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告訴（威脅？）韓冬得空了要來g市找他后，曲南希振臂一呼，帶着曲東黎以及一大群小弟們走了，徒留腦袋一片空白的男人拿着鑽光閃閃的男士腕錶，站在玉粹門口形如雕塑。
韓冬盯着掌心裏那隻造型精巧的腕錶，只單純地數一數錶盤上密密麻麻的碎鑽，臉上都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被土豪兜臉擊中的麻痹感。
……真的會有人把這玩意戴上街，而不是收在家裏的玻璃保險櫃裏供起來么。
古怪的是，韓冬心裏產生的空落感，卻因此而消失了。
這似乎只是暫時的離別。
而他所認為的現實鴻溝，也只不過是一些諸如這隻腕錶一樣的，物質上的距離而已。
韓冬把腕錶捏在手裏，轉身回酒店，臉上一如既往沒有起伏，眼底卻閃過明亮的光。
……
另一邊，曲南希翹着腿坐在飛往g市的商務機艙內，翻看着曲東黎的助理遞到他手上的幾份星環國際的財務報表和近期項目匯總，一邊通過機內wifi和曲父的臂膀陳秘書視頻通話。
“股東會投票已經結束了，各位對二少的履歷都很滿意。針對關於您接任集團ceo一職的提案，除了持股1.21%的梁股東在投票中提出過異議，其餘股東均全票通過。考慮到近期集團的股票走勢，董事會一方建議儘快召開股東大會和相關的記者招待會。”
陳秘書年紀和曲父一般大，說話時斯條慢理的，雖然只是視頻通話，這位為星環國際的商業王國工作了大半輩子的男人依然將領帶和頭髮整理得一絲不苟。
曲南希還是一身與商務艙格格不入的t恤牛仔褲，手邊攤開着一堆資料。他沉吟了一下，翻開膝上一份某部門票務網站系統建設的招標項目書，在投標對手預測那欄定了定神，“宇和科技通信集團”這個熟悉的名稱，讓曲南希不由自主地挑眉。
在招標項目書背面寫下“必須拿下”幾個大字，曲南希笑眯眯地將文件遞給身旁的助理阿司：“這個，預算增加10%，順便從集團市場部那邊調一個小組長到分公司跟進。”
“但是，這個項目，據說那邊已經內定給宇和科技，所以分公司那邊投標也只是做做樣子……”擔心曲南希不清楚內情，阿司提醒道。
“沒有關係。”曲南希用手邊平板電腦刷新了一下公司股價，轉頭繼續對視頻里的陳秘書道，“記者招待會交給公關部和秘書部。股東大會還要仰仗陳叔你多多指點。”
“那麼，今年的分公司業務的巡視……”陳秘書話說了一半。
“幾個重要城市的分公司由我來負責，其他的按照以往的安排進行視頻彙報和年終審核就行。”曲南希接過話頭。
“那我把事情安排下去，辛苦了，二少。”見新總裁那麼靠譜，視頻里的陳秘書老懷安慰地笑了笑。
“陳叔才是，我們這些後生還不夠老練，幸得你出山，倒是打擾你含飴弄孫了。”這種賣乖得恰到好處的話，很難想像是從前那個不善交際的曲南希能說出來的。
是，從前的曲南希是不喜交際。那是因為在那時的他的心目中，除了自己在意的人之外，根本沒有什麼傢伙需要他特別討好。無論性格怎麼改變，這個家境優越的曲少爺唯一不變的，也許就是骨子裏沉澱的驕傲了。
陳秘書這樣的老功臣，基本上可以說是看着曲家兩兄弟長大的。在明顯愛護着自己的世叔面前，說些好話根本不需要多費勁，更談不上什麼交際不交際。
這是尊重和禮貌。
曲東黎坐在曲南希的後座上，飛機已經平穩了，他便半站起來，把頭擱在曲南希座位的靠背上，伸長了脖子去看弟弟處理公司事務的樣子，眼睛瞪得老大。等短暫的視頻會議一結束，曲大少就急不及待地雙手扭過曲南希的頭，不怕死地擠着他的臉問：“南希呀，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厲害的？！”我怎麼不知道？
“老子一直都那麼厲害。”曲南希說話拽得欠揍，他一把將大哥的手拍下去，一臉“熊孩子別鬧”的表情，順便將批註好的另一個項目的增加預算申請遞給助理，“讓這個項目的負責人縮減開支，市場預期過於理想化了。”
曲家的教育半是引導半是放羊。曲南希上大學后展現出在金融、管理上的天賦，大三時，學校要求實習一年，在這時間裏，為了讓孩子得到最充分的鍛煉，曲父直接將星環國際為了進軍信息科技行業而在旗下設立的一家互聯網公司交給了小兒子練手。
曲南希一開始跟着一位從獵頭那裏招來的海歸精英打下手，小半年後就幾乎熟悉了整個公司的運營，跟進了大大小小十多個軟件、網站的開發運營項目。實習結束后，曲南希從曲父手裏得到了那公司完整的經營決策權，緊接着的一年，他一邊準備畢業論文等諸多事宜，一邊作為互聯網公司的領頭羊，不僅將公司的資金流翻了五倍，還成功將其中一款天氣類應用的潛在估值提升到了九位數，並帶着公司團隊將該應用的盈利模式開發到了極致，甚至成為了天氣類應用發開營銷的經典案例。
後來，曲南希進入宇和科技。為了避嫌，他幾乎將公司決策權全部下放。即使如此，互聯網公司每年的收益也算不錯。至今，那間互聯網公司依然作為曲南希的個人產業，一直為他的銀行卡里不斷更新的數字作出相對微小卻穩定的貢獻。
這些事情，一心奮鬥在成為藝術家的大道上的曲東黎曾經聽過，轉身就忘了。
曲東黎臉頰挨着弟弟的頭，呼着被拍紅的手，憋着嘴瞄着南希一會兒就將一小疊文件處理好，好像終於有空理自己了，才轉着眼珠子道：“我看你小子回去招幾個特助和秘書就可以上手工作啦。那麼，關於星耀娛樂公司的事……就像之前說好的那樣……”
“之前有說好過什麼嗎？”曲南希故意挑着眉道。
“……你難道不覺得將它交到我這個未來的大導演手裏才是最好的投資嗎？！”曲東黎炸毛。
“哦，未來的大導演。據說之前你從星耀娛樂的資金里撥錢投資了國內一部文藝片，結果拍好后票房慘淡，賬面出現赤字了呀。”
“……那、那是因為國內這些愚蠢的凡人們不會欣賞真正的藝術！”一身斑馬紋襯衫、亮片窄腳褲、卡其色短圍裙的曲東黎站起來大叫。
剛好推着小餐車過來的空姐聞言抬起頭來，眼神不着痕迹地掃了眼曲東黎的臉……以及裝束，發揮了百分之二百的職業素養，才沒有把手裏的牛奶潑到這位“懂得真正的藝術”的先生臉上。
“那真正的藝術應該也不需要愚蠢的凡人提供的資金人脈咯。”曲南希將餐巾鋪在腿上，舉起刀叉開始切空姐放到面前的煎牛肋眼肉。
“……藝術是雅俗共享的嘛，即使是愚蠢的凡人，也會創造燦爛的文化。”曲東黎生硬地補救，“上次只是失誤，失誤……”
曲南希總算惡作劇夠了，鬆口道：“好了，星耀娛樂那邊我早就向爸媽打過招呼了，這次回去，你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
“……”曲東黎接過空姐遞過來的牛奶，狠狠灌了一口，嘎巴嘎巴嘴，“……你回去后還是快去找精神科醫生複診吧。”這種討人厭的性格肯定是腦子出了問題啊！
“對了，你最近不是在搗騰一個新劇本嗎？”曲南希絲毫不介意兄長的批評，自顧自道，“男主角還沒有定下吧？”
“……那又怎麼樣。”曲東黎充滿防備。
“沒怎麼樣，就是給你推薦個人呀。”曲南希笑眯眯。
商務艙內的氣氛又重新詭異了起來。
一旁的空姐完成了送餐任務，推着空掉的小推車一邊走一邊吐槽：嘖，每次都在商務艙遇到這種有錢的奇葩……這次更過分，倆男人看着又帥又有錢，結果一個精神病一個殺馬特，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才能遇到個有錢的正常人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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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宇和科技大樓，市場部走廊。
溫俞維持着虛假的笑意掛了電話，臉立刻就沉了下來。一個路過的同事朝他親熱地打招呼，他理也不理，鬧得人家對這個出了名脾氣好的男人的印象都出現了些許崩壞。
男人會那麼失態，通常都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那位永遠不帶腦子上街的女朋友又惹事了。
在電話了聽了劉曉琦的抱怨和哭訴，溫俞對這個漂亮女人偶爾會升起的憐惜之心，現在真是絲毫不剩了。聽聽她說了什麼？在雲南的玉粹珠寶店裏遇到曲南希了，於是上前挑釁，結果被人當眾打臉，只能和閨蜜窩囊地走掉什麼的……
這女人難道都不知道好好去查一下曲家的背景的嗎？連玉粹背後站着星環國際都不知道，還敢在別人的店裏諷刺怒罵別人的少東家，真嫌不夠丟人？柳家這種政界新貴，對第二代的教育究竟行不行啊？
想到多少官員被自家的蠢兒子/蠢女兒/蠢乾女兒/蠢老婆/蠢親戚搞下馬，激起民憤如過街老鼠，溫俞就覺得自己不得不重新考慮，和劉曉琦結婚究竟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別到時候被坑了，那就真是萬劫不復。
……南希就從來不會這樣。從來不會給他帶來絲毫麻煩。
溫俞心頭微微一熱，忍不住掏出手機，點開曲南希的電話。
曲少爺在上一次接到溫俞電話的時候，滿懷惡意地做了一場戲把對方心情吊起來后，就乾脆利落地把手機砸了，溫俞能打得通才怪。
聽筒那邊的關機提示稍微打擊了一下溫俞的熱情。男人皺了下眉，將曲東黎之前來公司時給每一個人發的，一張被揉過之後展平的、皺巴巴的名片從夾子裏拿出來。
他照着上面的號碼按了下去。
“喂？您好……我找曲南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