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依
夜幕降臨,月上枝頭。
深秋的晚風‘呼呼’的刮撫着大地,捲起地上幾棵早已枯死風乾了的雜草吹向天際。
這是一片荒蕪的山頭,沒有樹木,甚至就連野草也難在那黃泥鋪蓋,碎石撒亂的山坡之上生長。
山頂的一側,一個黝黑的黃土山洞對着天際大開,山洞不深,只有十幾米而已,四壁儘是黃土的牆壁,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廢棄的礦洞,因為沒有礦石。
如銀水般皎潔的月光灑落在黃土洞口,甚至還有幾縷調皮的鑽進了山洞,不過也僅僅靠近洞口,然而這樣也給黃泥洞內帶來一些昏暗的亮光。
藉助昏暗的亮光,此刻洞內正橫躺着兩個幼小的身影,二人渾身皆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甚至一個男孩的額頭之上還猙獰着一個巨大的口子,不過此時傷口已經被沉積在表面乾涸了的血漬堵住,不再流血。
“啊~~,好痛,不僅只是身體,就連腦袋也是一樣。”蕭遠山捂着腦袋艱難的坐起身來,腦袋依然有些暈沉,或許是被賴三用手重擊了的緣故,而被抽打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全身更是如撕裂了般刺痛。
“啊~~。”蕭遠山咬牙忍着,只有剛醒這一下是最疼的,只要一會習慣了就好。
“大虎。”看着身旁躺着的另一個男孩,蕭遠山再也管不了自己身上傷痕的刺痛,連忙撲到此刻自己身旁躺着的另一個男孩身上。
“大虎。”男孩滿臉緊張害怕的盯着身下的男孩試着搖晃了他一下。
然而,躺着的男孩卻沒有一絲動靜。
“大虎,嗚...。”終於,男孩還是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大虎~~。”淚水順着男孩的面頰滑落,低落在躺着的男孩臉上,額頭,眼睛,臉蛋。
“嗯...”突然,地上躺着的男孩有了動靜,輕微的呻吟了一聲,不過聽起來似乎十分難受。
“大虎。嗚...”終於,男孩忍不住抱着已經蘇醒的男孩大聲哭泣起來。
“遠山..,”剛剛蘇醒的男孩看着抱着自己的男孩,眼中一絲喜悅,開口笑了一下,然而因為渾身的疼痛,那絲微笑顯得卻是苦處。
“頭好痛。”男孩用手摸着那猙獰結疤了的傷口艱難開口道。
“恩,沒事就好。”男孩鬆開剛剛蘇醒的男孩,開心的笑着,雖然滿臉滿是淚水。
“我們這是在哪?”二人此刻皆很感動,然而現況不得不讓人擔心。
“估計是後山的山洞裏。”蕭遠山撇頭四處掃視了下道。
“還好不是在山頂荒地上,要不然我們可能已經被野狗給吃了。”聽蕭遠山一說,壯實男孩開口慶幸道。
“你那麼多肉吃兩口有什麼關係。”男孩呵呵一笑打趣道,不過男孩在心裏卻是感激把自己二人搬來後山的奴隸,如果他們不是自己二人丟在這個山洞裏而是外面的荒地上,也許自己兩人此刻已經被野狗給吃了。
“呵呵。”壯實男孩也是呵呵一笑,開口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下山吧,不能留在這裏,不然我們身上的血腥味一樣會引來野狗和狼群。”蕭遠山知道,雖然此刻自己兩人還是安全,然而絕對不可以在此久待,不然二人一身的血腥味肯定會招來飢餓的野狗和狼群。
“恩。”壯實男孩也很明白,必須快點離開,不然就會有危險。
稍微休息了一會,二人終於艱難的爬起身來準備離開。
“遠山,我頭好暈。”被蕭遠山攙扶着的壯實男孩開口道。
“恩,你今天留了太多的血,所以會頭暈。”蕭遠山解釋道,然而自己此刻同樣也是有些頭暈,頭部今天被賴三錘擊了兩下,絕對有輕微的腦震蕩,蕭遠山知道。不過隨着感覺胸前一縷溫熱的氣絲流過,一陣痙攣舒暢,眩暈與身上的痛楚頓時也好了一些。
“我們走。”二人攙扶着一步一拐的走出泥洞。
“嗚嗚...嘩嘩...”夜,很靜。晚風刮過山坳發出聲聲如泣的‘嗚嗚’聲,回蕩在群山與耳邊,同時也夾雜着几絲‘嘩嘩’的趟水聲,蕭遠山知道,那是荒山下不遠處烏江流水傳來的聲音,曾經擔水自己去過幾次。
夜,不是很黑,主要是銀光蓋過了夜墨的色澤。
“遠山,今天的月亮好圓。”盯着頭頂如圓盤一般圓滑的明月,壯實男孩開口道。
“十五嘛,當然圓。”接着二人皆是沉寂了下來,只是一步一步艱難的朝山下走去。
“我想我媽媽了。”沉寂了片刻,壯實男孩開口道,話裏帶着一絲的酸楚。
“你還記得她嗎?”
“恩。”男孩點點頭。
蕭遠山還記得,男孩曾經給自己說過,自己沒有別的親人,只有一個媽媽,沒見過父親,不過在三歲的時候,母親不幸讓人害死了,而自己也被人當做奴隸給賣到了這裏,一直在礦洞裏長大,男孩叫李大虎。
“家?”蕭遠山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家,從七年前到如今發生的每一件事自己都清晰地記得。
同樣是夜,然而卻比荒山祥和了許多。
大風從身子刮過,搖擺的長衣嘩嘩作響。
這裏是華山之巔,華山山頂上的一處平台,然而此刻這裏卻站立着兩條身影,一位如蒼松般聳立的白髮老者,另一位則是一名十四五歲的青年。
“遠山,你知道師傅為何為你取名遠山嗎?”頂峰上的老者俯視着身前山腰上的滾滾雲層平和到。
“不知道。”青年皺着眉頭思索了會,搖了搖頭。
“青山常在,淵遠流長。”對着腳下群山,老者大聲誦讀,然而話里卻是有着一絲的苦澀,最後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輕聲的嘆息。
蕭遠山也曾聽師傅提起過,自己是一名被人放在路邊的棄嬰,被當年外出遊歷的師傅給撿了回來,所以便從小跟在師傅身邊在華山長大,同樣也跟着師傅姓了蕭氏,故名蕭遠山。
“山兒,你下山吧。”老者沉靜了片刻,突然出聲道,聲音一時蒼老了許多。
“不,我不走,我要隨師傅共進退,同華山派共存亡。”青年停師傅要趕自己走,慌忙出聲道,然而那張滿是幼稚的面龐此刻看起來,卻是無比的堅定。
“聽話,你留下來沒有什麼用,只會多添麻煩,我們華山派的血脈不能斷啊。”老者嚴厲道。
“師傅...,嗚..。”青年已是滿臉淚水。
“走。”老者的臉龐也是劃下一滴淚珠。
八月十五,明日當空,然而卻是離別的時刻,因為今天,是日月神教揚言要殺上華山的日子,一舉剷平武林六大派。
“哈哈...。”你們誰都走不了,正當師徒二人話別的時刻,幾聲突兀的大笑聲在巔峰上回蕩起來,緊接着,另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平台上,一襲長袍,還披着一件黑色的寬袍披風,披風上用金絲綉着一日一月。
二人知道,這便是魔教教主,任無常。
“沒想到任教主這麼快就到了。”雖然是生死敵人,然而江湖規矩令老者還是客套了一句,並且老者心中也另有打算,不想過早的撕破臉皮。
“如果我再晚來一步不就要讓你們跑了。”任無常陰冷的呵呵一笑,說不出的陰毒與詭異。
“任教主,我們七派之爭,又何必傷及無辜生命,希望任教主能夠讓小徒離開。”老者做輯懇求道。
“師傅...。”
“哈哈..,沒想到號稱正道第一的武林盟主蕭九劍也會這麼低聲下氣的來求我。哈哈...”狂傲的笑聲肆無忌憚的回蕩在群山之間。
“老傢伙,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今天我就要一舉剷平你們六大派,一統武林。”
蕭遠山記得,自己當時跟着師傅一同被魔教教主任無常以吸星**給打下了山巔,當自己再次睜眼的時候,師傅已經不在身邊,而自己,也變回了嬰兒的摸樣,接着,嬰兒的自己又被三度易手,最後,當最後收養自己的父母被害后,自己也來到了這裏,當時自己只有四歲,時間一下又過去了三年。
深秋的夜很涼,而兩人卻都僅僅披着一件遮身的單衣,冷的刺骨的涼風不停地拂過身體,相互攙扶着前進的二人不禁緊了緊身子,讓兩人更靠近一點,好讓二人都暖和一些。
盡量放輕腳步,免得引來野狗或是狼群,那樣自己二人就會葬身於此,蕭遠山與李大虎都知道,所以二人也忍着盡量不多說話。
然而,往往許多越是不願發生的事情,卻又偏偏越是會發生。
由於刺骨冷風不停地刮過,二人精神也好了許多,走了一會,前方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引起了二人的注意,仔細打量,原來那裏正俯着一隻灰黑色的野狗,灰黑色的毛髮讓它在夜裏並不起眼,如果不是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就算是從野狗身旁走過二人也不會發現它的存在。
而此刻的野狗似乎正在啃咬着什麼,所以才會發出那麼一陣響動。
在皎潔銀白色的月色下,那是一截圓柱棍狀的物體,同樣也是白色,而且很白,在月光下很是顯眼,兩端較粗,像是結頭,中間一截雪白色的圓柱狀棍條。
“那..那是?”看到這一幕蕭遠山滿臉凝重的皺起了眉頭,再在野狗周圍仔細一番掃視,蕭遠山知道那是什麼了,因為靠野狗不遠處荒地上正散落着幾塊被撕碎了的黑色布條,那是今天早上被打死奴隸身上的,今天早上礦洞內發生的一切自然也落在了蕭遠山的眼裏。
“它在吃人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