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習慣

第8章 習慣

劉涼跟榔頭一出角門,就見石頭笑嘻嘻的迎上來:“圓子姐姐,榔頭姐姐,石頭等你們半天了。”接了她們手裏的包袱放到了車上。

劉涼心覺不好,想起福管事說過讓石頭送她們回家,順便認認門的事兒,暗道不是真的吧,她記得自己拒絕了福管事的好意,怎麼石頭還在這兒,瞅了眼石頭後頭的馬車,頓時有些不知怎麼辦了,她哪來的什麼家啊,至於認門?難道讓石頭跟她們回西苑瓊華宮,想想都覺荒唐。

劉涼雖然天真,有些事還是明白的,自己的身份一旦揭破,便再不可能在莫宣卿跟前當什麼丫頭了,一想到要離開莫府,離開莫宣卿,劉涼是一萬個不樂意,可眼前怎麼辦?

石頭咧開嘴露出個大大的笑容:“趕緊上車吧,雖說雪停了,可這天兒還冷着呢,看凍着了可不好。”

圓子很是為難:“那個,石頭,其實我們就是家去瞧瞧,明兒就回來,不用麻煩你送了,我跟福管事說過了。”

石頭卻堅定地搖了搖頭:“福管事昨兒特意找我去吩咐送姐姐家去。”眼珠子轉了轉,只當圓子是跟自己客氣:“姐姐還跟石頭客氣什麼,託了姐姐的福,石頭才得這麼個外頭的好差事,不然,今兒府里設宴,石頭可躲不得清閑呢,姐姐還是上車嗎,送兩位姐姐家去,石頭給嬸子磕個頭,也是石頭的造化。”

劉涼一愣:“嬸子?什麼嬸子?”側頭看向榔頭,榔頭笑眯眯的道:“我娘自來就喜歡嘴甜機靈的小子,見了你這能把死人說活的小子,必然歡喜,如此,就走吧,早些家去也能早些跟娘說話兒。”

石頭點頭:“可不是。”說著從車上搬了凳子下來,扶着兩人上了車。

圓子再不想也沒轍了,一上車就抓着榔頭急的滿頭冒汗:“你真要石頭送咱們回瓊華宮啊?”

榔頭見公主急的那樣兒,不禁嘆了口氣,公主就是太天真,做什麼事也不多想,一拍腦門就跑莫府來應徵什麼雜役,就不想想,莫府是什麼地兒,莫說莫宣卿是正兒八經的國舅,便是一般的世家大族,也不是尋常人能進去的,就算雜役至少也要身家清白,沒說來一個什麼人就招進府,若是對手仇家安置來的眼線,豈不是禍根。

故此,她們進問梅閣轉天,自己就叫人在外頭安置了個來歷,只要不下死力的調查,應該能混過去,不過這些事,榔頭決定還是先不告訴公主,讓她急一下,或許能長些心機。

當然,榔頭也知道,這恐怕是自己的奢求,想着,不禁暗暗嘆息,真不知公主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以公主的天真想在危機四伏的皇宮裏安生的過日子,絕無可能,卻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瓊華宮,真不知以後會如何?

劉涼一路忐忑,直到進了城根底下那個小院,看到那對自己跟榔頭分外親切的婦人,想明白這一定是榔頭安排好的,才算放了心。

送着跟婦人說了半天話的石頭走了,劉涼才湊到榔頭身邊嘟嘟嘴:“既然安排好了,做什麼不跟我說,害我擔心了一路。”

榔頭側頭看了她半晌兒:“公主打算在莫府待多久?別說奴婢沒提醒您啊,今兒雖然混過去了,往後卻難說,回頭露了餡兒,可是大麻煩,尤其此事若傳出去,恐對公主的名聲有礙,皇上若知道,奴婢便僥倖保住小命,恐也免不了責罰。”

劉涼如今哪捨得走啊,抱着榔頭的胳膊搖了搖,軟語央求:“好榔頭,咱們就再待些日子好不好。”說著,小臉暗了暗:“如今父皇都不來西苑了,誰還會記得瓊華宮裏的九公主,恐怕父皇都快把我忘了呢。”

這話說的榔頭一陣心酸,自小跟着公主,沒人比她更明白公主的寂寞,貴妃早沒了,皇上雖然寵愛公主,可國事繁忙,也不可能總來瓊華宮,瓊華宮裏的太監宮女嬤嬤當著差事,不敢有半分逾矩,奶娘沒了之後,就剩下自己一個人能陪公主說說話了,金枝玉葉又如何,身份尊貴又如何,到底不過一個小姑娘罷了,那種寂寞如何派遣?

想到此,榔頭忽然有些明白公主執意留在莫府的原因了,莫宣卿雖性子孤冷,對公主卻頗不一般,那眼裏時而流瀉而出的溫柔,即便極淡也不難發現,榔頭雖有些意外,底細想想,卻也能說得通,公主天真可愛,毫不作偽,只要望着公主那雙澄澈清明眼睛,就忍不住想去保護她,呵護她,莫宣卿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過這淡淡的溫暖,正是公主最想要的東西,所以才會如此不想離開莫府,說到底,還是公主太寂寞了,或者招了駙馬就好了,若公主跟蘇子玉對了眼,以後自己就再不用愁了。

榔頭相信自己的眼光,即使沒見過蘇子玉,可掃聽了很久,這個人簡直就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能力,長相,本事不說,女人方面更無前科劣跡,榔頭心裏都有些懷疑,蘇子玉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畢竟如今斷袖分桃在京都極為普遍,許多世家公子身邊養幾個清秀小廝,已經不算什麼稀罕事了,更遑論,城南那些知名的小館樓,可是遠近聞名的香艷地兒,莫非蘇子玉如今沒定親,房裏也沒人伺候,竟是個好男風的不成?

越這麼想,榔頭越覺得有可能,不行,今兒得好好觀察觀察,若蘇子玉好男風,自己也只能另外找人了,雖說盼着公主找個駙馬,也不能害了公主一輩子啊。

不提榔頭這兒胡思亂想,再說莫府,賞梅宴設在湖畔的冷香塢,因側面一株百年老梅而得名,因此處寬敞闊朗,賞梅宴便設在此處。

昨兒福管事就叫人收拾好了,炭火熏爐等物□□安置妥當,一早又特意過來檢查了幾遍,見並無疏漏才算放心。

出了冷香鄔來回公子,還未進尋梅閣,便撞上從外頭回來的墨染:“一大早這是去了何處?”

墨染:“公子一早起來不見圓子過來,還當是這丫頭睡過了頭,遣我去喚她,不想倒沒在屋裏,找了一圈也不見,不知跑哪兒去了。”

福伯倒是一愣,本以為圓子日日跟在公子跟前,家去的事兒已稟明了公子,不用自己再另外回稟,如今聽墨染的話,難道這丫頭竟沒說、

想到此,忙道:“前兒圓子來尋我,說要家去瞧瞧,想她姐倆進府一個多月還不曾休假,便應了,只說公子知道,莫非竟不知嗎?”

墨染一聽就明白了,這丫頭是個毛躁的性子,做事從來瞻前不顧后,哪會有如此周到的心思,倒是白瞎了公子對她如此之好,轉念一想,福管事應她此時家去,必是怕這丫頭攪了公子的賞梅宴。

想起圓子禍害東西的本事,墨染深覺,福管事此事做的極妥帖,不過,還需跟公子稟明才是。

福生進來的時候,莫宣卿正靠在暖榻上看書,小桌上已經擺了早飯,公子喜歡的幾樣清爽小菜之外,還有數樣小點心,都不曾動過,掃過小桌上的兩副碗筷,福生不禁一愣,最近公子膳食跟以往有些不同,以往多喜清淡,不喜甜食,極少用點心,如今每頓飯都會添幾樣甜點,自己還納悶呢,如今方明白過來,想來是給圓子這丫頭預備的。

雖知公子對那有青眼有加,也沒想到如此親近,這般下去竟也不知是好是壞了,想着,卻又覺自己杞人憂天,得公子寵愛是那丫頭的造化,有這麼個人在公子跟前,總不會是壞事,躬身行禮:“老奴給公子請安。”

莫宣卿擺擺手,往墨染後頭瞧了一眼:“怎麼?沒找見人?”

福管事忙道:“回公子,圓子姑娘前兒請了假,說家裏有些事兒,今兒一早跟榔頭家去了,明兒一早回來,未曾及時回稟公子,還請公子責罰。”

莫宣卿一閃,倒是忘了,這丫頭還是個有家的,福伯雖未說,莫宣卿也明白,此事不是福伯的錯,那丫頭如今日日在自己跟前,這樣的事兒應該她跟自己回稟,大概福伯也沒想到這丫頭不聲不響的就跑了。

想起這丫頭的性子,不禁搖搖頭:“怎麼走的?”福管事忙道:“老奴擔心天冷路滑,讓石頭送她姐倆去的,明兒一早再去接回來。”

莫宣卿點點頭:“待石頭回來叫他過來一趟,我有話問他。”福伯應了一聲,回了賞梅宴的事方才退下去。

莫宣卿拿起筷子,只用了幾口便沒胃口了,這些日子有那丫頭陪着用飯,不覺得什麼,如今剩下自己一個人,竟有些不習慣了。

揮揮手叫撤了下去,站起來披了斗篷,便要往冷香塢走,今兒來的這些人都是大周名仕,有些事還需依仗他們,適當結交,將來可以省不少事。

想起什麼,側頭看向墨染:“近日宮裏可有什麼消息?”

墨染:“娘娘玉體違和,前兒皇上傳了御醫,說娘娘有喜了,皇上甚為歡喜,連着數日宿在中宮,娘娘使人傳信出來,公子所謀之事過些幾日便見分曉,讓公主莫急,且稍帶些幾日。”

莫宣卿點點頭:“使人傳過話去,就說此事徐徐圖之即可,以免皇上疑心,便前功盡棄了。”

墨染點頭應了,忽想起一事:“公子,宮裏還有一個消息,皇上最近幾月都未去西苑瓊華宮,不知何意?這麼多年來,這位九公主始終藏於瓊華宮,不曾出現在人前,都說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隔不些日子便會去瓊華宮瞧她,如今倒不知為何這麼久不去,宮裏紛紛傳言這位九公主失寵了……”

瞥見公子表情有些冰冷,想起公主一向不喜聽見瓊華宮這幾個字,忙住了嘴,不過心裏着實有些好奇那位九公主是什麼樣子?當年的梅貴妃可有後宮第一美人之稱,這位九公主若像她生母,也應該不會太差才是。

這麼想着忙搖頭,自己想這些做什麼,縱然這位九公主是位傾國傾城的美人,也跟公子沒甚干係,倒是圓子這丫頭,以公子對她的寵愛,將來說不準就成了他們的主子也未可知。

雖說這丫頭還是一副發育不良的小丫頭樣兒,可小丫頭總一天能長大,再說,他們公子想要美人還不容易,能入公子眼的卻難,所以說,圓子這丫頭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就她那個樣兒,沒甚姿色不說,還是個敗家的禍害,能入公子的眼,不定前生修了多少福報的結果,等她回來,自己一定要囑咐她多多惜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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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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