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梅蕊英勇救人
兩日過後乃是三月初，梅蕊打算今日到鎮上買谷種，還少不了與少恩買布做衣。
走出裏屋經過孫少恩床邊時，“怎麼那麼早，有事？”，孫少恩聽到聲響亦醒了，半醒不醒的聲音糯糯的。
聽在梅蕊心裏糅了下，“今日到鎮上去，你要去？”，不見她回答，只見她又入睡了。梅蕊也沒再吵她，輕手輕腳的行至灶台，燒起了早飯。
打理好一切，梅蕊將要出發，躊躇了片刻，又返到孫少恩床旁，“少恩，我走了，你亦早起用早飯”。
“知道了，路上小心”。
還是行山路，到了鎮上，梅蕊把葯賣了，又重新拿過針線，換了錢。買了谷種，又至西邊的布行選起了麻布，這次她有了想逛逛的心情，貨比三家，買了兩匹布，亦未講價錢，又買了兩雙用來做草葛履帶齒的木板底子，她打算自己用蒲草編織。要買的也買全了，便欲歸家，也不知道少恩起了沒，接觸了數日才發現那人真真的愛睡懶覺。連她自己都沒發現，想起那人步伐也輕快了很多。
孫少恩在梅蕊走沒多久的時候也起來了，她是被拍門聲吵醒的。她本來不想理會，但那敲門的人實在是讓她很煩躁，粗魯的爬起床，大力的打開門，那拳頭幾乎砸扁她鼻子，來人訕訕一笑“昨日不是說好去釣魚的，你為何還未梳洗”。
“釣啥釣？現在什麼時辰？魚還沒醒呢”孫少恩火大。
“那何時醒，如今辰時了”李二郎咕嚕。
孫少恩堵在門口也不讓他進“問魚去……”，把門砰地一聲關上。
李二郎碰了一鼻子灰，這幾日接觸下來，亦知他脾性，也不敢多言，坐門口等。
原來那日，李迎銀將孫少恩送至梅蕊家后，村長夫婦便吩咐他跟孫少恩多接觸，說日後孫少恩是有可能成為他姐夫的人，說白了即是穩住孫少恩，怕她病好溜走，夫婦倆打的算盤變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二郎當時聽后大吃一驚“這豈能夠，他看起來好小的樣子，梅姐她……”。
“兔崽子，喊你去便去，那來的廢話”李吳氏凶到。
他娘一直皆如此，說不過便用吼的，不過他也是願意，孫少恩如何說都是他發現的，而且年紀相當。
只是孫少恩願意與他周旋，是因為現在她穿的都是人家的，不好意思拒絕。
就這樣倆人最近便混一起了，大多都是結伴上山，李二郎打獵，孫少恩砍柴。孫少恩發現李二郎的弓拉得很好，又准又有勁，聽說他從小就有練習。
孫少恩磨磨蹭蹭地着衣，慢慢吞吞地把鍋里熱着的粥喝了。其實釣魚這事是她自己提出的。去犁田那日，經過河邊，發現一圈一圈的水紋，她即覺得那應該有魚，再說吃完李大娘給的豬肉，再沒肉吃了。只是她被人吵醒老大不願意的。
見門再次打開，李二郎鬆了口氣，討好一笑，真怕他再回去睡了，他須等多久。
兩人一起，一人提木桶，一人拿着用竹子做的簡單釣魚竿就出發。
河的下游，此刻是每日最熱鬧之時，幾婦人聚在一起洗衣，走了一個又來一個，源源不斷，都是兩三人，三個婦人一條街，這熱鬧的。
“哎，他小嬸，昨日梅家那小蹄子被吳家嫂子罵的都不敢出門”
“這事奴家也聽聞，那蕊娘亦是活該，若是一日不勾搭男人便活不下去”
“兩位好嫂子，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是哪隻眼看見蕊娘跟那個男人有過啥的，你們皆是聽道途說，昨日那事，奴家也聽婆婆提起，是那吳家嫂子不對先”藍希嵐插嘴道。
“有才嫂子，你這話說的便不對了，就是吳家嫂子有錯在先，那蕊娘也是不該，她與那來路不明男子同住，是人盡皆知的，可不是我們說大話”
“蕊娘那是心腸好，那男子被蕊娘救一事，你們也是知的，這都是蕊娘心善”
“她黑心腸，紅心腸，咱不多言，奴家勸你們林家莫與那掃把星走太近，准沒好事”。
釣魚的兩人剛來到河邊，“大郎，別去”李迎銀死死的抓住孫少恩的胳膊。
孫少恩臉色鐵青，發瘋似的掙扎，“你放開我，看我今日不教訓那些婆娘”
“你一大男人，去打女人，傳出去，對你無益處”李迎銀苦口婆心的勸着。
“難道就隨他們說去，虧你們李家還說對梅蕊親近，你們往日就這樣讓他們欺負梅姐的”孫少恩義憤填膺，再說她還不是男人呢。
“好的很，我隨你去揍她們，你孫大郎有本事便狠狠的揍，看最後是誰與你收拾爛攤子，你連累的還是梅姐”李迎銀疾言厲色，把孫少恩狠狠的甩一邊。
孫少恩一時沒注意，由於慣性被摔得差點跌進河中，倒在河邊粗喘着氣，她孫少恩這輩子都這樣窩囊，以前被人欺負，現在是，今後呢？孫少恩黯然傷神。
“你亦不必多想，他們說過更難聽的話，梅姐都這樣過來了，你無需介懷，我們到上游去釣魚罷”李迎銀把地上一闋不振的孫少恩拉起。
兩人又排排坐在河提上，那些個婦人見到孫少恩，還是收斂許多。
孫少恩以為這魚冬完眠會很餓，很容易上鉤，不知是魚聰明，還是他倆釣魚沒天分，坐半天了也沒釣到一條魚。
蚯蚓也用完了，孫少恩有點急躁，見那些婆娘走了，乾脆把魚竿丟一邊，脫了鞋捲起褲腿下了河，只是這河水猶寒，小腿刺痛刺痛的。
李二郎亦隨她至水位最低之處，用泥土堵的方式。
忙了半日，抓到五條大小不一的魚，兩人打算平分了。
在上河穿鞋時，林大娘氣喘喘地跑過來，喊着孫少恩的名字，“快去村口那座山，蕊娘出事了”。
聽到這，孫少恩心裏漏了一拍，腳底生風地向村口趕。
來到半山坡，圍了一堆人，孫少恩粗暴地把人群扒開，只見梅蕊安靜的躺在地方，雙眼緊閉，腳裸處還流了一灘血。
看到眾人都冷漠的站着，無人伸把手。孫少恩惡狠狠的瞪了眼眾人，眼睛裏都快冒火，就好像要把這些人一一記住，要隨時回報。
孫少恩將頭上的方巾扯下來，扎在梅蕊小腿那裏。那方巾還是梅蕊給她準備的，說她頭髮那麼短看着怪異，孫少恩開始不肯，覺得難看，後來敵不過梅蕊的堅持，也就乖乖的聽話，出門在外都會把頭用方巾包着。輕輕地抱起梅蕊，飛快地往家裏跑。
昏迷中梅蕊感覺到自己被溫暖包圍，還聞到談談的奶香味，她好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把梅蕊溫柔地置自己床上，以熱水清洗傷口，上面又大又深的牙印，無葯，孫少恩只好把棉被撕開，用裏面的棉花，小心翼翼地包了層。又把自己彈力襪的前端剪掉，套在傷口處，壓迫止血。小腿下段發紫發黑的，應當有骨折，解了方巾，用木板固定小腿。
孫少恩會這些是因為她以前也是醫生，只是學的是在這地方基本毫無用處的西醫。
在清洗傷口時，梅蕊就痛醒了，她沒有出聲就這樣靜靜的看着那人為自己包紮，那溫柔的樣子還有眼裏的憐惜。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世界變得越來越小，小得只裝得下自己，不願告訴別人自己的心情，也不想了解別人太多，就這樣寧可讓自己孤獨，也讓別人寂寞，心在莫名地悸動，有些酸澀的痛感。
這看在隨後進來的林大娘眼裏就是含情脈脈，這美好的兩人讓她不忍打擾，“蕊娘，我把你的籮筐帶了回來”。
“謝謝您大娘”梅蕊忙着坐起，失血過多，聲音有點虛弱。
這時孫少恩才發現她醒過來了，“你還有哪裏不舒服”。
梅蕊輕輕地搖搖頭，林梁氏也連忙阻止她起來：“你儘管躺着，傷着呢！我還得謝謝你救了我家那兔崽子”。
原來林梁氏那孫子與村裏的一幫小孩在山上玩耍，被一隻大老虎追着哇哇大哭。自鎮上回來的梅蕊聽見小孩的哭聲加快了腳步，只見那老虎大張着血盆大嘴撲向那群孩子，孩子被嚇得靈魂出竅。說時遲那時快，梅蕊隨便撿了塊石頭砸了過去，她也知道這是以卵擊石。那老虎意識到攻擊性，立刻轉過頭再次撲向梅蕊，梅蕊躲閃不及摔地上，歪了腳。那老虎咬住她的傷腳往山上拖，左竄右竄的，梅蕊頭碰到大樹暈了過去。至半山坡時，遇到打獵的村民，老虎才被嚇跑。
李吳氏聽她孫子說起這事，拿了五個雞蛋也急忙忙的過來探望。怕梅蕊不接受，把雞蛋直接給了孫少恩。看到蕊娘沒什麼事，臉上還有笑容，不僅鬆了口氣，尚想八卦八卦。
傍晚，孫少恩出院子打水，看到井邊木盆里兩條活生生的魚，心道算這小子識相，有點良心，沒有獨吞還把大的留給她。
晚上，孫少恩想大展身手，展示自己的廚藝，只是沒有蒜頭沒有姜，可惜了這魚。
煎了一條魚，倒了幾滴食醋去腥味，用碗蒸了一隻雞蛋，還煮了兩碗米飯。
捧着飯碗，梅蕊掉起了金豆子，她有多久沒吃過米飯了，都快忘了那滋味。
看到她流淚，孫少恩有點緊張，擔心她罵自己敗家：“怎麼了？這飯……”。
“這飯很香”梅蕊答到。
“香便吃多點”孫少恩細心的把魚刺挑出，把魚肉夾梅蕊碗裏，梅蕊亦欣然接受，這頓飯兩人吃的津津有味。
飯後，孫少恩燒了一盆熱水端進來，打算幫她擦身。
梅蕊覺得難為情，她背部有擦傷也不願大圓臉知道，很醜。
孫少恩亦未與她堅持，“那你小心點，別碰了傷口”。
“知道了，你先出去，好了，我喚你”，等孫少恩出去了才開始脫衣，只見背部一條條的擦痕，自己看不見，但是很刺痛，梅蕊快速地擦了下，她不想大圓臉在外面等太久，這陽春三月咋暖還寒的，容易得風寒，“少恩，進來罷，我好了”。
孫少恩進去把水倒了，再抱梅蕊進裏屋她自己的床，這一天就這麼過了。
事後梅蕊回憶起這事，她覺得自己跟鎮上八字不合，為啥，兩次從鎮上回來都要救人。不過她都願意，因為少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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