子的明黃色很是搭調。‘
蘇七卻只覺得晃眼,她微微垂了眼瞼。
“可好些了?聽彙報說後來沒有發熱了,只是神色看着還是不精神。”說著,慕容欽伸手到蘇七額間,“不燙手了,也沒出汗,想來是好了些。”笑了笑,又道:“餓不餓?朕可是餓了,看了一下午的摺子,陪朕進些膳食,可好?”
細聲細語,再瞧那眼眸里,柔情滿滿。
若非知道了實情,蘇七就要被這情景給騙了!
她抬頭,眼一紅,淚珠子就滾滾而下。
慕容欽慌了神,趕忙擦着淚,一面皺着眉道:“好好的,怎麼又落淚了,仔細眼睛疼。”
蘇七卻執意起身,也不下去,直接跪在了龍床上,“……祖母尚在府內。七娘掛心,陛下關照是七娘的福氣,可祖母尚未入土為安,死者為大,還望陛下容許七娘即刻回府……”
噬魂引能否解,蘇七未知,如今也沒那麼多閑工夫去費心思,她只想着先出了皇宮這個金絲大牢,好好地操辦了祖母的身後事,再來從長計議!
慕容欽卻心痛地一把將眼前梨花帶雨的女子摟入懷中。貼着臉。嘆息道:“傻丫頭,國公夫人身後事尚未辦妥,身為孫女自然是要守着,還用你跪着求嗎?”
“朕陪着你去……”
蘇七一時間淚珠子在眼眶裏打轉。
容我直言。三皇子與我將軍府素來結仇已深。雖往事不堪回首。可是事關人命卻不得不說!老婆子我已是病體殘軀,可如若三皇子對我將軍府還有任何圖謀,老身便是拿命也要奮力反擊的。”老夫人神情激動。
“當年。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幼兒被奸人所害,如今在我眼皮子底下,老婆子便是豁出這條老命也絕不讓往事重演,三皇子可是還不死心?”
慕容欽神色黯然,他便知道她老人家來此多半不是好事。
“老夫人多慮了,只因我餘毒未清,方才勞煩蘇娘子診治的。上一代的恩怨,我雖然也多少受了牽連,可是事關重大,又早有了父皇的處置,時隔多年,我雖有痛心卻是從未有過害人之心,還望老夫人明查。”他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
當初找尋蘇牧梨時,他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老夫人心意如此狠絕。暗衛的信息不是說她老人家半痴半傻又素來心軟,已經不問世事多年了嗎?
為何會唱今日這一出?
“我家牧梨年紀小,醫術也不過爾爾,是外人傳言過甚了,什麼神醫什麼活菩薩都是謠言,我老婆子的病經她的手至今都沒好利索,三皇子身子不比凡人,金貴得緊,還是不要被我家七娘給耽誤了。”老夫人果斷回絕。
慕容欽無奈,只能硬着頭皮道聲“好。”
“前塵舊怨,聖上早有處置,我也不想再計較,還望三皇子記着今日的承諾,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便是相安無事,如若不然,老婆子隨時可以以命相陪!”老夫人丟下這麼一句,便是扶着王婆婆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而桌上的清茶尚且溫熱。
“公子,這……”,邵公臉色難看至極,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慕容欽蹙眉,事關緊急,可偏偏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冒出這麼個人物,當真是誰也料想不到,大病一場的老夫人竟然性情大變,看來……事情越發棘手了。
六月初便是母妃祭日,如若他不能在此之前如願趕回帝都,怕是又得在這岑州耗上一年……
仔細算算,他已經虛耗了多少個年華……
慕容欽蒼白的面色因着焦急而病態般的潮紅,此刻深邃雙眸里滿是痛心與無奈……
…………
夜間,子時剛過,竹林小院裏又等來位不速之客。
玄武逸城神色自若,嘴角慣有的淺笑邪魅妖冶,只不過眼角隱隱約約的血絲泄露了他的憔悴。
慕容欽卻是衣衫齊整,正獨自一人閑敲棋子,燈火闌珊,將他的身影拉得悠長。
“三哥好閑情。”玄王坐於對側。
“不過是閑來無事,四弟來晚了。”他推過裝滿黑子的陶罐。
“本王素不擅棋藝,就不與三哥切磋了。”玄王推回陶罐,笑意勉強。
從發現棍上線索到現在已經是十二個時辰有餘,他來得的確有些晚。
從將軍府紫苑到竹林小院,點地翻飛只需一柱香的功夫,然而他卻用了整整一日。這期間,他一直將自己反鎖屋內,不吃不喝不睡一日有餘!
十六年了,玄武皇室被施用“咒殺之術”已經過去整整十六年,可他依然清晰記得,父皇死前眼裏迫切的期盼與悔恨,
“城兒,你……一定……一定要破解此術,一定要……要繁衍子嗣……,父皇……錯了……”
這麼多年來,為找到破解之法,為了完成父皇遺願,為了給母妃復仇,他借口遊玩走南闖北幾乎將整個中土大陸給尋了個遍,可惜一直未能尋得《南水》一書。卻想不到原來在慕容欽手裏。
可他,害怕了。
他怕,最終的結果是“咒殺之術”無解,他怕,此生都無法達成父皇母后遺願,他怕,自己絕望得再一次心如死灰……
“三哥瞞得四弟好苦。”玄王苦笑,眼裏精光一閃,試探詢問,“可否。讓弟弟一觀。”
“可以。”慕容欽放下手中棋子。“不過……”,他遲疑不語。
玄武逸城的心都懸到了嗓子口,“三哥直說便是,四弟必定竭盡全力。”
“可是。需要弟弟出手化解三哥與國公夫人間的成見?”他接着追問。今日之事他早就收到了訊息。
“不是。我與將軍府恩怨已深並不是這一朝一夕之事。”慕容欽眼角閃過無奈,“更何況,老夫人性情耿直。四弟出馬只怕會更難。”
這件事非同小可,他,不敢輕舉妄動。
玄武逸城暗暗舒了口氣,不是就好,此事事關前朝,他倒真無幾分把握。
“三哥既然引小弟前來,想必是心中早有乾坤。弟弟求書心切,還望三哥直言。”
慕容欽掃了眼對側急切的玄王,“這第一件事對於四弟而言很簡單。”
“那麼,第二件事呢?”玄武逸城挑眉。
慕容欽笑意越發深邃,“四弟直爽,這第二件也是最後一件,便是要四弟協助我徹查當年霍氏滅族之事。”他反問,“四弟,可敢?”
玄武逸城聽得一怔,當年霍氏因通敵叛國而至株連九族,此事事關大越國機密,又牽扯到南蠻,當真是不簡單。
“有何不敢。”他邪魅輕笑,“這世間,倒還真沒有弟弟不敢之事。”
除了……絕後……
所以,他無論如何得從《南水》上找到破解“咒殺之術”的方法。
“三哥,第一件呢?”
“我要蘇牧梨,名正言順,回——帝——都!”
屋內,油燈殘亮,晃動的火苗將熄未熄,可慕容欽的眼光,卻是無比堅定……
第二日,天不亮玄武逸城便獨自離開了岑州,紫苑裏留有一封書信,是給七娘蘇牧梨的,裏面僅有一張紙,便是那日在墨梨園裏從她手裏奪走那張,其他的再沒有任何隻言片語。
七娘輕嘆,自己又何必指望向來我行我素的玄王留下解釋,當真是多想了。
半香苦着臉站在房門外猶豫不決。
“半香,怎麼不進去?”塵素端着盞蜂蜜蓮葉羹走了過來。
這小丫頭昨日從外頭回來后,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臉。
半香一愣,“哦,我……我這就進去。”
塵素輕嘆一聲再不顧她直接推門進屋,娘子最近也是心事重重,又討了老夫人的不喜,就更是着急上火,她又是擔心又是着急,便顧不了其他了。
“娘子,新做的蜂蜜蓮葉羹,祛除心火最好不過了。”
七娘正在抄寫經書,停了筆,“婆婆有心了,祖母那邊送了嗎?”
“剛剛送了,四娘子嘗了直誇好喝吶。”塵素喜上眉梢。
“嗯,那便再熬些給各房各院都送去。”七娘想了想接着補充道,“蓮葉性寒,大伯心臟有疾,切忌不可多吃。”
“是。”塵素行禮告退。
又大約過了一刻鐘,門外的半香方才進來。
她立馬“噗通”一聲跪下,“娘子……娘子……”,她語帶哽咽,卻是再說不下去。
七娘嚇了一跳,趕忙走上前去將小丫頭扶起來,“怎麼了,半香?”
“可是余掌柜罵了你?”她關切地追問。
昨日午時剛過她便去送綉好的三尺雲煙錦,可聽說到天快黑她才回府,一回來便借口不適睡下了。七娘心中疑惑,難不成余掌柜不喜歡自己這樣的設計。
半香綉成后,她又反覆檢查過並無什麼不妥,針角細密隱匿,綉線顏色雅麗鮮明,錦鯉着色鮮活自如,美人繡得更是楚楚動人,而青絲間新添的九尾靈狐青玉簪更顯靈動鮮活,她當時還狠狠誇耀了小丫頭一番。
“不是不是。”半香胡亂抹着眼淚,一個勁的搖頭。
七娘鬆了口氣。“那到底是何事?”
“是……是帕子被人搶走了,娘子!”,半香嚎啕大哭,那可是夫人留給娘子的遺物,這麼多年來婆婆一直寶貝着珍藏的,現在卻被登徒子給搶走了。
七娘恍然,原來是為了青蟬翼絲帕。
“我知道了,不是什麼大事,快別哭了。”七娘安慰道。
“娘子……知道了?”半香愣了神,她可是追問余掌柜半天都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娘子竟然早就知道!
“是玄王。不是搶,而是買走了。”她掏出帕子給小丫頭抹淚,“別心疼了,改天找到好的料子。我再教你綉個更好看的。可好?”
“啊?”半香更是疑惑。“可是,這是夫人留給娘子的啊!”不是她稀罕啊,敢情娘子還怕她捨不得?
“嗯。我知道,有機會我再要回來便是了。”七娘勸慰,“不過,你可不能告訴婆婆,玄王位高權重,不是咱們可以抗衡的。”
言外之意,不想塵素婆婆着急。
“嗯,好。”半香是懂非懂地點頭。
七娘看得直樂,從懷裏掏出封信交給她,“近來我不方便出府,你把這個給慕容欽公子送去。”
“是。”半香抹乾了淚便無奈地退了出去。
七娘嘆氣,祖母自她禁足以來再未喚過她前去,就是她主動去針灸都被拒之門外,想來是真生她氣了。
那日,的確是她過於急切,可……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旦涉及到慕容欽的事,她便是格外容易着急上火,就是有意壓制都壓抑不住。
玄王突然離開了岑州,慕容皇子那也是音訊全無,她如今是坐井觀天。
可……她心裏頭有無數個為什麼想問。
為什麼騙我?
為什麼接近我?
為什麼利用於我?
為什麼步步為營而又有意欺瞞我?
她胸中涌動着疑惑、猜測、憤恨,以及被欺騙隱瞞的傷心。
當真是……五味成雜,說不清,道不明,唯有自知。
這一上午,她閉門書房寫了無數個為什麼。
可最終,半香送去的信里僅有一副壓制毒火的藥方,她終究……問不出口。
仔細想來,她與慕容欽也好,還是和玄武逸城也罷,都不過是交情尚且,又何必妄想言深……
更何況,她與慕容欽之間還隔着殺父噬母之仇,他們這輩子註定就是仇人,只會是仇人!
青離院裏,三娘現在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於是她狠狠地甩了一耳光,“賤人,那你倒說說為什麼!”
五娘被打得跪坐下去,嘴角溢出了血,“妹妹不懂姐姐的意思。”
“不懂?”,三娘眼角閃過狠厲,“那我今日便打得你這賤人懂為止!”她高揚起手,“啪啪啪”又狠狠甩了幾個耳光。
五娘躲閃不及被打得臉頰通紅高腫,更多的血水溢出了嘴角。
“住手!”聞訊趕來的大郎一腳踹開了門。
“三妹這是在幹什麼?”他趕忙扶起五娘,眼裏痛意明顯。
“喲,大哥好快的腳步,想必跑去春滿樓找窯姐兒快活都沒這麼有速度。”三娘語帶嘲諷。
五娘被羞得無地自容,趕忙推開了大郎攙扶的手。
“五妹……”,大郎關心則亂。
“大哥來了更好,我們正好一起把話問個清楚。”三娘挑眉,“當日便是你出的餿主意,讓大哥去詢問祖母身邊的丫頭子佩,後來向二房告狀的也正是那丫頭,你倒說說,不是你這賤人在背後陷害於我,還能有誰?”
“三妹……”,大郎忍不住相勸。
五娘強忍的淚落了下來,“妹妹並沒有,妹妹沒有,子佩與春滿樓綠姬交好是母親身邊的陪嫁說的,我也是一時想起,想着許是有用才告知三姐,至於別的,妹妹當真是半點都不知道了。”
五娘說著委屈地哭得更為厲害。
大郎聽着心都碎了,“三妹,五妹尚且年幼,又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定是他人挑撥的。”
“哼,好一個不知。!”三娘恨得咬牙。“從當初提議阻撓祖母回府到後來提出丫頭子佩,這一件一件都是她早就設計謀划好的,如今還敢跟我牙尖嘴利、狡辯哭鬧,看我不打死你這下賤坯子!”
三娘猛地衝上前,對着五娘便是拳打腳踢,大郎頓時手忙腳亂,躲在後院窗口的婉姨娘強咬着牙直掉淚,她再也看不下去,背過身子哭着跑了出去。
於是,不多時便連長風堂都驚動了。
華燈初上。長風堂里燈火通明。小廚房早就準備好的膳食涼了又再加熱。
“先溫着吧,估計這一時半會還完不了事。”管事婆婆吩咐。
“是。”廚娘心急,“可……這道桃花什錦蜜魚怕是……腥了。”
魚類涼了便有股子腥味。
“撤了吧。”管事婆婆嘆氣,今日這事鬧得甚大。牽連又廣。估計老夫人也無幾分心思用晚膳了。“備些官燕參湯。”
“是。”廚娘小心翼翼地退下。
正廳大理石磚上跪滿一片,稀稀疏疏的抽泣聲此起彼伏。
老夫人端坐正上方,半垂眼瞼。不怒自威。
方才,憤恨的三娘,委屈的五娘,還有懦弱的大郎都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一直被關着的丫頭子佩做了補充。
陳氏心內忐忑不安,無論是大郎三娘還是庶出五娘都是她大房的的人,如今鬧出這樣不孝的醜事來,只怕她這當家母親難辭其咎。
大老爺惱羞成怒,先是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現在他們盡然還為此大打出手,當真是將他的老臉都丟盡了,是他做父親的管教不周,是他無用。
“母親,他們當日阻撓您回府實屬不孝,今日大打出手是為不仁,不聽長輩教誨是為不敬,知而不改是為不誠,如此不孝不敬不仁不誠之人,還請您嚴懲!”
大老爺義正言辭,大有大義滅親之意。
坐於老夫人身側的四娘眉梢一顫,大伯這回是真怒了。
“老爺!”陳氏語帶哭腔,“方才三娘大郎都說了,是五娘一手謀划教唆的,您不能一棍子打死啊!”
她又跪爬上前,哭着求饒,“母親母親,您得為三娘大郎做主啊,他們年紀小不懂事,還請您開恩饒他們一回吧,以後我一定會看好他們的,絕不會再出這些醜事了。”
“陳氏,你給我閉嘴!”大老爺上前一把扯住了她,“母親面前你休得胡言亂語。”
三娘這下子更是氣了,明明就不是她的錯,為何父親要將她與那賤人一併治罪?
“祖母父親,此事我完全是被五娘這賤人給蒙蔽的,我是無辜的啊!”她一急便是口不擇言。
“三娘,不得放肆!”大老爺訓斥道。
“父親,女兒又有何錯!”她算是豁出去了,這些天來二房的羞辱,五娘的陷害,母親的委屈,父親的袒護,還有三房賤人的囂張,如此種種她都受夠了,她本就沒錯,今日卻還要她一起受處罰,這種日子,她蘇青鳳受夠了!
“當日,您與母親聯手驅趕蘇牧梨,才有大哥連夜火燒鴻雁客棧,大哥害死了店小二,難道您們不想祖母晚些回府?”
她激動得站了起來,走到大老爺面前厲聲追問,“五娘心思最毒想出計謀說與我聽,大哥心急便派了人去,難道不正合了您們心意?”
“父親母親、二伯二嬸,您們捫心自問,這屋裏頭又有幾個人是真心實意願意讓蘇牧梨回府的?將軍府上下誰不知道,蘇家這些年還不是全靠三房產業才維持至今,如今她一回來,便是連這將軍府邸都一併要留給她當嫁妝,您們會願意?”
“祖母晚些回來,大傢伙方才有時間動手,您們又有誰不是如此想的?不過是後來祖母病危,大家才害怕了,方才將責任推到我們小輩身上!老實說來,我與大哥錯在哪,您們說說,我們所作所為不是正好如了您們的意願?”
三娘異常激動,說到最後竟然直指着大老爺逼問。
半香立在七娘背後,聽得後背冷汗淋漓。
七娘心中驚訝,面色尚且如常。這些事,說來說去不過是為了個利字,綿薄動人心,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大老爺氣得面紅脖子粗,“你……你這逆女!”他起身上前,“啪”的就是一記耳光,聲音十分刺耳,坐於一角的尤氏心頭一顫。
五娘跪在後頭,停止了抽泣。
“父親……”三娘瞪大雙眼,滿臉的驚訝,“您……您竟然……打我?”
“我……我哪裏說錯了,您說,難道蘇牧梨不是您趕出的府,大哥派人連夜追殺她難道不是得了您的默許,還有那日在城門口,難道不是您聯合二叔極力地阻撓她救治祖母?”
“現如今,你們一個一個張口閉口卻只說我錯了,我不孝不仁,不敬不誠,您們這些長輩又好到哪去?豈不是一個個心腸歹毒、大逆不道?”
“你……你……”,大老爺臉脹得通紅,雙眼圓瞪,指向三娘的手一個勁的顫抖,突然他兩眼一閉,“嘭”地一聲倒了下去。
“老爺,老爺——”
“大哥——”
“父親——”
廳裏頭一片哭喊。
一刻鐘后,七娘手一揮,七七四十九根銀針全部拔出,大老爺方才悠悠睜開了眼。
“老爺——”,陳氏淚流滿面。
老夫人鬆了口氣,由四娘攙扶着坐了回去。
“大伯父氣火攻心方才暈倒,如今既然醒來便已無大礙,還請祖母、大伯母放心。”七娘收拾好銀針,恭身回稟,“不過,大伯心臟病患嚴重,往後還需多加調養才好。”
“是,是啊。”陳氏抹着淚一個勁點頭,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謝。
“好了,都坐回去吧。”老夫人發話。
大家默默坐好,陳氏守在大老爺塌角邊。
三娘經此一事倒是再沒有鬧了,與大郎他們跪在後頭。
丫頭子佩嚇得瑟瑟發抖。
“方才,你們說也說夠了,鬧也鬧夠了,現在就都給我放老實了,容老婆子我說幾句。”老夫人言語緩慢清晰,含威帶怒。
七娘不由得眉心一蹙,祖母這是要發威了。
“這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蘇牧梨,年十四,乃是我岑州蘇家三房嫡長女,我兒長風將軍之女,我今日正式認下這孫女,你們可還有異議?”
下面的人各個半垂着臉,連連搖頭說“不敢”。
老夫人臉色微霽,“她,族中排行第七,往後便是我將軍府七娘。”
“是。”大家齊聲應答。
“第二件事,將軍府蘇家向來不分家,不過公是公私是私,凡是三房產業從今往後全部交由我來打理,大房也好二房也罷,都不許再插手染指,如果被我發現還敢有人對此有任何圖謀,立即給我逐出蘇家。”
老夫人橫眼掃了一圈,“你們,可還有異議?”
底下眾人雖心思各異,可到底不敢再說什麼,只能心有不甘地跟着搖頭。
“第三件事,便是今日這事。”老夫人痛心地閉了眼,“我自認為對你們從未有過任何親疏之分。”
她望向大老爺二老爺,“你們幼時,家業正處於創建之初,我與你父親雖整日忙前忙后,可也從未輕視你們的管教,忠孝禮義仁德、詩書禮樂騎射,哪樣讓你們落下了?我與你父親只願你們可以好好修身養性,將來三兄弟能夠齊心合力打理家業,可如今你們自己看看都成了什麼樣?”
“你父親走得早,長風又過世得突然,我老婆子年歲已大,能指望的便也只有你們了,這個這家能靠的也只有你們,可是……你們太讓我失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