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1
秦可兒的新宅收拾妥當了,叫了馬車專程來客棧候着,準備接司空翎和喻秋涵過去,哪知半路還殺出個程咬金來。
郭沅上次受了點挫,不過毫不影響她的興緻,今個趕上時機,正逢司空翎兩人從客棧里出來的時候,她也正從馬車上下來。
秦可兒隨便叫來的馬車和郭家寬敞又奢侈的雙馬八輪擺在一起,立刻就被碾壓性的比了下去。
“你們這是要出去嗎?”郭沅一看到司空翎就迎了過來,她身後仍跟着些丫鬟隨從,手裏捧着給司空翎的禮物。
司空翎來陵川這些日子,若不是碰上郁苒了,這郭府也早該被她逛熟。可如今卻奇怪,她不去光顧,自有郭沅一而再的大把東西往她手裏塞。
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小姐。”
秦可兒叫了她一聲,郭沅才看到她,意外道:“秦姑娘也在呀?”
秦可兒叫郭沅小姐,只是因為她曾是郭麒的門客,不過嘴上這麼叫,她面上倒也沒有下屬對主子的那種卑微,完全是出於恭敬罷了。
反看郭沅也不敢把她當下屬看,只是這會兒臉色稍有些怪異。
“客棧久居不便,我正要將她們接往我的宅院住下。”
郭沅不由疑惑,面朝著司空翎:“怎的去秦姑娘家裏住,如此怕也有些不方便吧?”她道:“秦姑娘的宅子小,人多怕是不好住。要不然這樣,我家府上倒是有許多空房,你救了我,住在我家也說的過去。”
秦可兒以往和郭沅交情不深,但瞧她知書達理,溫雅大方,印象倒一直不錯,可就這麼幾句話,明明白白的要從她手裏搶人,秦可兒耐不住了,對郭沅的意見更是拔地而起。
“小姐不知,我還有一處大宅,平時只是鮮少去住而已。”她心平氣和的對郭沅微笑道:“小姐府中雖然錦衣玉食,但規矩也多,怕是老爺那裏也得請示才成。”
“秦姑娘多慮了,父親知曉我受司空姑娘所救,感激還來不及,怎會不同意?再者規矩是給下人們定的,自不會用以要求恩人。”
秦可兒好勝心切,面上不惱,心底又添火候,“饒是如此,府中人來人往,司空姑娘又傷勢未愈,宜靜處不宜被叨擾,若有不知者無意冒犯,怕平增是非。”
“府上自有雅靜偏處,環境條件也絲毫不讓,我命乖巧的丫頭侍奉着,鬧不出什麼是非。”
秦可兒咬牙衝著司空翎使眼色:“小姐說的是,但這事究竟如何,還得聽司空姑娘和喻師姐的不是。”
喻秋涵聽這話朝秦可兒看了一眼,“我並非你的師姐。”她糾正道。
秦可兒竟無言以對。
郭沅分明是想嘲笑她殷勤卻被打了嘴巴,不過優秀的家教讓她把笑意壓了回去,她看着司空翎,等着她的回答。
司空翎避開她的目光,又看向喻秋涵。
其實這事秦可兒爭得毫無意義,郭府是什麼地方,司空翎和喻秋涵自然都不想去,但是拂人面子的事情不好做,司空翎就不樂意當面做惡人。
然而喻秋涵絲毫不在意這一點,她甚至沒有一句客氣話,只冷清道出兩字:“不去。”
郭沅急了,她很不高興司空翎凡事都聽這個女人的話,但是礙於她是司空翎的師姐,她又不好說些什麼。
“喻師姐,府上……”
“我並非你師姐。”喻秋涵不急不緩的打斷她,仍是這句話。
這下換做秦可兒想笑而笑不得了。
喻秋涵說完,領着司空翎上了秦可兒雇來的車。
郭沅看看秦可兒的車,又看看自己的車,就差沒氣得跺腳。她冷不丁想起一段詩文來: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斯是陋室,惟司空翎德馨……
郭沅十分懊惱,自從那日下山後,她整日盡想着這個女人的樣子。若不是哥哥出了事情,上門提親的明文才俊,富商文豪從不曾斷過,她無一瞧得上演,如今卻是對一個女子念念不忘。
“喻師姐……”車上,秦可兒又錯叫了稱呼,遭到喻秋涵的冷眼后她忙改口,“要不,我叫你秋涵如何?”
司空翎靠在一邊偷笑,喻秋涵臉色愈難看,她對秦可兒的心疼愈多一分,想來她愛上郁苒反倒是比秦可兒幸運多了。
喻秋涵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她這會還能瞪上秦可兒一眼,過些日子怕是連秦可兒長什麼模樣都不記得。
不是她記不得,是凡事她都壓根從不往心裏頭去。
喻秋涵不搭理她,秦可兒吃閉門羹有些不自在,司空翎笑着打破僵局,“叫什麼秋涵,哪有涵兒好聽?”
喻秋涵的眼刀隨即從秦可兒的身上轉移到司空翎的身上,司空翎識相的閉嘴,看着秦可兒的目光也表示:姐們也只能幫到這了。
車裏又陷入了持久的寂靜,直到馬車在一座宅院前停下。
秦可兒平時有些積蓄,一來郭少爺大方從不虧待門客,二來她精通醫術,常給富家行醫。她在陵川落腳多年,有些積蓄,不過買座院子,立刻所剩不多了。
她倒也不覺得心疼,喻秋涵的腳步能踩在那門檻的台階上,只讓人覺得比什麼都值。
花了小半日才把一切安排妥當,人住進宅子,宅子頓時就有了人氣,秦可兒找的丫頭也機靈,忙裏忙外的收拾侍奉着。宅子裏也不是挑剔講究的主,小丫頭膽子大,還被司空翎逗的越逗越勇。
當真有了些家的感覺了,秦可兒靠在一邊的門框上想,若是喻秋涵能和她在一起,就更美滿了。
晚上喻秋涵照顧司空翎睡下后,回自己的屋子準備沐浴就寢,結果剛坐進浴桶里就讓她嗅到了秦可兒的氣息。屋外天色黑頭,屋內掌着燈燭,糊着砂紙的門窗上清晰的倒映出女人□□的身影。
秦可兒伏在門上聽了聽,大概還想扒着門縫瞧一瞧,喻秋涵就眼瞧着她的小動作不動聲色,而後剛要着衣從桶里出來,秦可兒卻大方的敲了敲門。
喻秋涵默不作聲,以迅雷掩耳之速將掛在一邊的衣裳穿在身上,哪料那女人竟膽大妄為,沒聽到她的許可就推門進來了。
秦可兒看到喻秋涵的時候,她才剛剛把衣襟攏上,在身側打上活結。
遲了一步啊!秦可兒不漏痕迹的懊悔,恨不能一巴掌趴在大腿上以泄恨。
可眼前美景也不失絕色,喻秋涵單衣加身,身上的濕潤尚不及擦拭,沾透了衣裳描摹出她美妙的身形。發梢水滴漉漉,落在地上亦或是暈在臉上,直將她清麗的臉蛋裝點得愈發性感誘人。
秦可兒滾動着喉嚨,有些失神。
不過下一秒她的鞋底就不再踩在喻秋涵的門檻上了,她被一股力道推出去,踉踉蹌蹌幾步后摔倒在地上。喻秋涵的屋門重新嚴嚴實實的關緊,這會再想推,怕是不能夠了。
秦可兒趕忙才春|夢中回過神來,她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再次杵到喻秋涵的門口,欲蓋彌彰的解釋道:“你,你別誤會啊,我不是故意的。”聽不到喻秋涵應聲,她又大着膽子繼續道,“我就是,就是想問問你,要不要加點那什麼,加點百合花瓣?對對對,百合花……”
秦可兒生平頭一次見識過高手隔空打物的絕學,那大概就是所謂的內力深厚。明明隔着一道門,喻秋涵不碰她點滴,她再次飛出去摔在地上。
粗魯!
秦可兒終於揉了揉摔疼的地方,回自個兒屋裏去了。
有好吃好喝供着,又有良藥補品養着,司空翎的身體愈發好的明顯了。不過有幾天沒見過郁苒,她心裏頭惦記的很,練着劍脫手了好幾次,竟都失神的毫無知覺。
喻秋涵端着削了皮,切了瓣的水果過來,司空翎心不在焉,手一抖劍又掉了。這次她沒有隨後去撿,目光注視着花圃里的某一片葉子。
喻秋涵把水果盤放下來,過去幫她把劍拾起來,“我記得你傷的是左手,不是右手。”
“嗯?……”司空翎回了回神,才發現方才自己一直用的右手使劍,可她還當是受了傷的左手,所以幾次三番脫手反而還覺得自己頗有進步。
她去拿喻秋涵手裏的劍,喻秋涵避過了,回頭走到一邊的椅子坐下,劍插|在地上,“吃點水果吧,一會再練。”
司空翎沒精打採的過去,屁股還沒坐下來,忽然聽到前廳傳來的動靜——秦可兒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而且聲音越來越近了。
“是苒兒!”司空翎瞬間滿血復活,“苒兒來了!”
若不是喻秋涵反應及時過去扶住她,司空翎一個興奮,腳步不穩就要被突出的石磚給絆倒。
秦可兒領着郁苒一直走到司空翎的跟前,一時間她只覺得司空翎眼冒紅心,整張臉上都在開桃花。
“苒兒,嘿嘿……”司空翎抓住郁苒的袖口晃了晃,傻笑的模樣就像村頭的小二憨。
“……”
秦可兒學着試圖去扯一下喻秋涵的袖子,不過對方一個眼神瞥過來,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去看看葯熬得怎麼樣了。”秦可兒借口離開,她本想着把喻秋涵一道支開,不過喻秋涵卻好像完全沒有自己很多餘的意識,依然直挺挺的站在那看着傻笑的司空翎。
郁苒的目光卻落在了喻秋涵的身上,喻秋涵收回對司空翎的注視,回望了郁苒一眼。而後轉身,隨着秦可兒一道走了。
司空翎拉着郁苒在椅子上坐下來,顯擺似的抬起自己的左手握了握,“你瞧,師姐有法子,我已經可以握拳了。”
郁苒自替她高興,“你好好調養,不日也會恢復如初。”
“借苒兒吉言。”司空翎道,“我總覺得許久沒見到你,今日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
“衙門事務繁重。”郁苒看着她閃爍着光芒的雙眸,知她喜不自禁,醞釀小會兒后才道了一直想說的事情,“你之前一直昏迷,有些話總沒機會和你說。”
“你說。”
“你因我而傷……”
司空翎讓她說,卻又在她開口后打斷道:“皆是我自願的,苒兒無需愧疚。”
郁苒心想,司空翎倒也瞧得挺透徹。她便不說對不起了,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謝謝。”
司空翎有點不好意思,她想到郁苒在她重傷之後一直照顧,心裏就美滋滋的,“我也得謝你,若不是你,我怕是撐不下來。”
郁苒低了低頭,沒接話。她至今不知道如何面對司空翎的感情,司空翎醒了,這些問題再次襲來。然而救命之恩,她又不能再像以往那般直言傷她。
果然司空翎又提到了她更不知如何應對的事情,“那日在山上樹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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