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血色楠京(四)】

112【血色楠京(四)】

戴着黑禮帽,穿着黑色呢大衣的威廉先生見狀,伸手上前想抓住玉兒的手臂,但是被這兩個鬼子擋住。於是威廉教士指着鐵門立柱上的牌子上大聲抗議:“這裏是楠京安全區,你們不能在這裏亂抓人!這位姑娘是我的學生,你們不能抓她!”

“這姑娘是我們抓來當嚮導的,你倆走吧,我會處理。”李國民用日語向兩個日本兵擺擺手。

兩個鬼子見來的是少佐,再加上此地是南京安全區,他們不敢肆意妄為,只好放手,悻悻離開。

威廉先生拉着玉兒的手關切地問:“你為什麼不來這裏避難?你爸媽呢?”

“我爸媽以為躲在地下室安全,不料還是被鬼子發現了,他倆都慘死在鬼子的槍口下,嗚嗚嗚……”

“唉!玉姑娘,別哭。”威廉教士同情地拍了拍玉兒的肩膀,見李國民等還站在門口,側頭對李國民等惱火地喊道:“你們這幫劊子手還有人性嗎?!”

“威廉先生,兇手不是他們。是他們救了我。”玉兒說到這,湊到威廉先生耳邊說,“他們是化裝成日軍的中國人。”

威廉先生吃驚地看着李國民和鄧敏一幫人。黃紓環朝玉兒搖搖頭,示意她要保密。玉兒會意地點點點頭。李國民擔憂地瞥了駕駛室里的兩個日本兵,發現這兩個日本兵臉上流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為了迷惑這兩個日本兵,李國民上前一步向玉兒招了招手,微笑地說:“玉姑娘,我們不會傷害你,我們只想請你給我們當嚮導。”

玉兒愣了一下,很快明白李國民的用意,配合他說:“原來你們救我是想給你們當嚮導。誰能保證你們不會卸磨殺驢?我不想去!”說完扭頭不理睬。

“既然我的學生不願意給你們當嚮導,請你們離開這裏另請高明吧。”威廉先生向李國民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國民借坡下驢,和黃紓環互相搖搖頭,上了駕駛室。鄧敏等也跟着上了車。

威廉先生等卡車離開后低聲問玉兒:“他們是中國人?”

“嗯。”玉兒覺得不便告訴威廉先生更多的秘密,但心裏在說,“后斗里的五個很可能是女的。這個時候他們七人還敢走進這人間地獄,我感覺他們不是一般的軍人,更別說是老百姓了。他們可能是要執行什麼任務的*特務。”

我們再把目光轉向三本一郎和秋野惠子他們。

三本一郎他們在卡車裏目睹了日軍的坦克毫不留情地往四處逃散的難民身上碾壓過去,伴隨着一聲聲凄厲絕望的慘叫聲,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頃刻間就被碾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餅。他們目睹了他們的士兵紛紛舉槍射擊和掃射,頃刻間,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倒在了血泊之中。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氣味和硝煙氣味。三本一郎他們表情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戰場上的屠殺。這時秋野惠子看見不遠處一名母親為了救孩子自己的下半身被坦克的履帶碾得粉碎,七竅迸血。但這位母親在臨死時眼睜睜看見身邊的三歲小兒被從後面衝過來的兩個日本士兵用刺刀挑到頭頂,刺透了心臟。鮮血迸射到侵略者的身上臉上。那兩個士兵又使勁一甩,把那幼兒摔在他母親身邊,然後像發了狂一樣舔着血面面相對地哈哈大笑。母親的手突然伸開五指舉起來,似乎想抓着她兒子的手,但是相隔遠,抓不到。她的血眼瞪着她兒子,永遠不會閉上。

“太殘忍了!”秋野惠子在內心深處說出了這句話,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憐憫。

當秋野惠子隨部隊進了南京城,來到中山碼頭江邊時眼前的一幕讓她揪心。她看見中山碼頭江邊被俘的中國士兵和難民5000餘人在機槍的掃射中紛紛倒下,接着一個日軍軍官抽出軍刀下令上百的日軍士兵復用刺刀亂戳,最後澆以煤油,縱火焚燒,把殘餘骸骨投入長江。五千餘人流淌的鮮血染紅了中山碼頭,染紅了滔滔長江水。長江江面上滿是屍體。

眼前的這場屠殺結束后秋野惠子等四人隨部隊繼續向城內的紫金山前進。一路上,大街小巷都橫陳被害者的屍體。讓秋野惠子反感的是一些日軍官和士兵在紫金山下進行“殺人比賽”:只見一群日軍官兵正圍着看兩個手持軍刀的日本軍人殺人比賽。在這兩個鬼子面前是十多排被緊縛雙手跪在地上的中*隊俘虜,他們個個麻木地耷拉着頭,沒有一點反抗意識,靜靜地等待死神的降臨。在這些跪着的俘虜身後是一具具身首異處或被開膛破肚的屍體,血流成河。

“六十五……六十六……”

“六十三……六十四……”周圍的鬼子在吶喊助威,不是傳來哈哈大笑聲。

讓秋野惠子不能忍受的是她在車裏看見有幾個日本士兵在不遠處的幾根電線杆邊正在舉着刀準備切下一名衣服被扒光的少婦的另一隻乳fang。還有一個士兵正端着相機給兩名被扒光衣服、嚇得魂不附體的中國女孩拍照取樂。看着這個少婦奄奄一息的慘狀,秋野惠子再也忍不住了,直喊停車,跳下車,衝到那幾個沒有人性的士兵面前吼道:“住手!八格耶魯!”

那兩個士兵嚇了一跳,一看是個女少佐,就沒有切。

“你們這樣殘殺婦女有損皇軍的形象!還有你這個蠢貨,竟然還拍下這大屠殺的照片。這些照片傳出去會給我們大日本軍人丟臉,天皇的臉也不光彩。趕緊放了這些支那女人!還有,把相機交上來!”

那士兵猶豫了一會兒,被三本一郎冷不防搶了,打開膠捲蓋子,把膠捲全部扯了出來,曝光作廢。

秋野惠子突然奪下那個持刀的士兵手裏的刀,猛地插進那少婦的心臟,然後伸手抹下那少婦的眼睛,同情地說:“安息吧。”然後對板簧說:“把她丟到那個坑裏,埋了。”

“嗨!”

“還不放了這些支那女人?!”秋野惠子吼道。

那三個士兵面面相覷了片刻,無奈地朝那幾名中國女孩擺擺手。那幾名中國女孩趕緊抓起衣服,衣服也沒穿,拔腿跑開了。

“你們給我聽好了:軍部的命令是屠殺支那軍人,沒叫你們這樣亂來!”秋野惠子大聲呵斥道。

“嗨!明白!”三個士兵挺了挺身子,齊聲回答。

秋野惠子和三本一郎等四人又上了卡車。三本一郎打開楠京地圖,找到玄武區丹鳳街,然後命令司機開車趕到了楠京城裏玄武區丹鳳街翰軒書屋。丹鳳街兩邊的建築物也大多毀於戰火,滿目是斷壁殘垣,翰軒書屋也未能倖免。這時秋野惠子和三本一郎看見書屋旁邊有人搭了一個涼棚,涼棚的橫樑上懸挂着一塊匾,上面刻着着:翰軒書屋。涼棚的立柱上綁着一面日本國旗。涼棚里擺着一些圖書。裏面坐着一名光頭、人丹須的中年男子、一名穿着和服的日本主婦和一名十來歲的穿着和服的小男孩,幾個日本兵正在賣一些搶來的中國線裝古書給他們。三本一郎走進涼棚,用日語問裏面的店老闆:“請問你這裏有《常春藤》這本書嗎?”

“有。請問你要幾本?”

“八本。”

“八本沒有,只有一本。請隨我到倉庫里來。”春藤次郎見暗語全部對上,知道他面前的是三本一郎和秋野惠子,就笑着向他倆鞠了一躬,把手一伸,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借一步說話。”

“你是翰軒書屋的老闆春藤次郎嗎?”三本一郎跟着春藤次郎走到涼棚外問。

那男子點點頭,打量了三本一郎和他旁邊的三人,問三本一郎:“你們是?”

“我們是司令部派來和你一起執行“雙魚佩”的人,我叫三本一郎,這位是秋野惠子。這兩位是我的部下——板簧、北道。”

“歡迎你們來楠京。現在楠京已經被我們皇軍佔領,松井將軍發給我的文物名單中的絕大部分被我和我夫人在南京博物館、民國檔案館和總統府找到了,只剩下那件乾隆皇帝的玉璽沒有找到。”

“你們把那些文物放在哪兒或者交給了誰?”秋野惠子問。

“我和我夫人福井已經把那些文物交給了軍部軍需處板垣處長。”

“辛苦你們倆了。”三本一郎笑着微微鞠了一躬。

“都是為了我們大日本帝國,應該的。”春藤次郎也微微鞠了一躬。

這時春藤次郎的夫人福井走了過來。

“這位就是我夫人——福井。這四位就是我們此次任務要等的人——三本少佐、秋野少佐、板簧、北道。”春藤次郎介紹。

“你們好!一路辛苦了!”福井笑着朝三本一郎和秋野惠子深深鞠了幾躬。

“春藤先生,你的店鋪被炸毀了,你們一家三口在哪裏住?”三本一郎問。

“在前面一點的一品公館裏。”春藤指了指不遠處的保存完好的一品公館說,“那裏住的都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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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巾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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