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家受傷了
86_86224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是農人的習慣,此時天才黑不過半個時辰,犬吠雞鳴,鄔老頭家門口聚集了很多爬起來看熱鬧的村民。
“開門,快開門,郎華娘,你給我滾出來。”狗子娘做慣農活的大掌,把老鄔頭家的黑漆大門拍的“咚咚”響。
草根媳婦和狗子娘是鄰居,她們倆是一塊來的,此時她手裏舉着一個火把,往狗子娘臉上一照,“大夥都瞅瞅。”
“我的娘呦,這還是狗子娘嗎,這是夜叉吧,瞧那臉黑的。”
“好臭,我說狗子娘啊,你掉茅坑裏去了?”
眼見村裡人議論紛紛,對她戳戳點點,狗子娘心裏這把火燒的更旺了,一把推開草根媳婦,“你滾一邊去,還不嫌我丟醜啊。”
火把把草根媳婦的臉照的清清楚楚,她只是略尷尬了一下就趕緊道歉,“我這不是讓村裡人都瞧瞧華娘子乾的好事嗎,咱們也好一起給你討個公道啊。”
“就是。狗子娘你可過分了吧,人家草根媳婦好心好意陪你一起來的,你還凶人家,可不厚道。”
“要不是你和我搶着吃,我能一下吞肚子裏去嗎,說來說去就是你不安好心,平日裏和我男人眉來眼去的,你當我瞎啊。”狗子娘罵道。
一下就把草根媳婦罵哭了,“狗子娘你罵我什麼都行,可就是不能敗壞我的名聲,你這是要我的命啊。我這就去跳河表清白。”
狗子奶奶趕緊將草根媳婦拉住,狗子爹上來就給了狗子娘一巴掌,“臭娘們,我叫你胡咧咧。”
被打了臉,狗子娘了不得了,往地上一躺就打起滾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這是礙你們眼了是吧,來、你來,有本事你殺了我,我成這樣了,你要是敢休了我,我就弔死在你家門口。”
狗子一聽“哇”的一聲就嚎哭起來,“娘啊,你別死啊。”
“滾你奶奶個球,你娘還沒死呢,嚎什麼嚎,嚎喪啊。”狗子娘罵道。
“你還敢罵我娘,看我不打死你。”狗子爹氣狠了,揮着拳頭就要打。
狗子娘一看男人真發火了,一骨碌爬起來,鑽到人家後頭躲着,還嚎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狗子阿爺氣的大喘粗氣,一聲怒喝,“行了!”
立時,狗子娘打了個哆嗦,嘴巴閉上了。
“叫門,讓鄔老頭把華娘子叫出來給我們一個交待。”
狗子娘一霎清醒過來,開始踢門叫罵:“有娘生,沒娘養的小賤人,你給我滾出來,你躲在裏頭還能躲一輩子?開門、開門!”
白日調戲狗子娘的獨身漢,搓着身上的灰,懶洋洋馬後炮的道:“狗子娘你也是個傻的,那小娘皮胡扯的話,你也信?我親眼看見的,這小娘皮和柳家堡的柳繁生一起走的,這會兒她又自己回來了,怕是被人家玩爛了,扔了,她走投無路,這才不得不回來的。”
狗子娘一下就火了,“你咋不早說,早說一句能死了你還是怎麼的。”
彼時,大門一下子開了,當頭就是一盆冷水潑出來,正潑狗子娘臉上。
這會兒是初春天氣,晚上還很冷,這麼一盆冷水下來,狗子娘立時就打了個冷顫。
還要開罵,就被挑着燈籠,站在她眼跟前的郎華娘給嚇住了。
郎華娘長的高挑,整整比狗子娘高出一個頭,這會兒郎華娘就用一種看死人的目光看着狗子娘。
“你剛才罵了什麼,再罵一句。”
“有娘生……”
“啪”的一巴掌下來,郎華娘直接把狗子娘扇倒了,就用她那條細細的胳膊,把一個做慣了農活,身子粗壯的農婦給扇倒了。
這反差,這震懾,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呼一吸的功夫,狗子娘撿起掉出來的血牙,一下就哭了,這回是真疼哭了,“你個狗娘養的玩意,你……”
郎華娘抬腳就踹,本用上了十成的力道,生了殺心,但立時忍住了,再踹到狗子娘身上的時候卸去了八成,狗子娘被踹的滾挪出去一尺遠。
狗子爹看不過去了,擼袖子就要上前揍人。
郎華娘冷眼盯住狗子爹,“你們為何大半夜的來吵鬧?先去看看你媳婦的臉吧。”
其實,郎華娘從打人到踹人,只在幾個呼吸間,這會兒村民都反應過來了,草根媳婦心裏雖樂得看狗子娘吃虧,但這會兒見狗子娘吃了大虧了,她又向著她,拿火把往狗子娘臉上一照,就呼道:“白了、白了。”
村民都圍過去細看,見狗子娘除了臉上有五指印,黑斑一點都沒有了,不禁大為驚奇,立時,原本不信郎華娘的人都信了。
若第一次救爹是瞎貓碰死耗子,那這第二次給狗子娘祛斑,就絕對是有真本事了。
“我的黑斑真沒了?”狗子娘也不疼的叫喚了,立即喜不自勝的問草根媳婦。
草根媳婦記吃不記打,又和她好上了,喜道:“真沒了。”
郎華娘打了個哈欠,淡淡道:“記住了,你們罵我,我心情好的時候就當你們放屁,罵我生身之母,再讓我聽到一次,廢了你,我說到做到。這回是我疏忽,忘了提醒你,吃了我的養顏丹,排出來的黑泥越多,效力越好,回去洗個澡吧,嬸子。”
說完就轉身回去,“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這小娘皮的,咋變這麼厲害了。”獨身漢嘀咕一聲,打了個臭哈欠,“沒勁,回去睡覺去。”
“狗子娘,你這張臭嘴,也真是欠扇。大夥都散了吧,回去睡覺。”狗子阿奶道。
“丟人現眼,回家。”狗子阿爺背手在後,先走了。
狗子爹扛起兒子,也不搭理狗子娘,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爹後頭。
狗子娘癟癟嘴,“那我也沒壞心眼啊,我心裏有什麼就罵出來,我就這樣的人。”
肚子抽抽的疼,狗子娘哼道:“那丫頭還扇了我,踹了我呢,扯平了。”
眼見就剩下她一個,委屈的落了幾滴淚,抹一把臉,一瘸一拐的往家裏走。
郎華娘提着燈籠回來,就見鄔老頭站在院子裏盯着她看,他整個人隱在黑暗裏,身體輪廓也是黑的,只有一小撮煙絲星星點點的亮着,看起來有些瘮人。
郎華娘頓住腳,高挑起燈籠,照出鄔老頭的臉,“阿爺有事?”
“大丫得了機緣,就了不得了。但做人啊,不能忘本,不能忘了,你是吃了誰的米糧長這麼大的,行了,回去睡覺吧,咱們爺孫倆明兒再正兒八經的說話。”
說完,背手在後回去了,不久,正屋的燈滅了。
郎華娘多看了正屋幾眼,轉身回至自己的屋子。
說是自己的屋,裏頭放的卻是柴火,郎意正坐在油燈下縫補衣裳。
“華娘,咋樣?”郎意關切的問道。
“小事。”郎華娘不願說話,“阿爹,天晚了,回去睡吧,有什麼事兒明兒再說,那兩件衣裳我在山裏採藥的時候划爛了,不能穿了。”
畢竟閨女大了,他一個做爹的也不好深夜呆在閨女的屋裏,就道:“補補還能穿。行,不說了,你睡吧。”
郎華娘把郎意送出去,見他沒往正屋鄔倩娘屋裏去,而是進了隔壁的廚房,心裏只是微微一頓,就逕自關上了門。
她又在屋裏等了一會兒,待院子裏的人都睡了,她又走了出來,本想立時去找阮靜寧,卻是拐着腳走到了廚房的窗前。
彼時屋裏有淡淡的光透出來,郎華娘從漏風的窗紙往裏頭看,就見,郎意正藉著那微弱一點的光,眯着眼給她縫補衣裳,一針一線,聚精會神,燈不知是用了什麼油,一直在冒黑煙,便把郎意熏的直抹眼淚。
在這一刻,郎意這個爹在郎華娘心裏的樣子驀地清晰起來。
會為他心酸、心疼。
這就是我爹,雖然沒什麼本事,卻用盡自己所有的疼我。
這一刻,郎華娘真正把郎意放進了心裏,這個爹是她要守護的親人。
溪水邊上,簡單搭成的木棚里,只容許人躺着和坐着。
聽着山裏的虎嘯狼嚎,寧靜遠把自己縮成一團,雙臂抱着雙膝,他在微微的顫抖,像一個被拋棄在野外的可憐蟲。
然而他的臉上卻在冷笑,手指摳挖着自己的手臂,摳的鮮血淋漓。
“他就是錦鄉侯府的瞎眼小公子啊。”
“是他,沒用的瞎子,偏安和長公主不疼嫡長子,反疼他,在他一歲大的時候,就把府里五分之三的家業都分給了他。”
“這不是搶了他親大哥的家業嗎?”
“他也就是生在富貴人家,若是生在鄉下山村試試,早被溺死在尿罐里了。”
“瞎子,沒用的瞎子。”
腦子裏一直在轉這些話,每想一次,就把自己傷的越深。
“郎華娘,你給我等着,今夜我要是沒死在狼腹里,我一定、一定……”
擋在木棚前的荊棘猛的被扯開,把寧靜遠嚇了一跳,戒備的道:“誰?”
“我。”
當一聽到是郎華娘,寧靜遠不知怎麼的就怒了,露出了自己的真性情,“你還知道回來!”
有那麼點怨夫的味道。
“……嚇着了?”郎華娘試探的問。
“滾!你不是拋下我了嗎,又回來幹什麼,讓我死在野獸肚子裏算了,一了百了。”越說語氣越弱,最後寧靜遠就抿唇閉嘴,重重一哼。
“有血腥氣,你受傷了?我看看。”
“黑咕隆咚的你看什麼看。”寧靜遠沒好氣道。
“媽蛋,別得寸進尺啊,小心我揍你。”
寧靜遠撇撇嘴,精神緊繃了大半夜,這會兒她回來了,一放鬆,立時就打了哈欠,往軟草甸子上一躺,就準備睡覺。
郎華娘卻不許他睡,扒開衣裳就亂摸。
氣的寧靜遠大叫,“你禽~獸啊,人家受傷了還要。”
“……人家。”郎華娘忍不住往他雙股之間摸了摸,“嗯,傢伙還在,不管男女都是我的。”
“……媽蛋!”寧靜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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