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顧棲遲以前的未婚妻?
直覺告訴陸夭夭,他是個有故事的男人。選好了線,薛逸凡又將織法告訴了陸夭夭,便再也沒有說什麼了。
陸夭夭付了賬,拿着毛線走出了這裏。也許,她可以常來,聽他說一說,有關於他的故事……
美國紐約,一座花園洋房裏,正是各種花開的季節,花香四溢,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正在院子裏面,支着畫架畫畫旎。
她的頭髮隨意的挽在後面,眼睛裏有淡淡的哀愁流轉,她舉着畫筆的手已經很久都沒有放下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支着的畫布,卻很久都沒有在畫布上添上一筆。
這個地方,原本是一個小花園,幾年前,她愛上了畫畫的時候,父親特意為她在這裏開闢出來了一個小小的天地,供她在這裏創作鞅。
其實,她學畫畫的初衷,不過是為了一個很簡單的理由,她知道,父親也知道,卻彼此都沒有說破。
畫布上,一個年輕的男人俊逸風流,他半側着身子,露出了他稜角分明的一大半側臉,還有他犀利如鷹的眼眸。
這張畫,無疑是精心之作,便是一個細微的線條,也是有仔細的處理過的。他在她的畫筆之下,就像是活了一樣,在紙上栩栩如生,然而,無論她如何的凝視,他終究只是自己畫布上的一個肖像,她擁抱不到,也觸摸不到。
當年,她明明可以變成站在他身邊的女人,卻突然被一個陌生的女人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幸福。那場婚約,是她曾經以為的,上天的眷顧,卻終究化成了一團泡影,在自己的眼前碎裂成一段一段的剪影。
白露愣愣的看着畫布上的男人,記憶中,他就是這個樣子的,英俊,幹練,一怔,手中的畫筆從手中無聲的跌落。
她回過神,從地上撿起了那支畫筆,還想在畫布上添上幾筆,卻在舉起筆的時候,還是停了下來。
似乎多添一筆,哪怕只是一條線都是多餘。這張畫是她幾年前就畫好了的,中間完善了很久,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畫布已經泛黃了,上面的人像卻沒有受到影響,依舊英俊逼人,讓人看一眼就足以沉淪。
白露痴痴的看着畫像中的人,專註凝神的連外面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白雙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女兒這幅樣子,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過去了這麼多年,現在想想,也許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是跟顧家結親。
他白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如今卻整天這樣失魂落魄的,全都是因為當初跟顧家的那一紙婚約。
如果不是這樣,也許白露就不會對顧家的那個小子有所期待,也不會整天都想着要做那小子的新娘。
白雙走到了白露身邊,聲音里透着滿滿的無奈:“露兒,還是忘不了他嗎?”
白露掩飾盡了自己眼睛裏的失落,淡笑着說:“不,父親,我只是在想我那段愚蠢的過去罷了。”
白雙拍了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忘了他吧,孩子,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我也老了,爸爸只想看着你好好的,你知道嗎?”
“嗯,爸爸,我有分寸。”
白露揚起了笑臉,似乎是為了向父親證明,她真的沒事兒。
當年,她還十分慶幸,父親能為自己跟顧家結那一門親,第一次見到顧棲遲的時候,她就不能自已的愛上了他。
見到他之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跟顧家平分秋色的家世,良好的教養,還有她姣好的面容,都讓她有理由相信,她生來就該是被寵愛的公主。
而白露的身邊,也從未缺乏過追求者,那些追求她的人,她從未看上一個,甚至,當爸爸跟她說,她跟另外一個人有婚約的時候,她甚至十分抵觸,還十分反感,她自己的婚姻為什麼要讓家裏的人來做主?
可是,當她看到顧棲遲的第一眼的時候,她瞬間就淪陷了。如果她是公主,那麼,顧棲遲就是高貴的王子,站在他的身邊,她甚至都有一種自己很鄙陋的感覺。
那個男人太強大了,強大到讓她想要永遠的臣服於他。
於是,她開心的應允了這樁早就已經說好的婚姻,也日日期待着,能嫁給顧棲遲,變成她的新娘。
很難想像,兩個有婚約的人,居然在她二十歲的時候,才見到了跟她有婚約的另外一半。
顧棲遲並沒有反對跟白露的婚姻,反正他需要一個妻子,
甚至需要一個白露這樣門當戶對的妻子,既然娶誰都一樣,那為什麼反對呢?
沒有愛情,沒有交流,同樣也是可以結婚的,因為,在他眼中,他和白露的這樁婚姻,不過就是一場交易罷了。
顧家白家兩家,是世交,兩家生意往來頻繁,如果結親的話,兩家的合作將更加沒有顧忌。
所以,他聽從了爸爸的意思,約着白露見面。
白露當然很開心顧棲遲主動約自己,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第一次跟顧棲遲約會的時候,她有多麼緊張,甚至還破天荒的跑去專門化妝的店子去畫了一個淡妝,還去服裝店設計了一個造型。
她滿心以為,顧棲遲看到自己會覺得很驚艷,可是,當他們在一個風景如畫的公園見面的時候,顧棲遲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今天降溫,你穿這樣不冷么?”
他絲毫也沒有覺得她驚艷,甚至,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可是,她當時還自作多情的以為,顧棲遲說這句話,是在關心她。
在她眼中,顧棲遲就像是一塊完美無瑕的美玉,他無可挑剔,他就像是她世界裏的天神,她只配仰望。
那天的約會算的上是寡淡無味,對顧棲遲來說,只是在完成任務一樣的閑逛,可是,對白露來說,卻興奮的一個晚上都沒有睡着。
她像是一個小粉絲見期待了很久的偶像一樣,激動,興奮。
甚至,從來都沒有進過廚房的她,開始像平凡的女生一樣,為顧棲遲學着做飯。當時,白雙還笑着摸着她的頭頂說:“女兒真是要不得啊,我和你媽媽還沒有吃過你做的飯,倒是便宜顧棲遲這小子了。”
白露嬌嗔的看了白雙一眼,“爸爸!”
白雙便笑着說:“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她第一次下廚,做的東西能好吃到哪裏去?可是,她還是滿心期待的將自己做的那些東西送到了顧棲遲的公司。
那些便當後來怎麼樣了,她並不清楚,只是後來問顧棲遲味道怎麼樣,他說還行的時候,她就知道,那些自己用心做的東西,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那些東西,雖然能吃,但絕對達不到還行的地步。
後來的幾次見面,也是她一頭的狂熱,而顧棲遲,始終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直到有一次,她走在路上突然昏厥,顧棲遲抱着她去醫院的時候,她才重新覺得,也許他是在乎自己的。
她一直都有血液方面的疾病,從小,白雙就特別注意她的飲食和生活起居,跟顧棲遲約會的那段日子,戀愛的悸動沖昏了她的頭腦,沒有注意,她才會在跟在他身邊的時候,突然的暈倒。
她從醫院醒過來,看到顧棲遲在自己的床邊的時候,心中的甜蜜幾乎要滿溢出來,白露虛弱的看着顧棲遲,露出了一抹蒼白的笑容:“謝謝你。”
顧棲遲為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
很難得的,顧棲遲沖她露出了笑臉,為了這個,她還曾經偷偷的高興了好幾天。
他甚至還為了自己,到處尋找跟自己匹配的血型,只是要找到剛好的配型哪有那麼容易,白家的財力和物力那麼豐富,找了那麼多年都沒能找到合適的,他又怎麼可能在短時間裏找到呢?
就算這樣,白露還是很開心,因為,她慢慢的感受到,顧棲遲已經開始在乎她的生命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跟他這樣一步步的走向婚姻,走向幸福。所以,當白雙說,要為他們操辦婚禮的時候,她拒絕了。
因為,她想要顧棲遲愛上她的時候,再辦婚禮。
就在她滿心的沉澱在幸福的想像中的時候,現實卻冷冰冰的告訴她,她真的太天真了,顧棲遲並不是一個不會愛上別人的人,當他當著她的面,跟白雙說,他要跟她解除婚約的時候,她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尤其是,他解除婚約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愛上了另外一個女孩。白露一直都以為,顧棲遲的冷淡是因為他本性使然,卻從不曾知道,他這樣只是因為不愛自己。
遇到灼灼之前,顧棲遲也一直都以為,他這一輩子不會愛上任何人,在他心中,除了工作就只有如何讓顧氏家族在自己的手中變得更強。
顧氏家族百年傳承,他不能讓它在自己的手中廢掉,這個信念,從很早以前就種在了他的心上,也是
因為這個,在他眼中再也看不到了其他的東西。
包括愛情,包括婚姻。
所以,他答應了跟白露的那一紙婚約,也一直都以為,他將來的要迎娶的新娘,會是白露。
可是,緣分就是這麼奇妙,也是這樣的不可捉摸。第一次看到灼灼的時候,是在唐人街。他開着車在那邊辦些事情,而灼灼帶着當時還不滿十歲的夭夭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似乎是在等待紅燈。
她穿着純白色的羊毛衫,黑直的長發自然的垂在臉頰兩側,一陣風吹過去,她左邊臉頰的頭髮被吹了起來,露出了她美好的側臉。
當時,站在她身邊的夭夭往她身邊靠靠,撅着小嘴說:“姐姐,我好冷哦。”
灼灼便蹲了下來,溫柔的將夭夭擁入了懷中,她摸着夭夭的頭頂:“乖,姐姐抱抱,姐姐抱抱就不冷了。”
說完,陸灼灼還從自己背着的包裏面拿出了一個縮小版的love兔,逗着怕冷的夭夭:“姐姐送個禮物給夭夭,夭夭就不冷了,好不好?”
陸夭夭便不鬧騰了,笑呵呵的將姐姐給自己的love兔抱在了懷中。
綠燈亮了,陸灼灼帶着夭夭從馬路上穿過去,顧棲遲的眼睛一直都緊緊的追隨着她,陸灼灼眉眼溫柔如水,讓他募然之間想到了徐志摩那句很出名的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於是,一眼萬年,所有的過往好像都已經滄海桑田,他的生命好像在遇到她開始,又重新開始抽枝發芽,一股異樣的感覺緩緩的從他心上流過,顧棲遲略一沉吟,用手機拍下了陸灼灼的剪影,他將這張照片發給了顧家的情報組織,吩咐他們:三天以內,我要見到這個女孩子。
有人說,愛情就是讓人奮不顧身的毒藥,顧棲遲剛開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頗嗤之以鼻,他覺得這樣的話只是那些言情小說或者是肥皂劇里才會有的台詞,然而,當他遇到了陸灼灼,他才明白,這句話的真諦。
沒錯,毒藥,這個形容當真貼切。他知道自己愛上了陸灼灼之後,沒有猶豫的就跟白露解除了婚約,當時,顧家的生意略強於白家,但是白家的勢力也不容小覷,都是百年的大家族,他們都在相互忌憚着對方,誰都不願意得罪了誰。
所以,當他悔婚的時候,顧家的人是堅決不同意的,顧棲遲頂着重重的壓力,還是跟白家提出了解除婚約。
當時,白雙看着顧棲遲,氣極反而平靜下來,他一字一頓的說:“小子,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顧棲遲淡淡的跟白露道了個歉,就離開了白家,他再也沒有見過白露。
當年,白露因為顧棲遲還曾經做過一些十分不理智的事情,她甚至還威脅過陸灼灼,如果不離開顧棲遲,就找人殺了她。
當時,正是白家撤出了對顧家的投資也撤出了跟顧家的合作,正是顧氏企業最難的時候,可顧棲遲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保護灼灼,他日日將她帶在身邊,就是為了保證她的安全。
所以,當老鍾跟他說,夭夭差點被蛇咬了,而且還是歐洲貴族才會養的變種綠曼巴的時候,他幾乎瞬間就想到了白露。
這些年來,白露從未停止過想要跟她複合,尤其是在知道陸灼灼已經死了之後,她就更加期待着還可以嫁給自己。
顧棲遲總是將這些事情交給手下去做,這一次,他卻打算去見一見白露。
如果真的是她,他不會在客氣,就算,她是白家的繼承人也不可以。
接到顧棲遲的電話,白露很是意外,分開了這麼久了,她無數次的想要跟他複合都沒有可能,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他卻又打來了電話。
看着手機屏幕上,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白露愣怔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喂……”
她的聲音小心翼翼的,似乎有些不相信對面的人是顧棲遲。
“喂,我是顧棲遲,有時間見一面么?”
顧棲遲直戳了當的提出了他這次說話的中心。
“有。”
吐出這個字的時候,白露很想給自己一巴掌,不是跟自己說好了要忘了他的么?自己怎麼還是這麼不爭氣,哪怕只是他的一個電話,她都不由自主的想着,是不是他們還有可能...
“那麼,下午兩點,我在唐人街煙雨花園等你。
時間,地點都交代清楚了,顧棲遲說完了,淡淡的說了一個“再見”就掛上了電話。白露獃獃的看着手中已經收線的手機,有些發怔,剛才她聽到的是幻覺么?顧棲遲居然要見她?
當年,她求着他不要解除婚約,甚至想要見他一面都很困難,現在,憑什麼他一個電話她就得去見他?
白露本來想着是不要去見他的,然而,愛情還是打敗了自尊,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還是決定去見一見他。
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面,不知道他變樣了么?
白露胡思亂想着,下午兩點半就到了煙雨花園。這個咖啡館幽雅靜謐,她到的時候,裏面稀稀落落的,並沒有多少人。
白露隨便的挑了一個位子,告訴了服務生,她在等人一會兒在點單就好。
到三點還有一段時間,白露竟然有些忐忑,待會兒見到了顧棲遲,他找自己會是什麼事呢?也許,是要跟她說,還想要娶她?或者,是告訴自己他要結婚了?
想到后一條,白露就莫名的不舒服,她索性什麼都不想了,開始放空自己。只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顧棲遲到了之後,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會是:“你知道什麼叫綠曼巴么?”
白露一愣,還是說了一句:“好像聽父親說過,是一種蛇吧?”
很早之前,她曾經聽父親說過,歐洲的貴族都比較喜歡養這種東西,一是為了好玩,二是...這種蛇毒性極強,必要的時候...
白露沒有再想下去,她有些奇怪,顧棲遲怎麼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呢?
“所以,是你乾的?”
顧棲遲眼睛微眯,他的眼睛裏透露出了危險的神色,他直直的看着白露,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可能的小細節。
“我幹了什麼?”
白露不解,她在美國呆的好好的,能幹什麼?
“夭夭她差一點就被綠曼巴咬傷,你不想說什麼嗎?”
顧棲遲的表情森寒,帶着一種很篤定的神色看着她。
“被綠曼巴咬傷?”
白露有些吃驚,這種蛇的毒性十分強,尤其是改良過的品種,蛇毒更加強勁,不過,夭夭是誰?
她在腦海中搜尋着這個名字,夭夭?她想了起來,好像陸灼灼有個妹妹就叫夭夭。
“是陸夭夭?”
白露問了一句。
“你承認了?”
顧棲遲步步緊逼,似乎並不想放過她的一字一句。
“承認什麼?我只是問一下,陸夭夭是不是陸灼灼的那個妹妹?”
提到陸灼灼,白露心中梗了一下,因為這個女孩,她沒能擁抱幸福,因為這個女孩,她到現在都還沒有走出幾年前的陰影。
“一定要我明說么?”
顧棲遲看着她,如果不是她,她怎麼會知道夭夭?他帶着灼灼離開美國的時候,夭夭不到十歲,她又怎麼會有印象?很顯然的,他沒有想錯,就是她。
“如果不是你,你怎麼會知道夭夭?白露,幾年前我就說清楚了,我們之間不可能,你這樣,不覺得過分么?”
顧棲遲乾脆挑明了,他已經基本確定,這些事情就是白露乾的。
她一頭霧水,還是不明白,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到底做了什麼?難道是他以為,陸夭夭被蛇咬了,是她乾的么?
“你憑什麼認為是我做的?”
白露有些怒了,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加到她身上,讓她十分憤怒,不是她乾的,她不要擔這個罪名。
“那麼通人性的綠曼巴只有在歐洲貴族才會餵養,你還有什麼說的么?”
跟自己有過節的,而且還有能力養得起綠曼巴的,除了她,他再也想不出來別人。
就憑這些,就認為是她乾的?
白露看着顧棲遲,冷冷的說:“不是我乾的。”
“那是誰?”
“是誰跟我有關係么?”
接到顧棲遲的電話,她
滿心期待着,可以跟他見見面,或許是上天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也說不定?可是,這些美好的期待,在現在都化成了一汪泡影。
他們之間,畢竟曾經擁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難道,連這樣的信任都沒有了么?
“那麼,我知道了。”
顧棲遲淡淡的說著,他起身欲走,白露忍不住,還是拉住了他:“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她聲音拔高了一個調,其實,還是很在乎他對自己的看法的啊。白露鄙夷着這樣的自己,但是,卻無能為力。
愛情的力量是什麼?也許就是逼着自己干曾經不想做的事情。
顧棲遲冷冷的從白露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他沒有再說什麼,離開了這裏。
白露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頹然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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