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天而降的合同
住的地方偏,燈光昏暗的只能照到那圓圓的方寸,盛夏的夜晚居然還能感覺到絲絲涼意,沈焉抱着雙臂晃悠悠的走在這條幾米寬的小巷裏,再一個拐角就等到她溫馨的小窩。
再一個拐角卻看見一輛車攔着自家原本不大的單元樓門口,沈焉停下來目測那緊挨着的距離是否能讓自己從那裏擠過去,估計也差不多,把包拉的更貼近自己一些,準備憋着氣就往裏面擠,車門就啪嗒一下開了,嚇得沈焉一口氣還憋着。
夜半無人的小巷,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車門打開了,這場景…沈焉咽了口口水。開着的車門那條反着光的沿,放下一隻修長包裹着絲襪的細腿,腳上是一雙紅底黑色高跟鞋。在這大晚上還划著精緻妝容的不外乎兩種人,一種是做晚上生意的人,另一種則是女強人。
明顯這個從商務車上下來的是後者,明顯的職場氣息,看起來像是二十八歲上下。
“沈小姐,我是錦世的總裁助理,梁文瑾。”
說著就伸出右手在沈焉面前,動作行雲流水。沈焉聽完的第一反應倒是想到了白日裏那個坐在真皮沙發里的那個雅緻得不像話的男子。總裁助理這個職位,的確是有很多種意思的,至少在沈焉的意識里就是。
她伸出手不太利索的握了握對方的手,若有所思,都沒來得及反應這一連串的事情,梁文瑾就先出聲道。
“沈小姐,我已經結婚了,我和丈夫很恩愛。”
被戳穿心事的沈焉瞬間面部有些尷尬,乾笑着,
“哦,呵呵,呵呵,梁小姐那麼年輕就結婚了?”
這回梁文瑾倒是不答話了,沈焉還能看到她左側手臂那裏夾着一個文件袋,大晚上的跑來這裏顯然也是找自己了,那她也不多含糊,直奔主題。
“梁小姐找我有事?要不上樓去說?爬個五樓就到了。”
面前這個職場女性也沒更多的表情,一切都公式化,禮貌而疏遠。倒是能從她身上看到那個頂配男主的影子,看得出來她應該很有能力,能在錦世混到這個位置,辦事效率和手段自然是不必說的。至少沈焉覺得自己就不適合做這樣的女人,自己也沒那個能力。
“那麼晚來打攪已經不好意思,就不上去坐了,這是一份文件請沈小姐拿回去過目,如果有什麼問題就聯繫這個電話。”
梁文瑾將文件遞到沈焉手上,又從一個小牛皮盒子裏取出一張紙片,沈焉以為應該會是名片,卻是一張白色紙片。上面記着一串蒼勁的數字,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沈焉看這一手不由得更敬佩面前這個女人了,字都寫的那麼霸氣。
“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沈小姐告辭。”
沈焉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拿着紙片,倒是沒反應過來,連忙說道。
“哎,好好好,麻煩你了,再見。”揮着手看着梁文瑾埋着小步子走到車上,看她從衣袋裏掏出手機,接聽起來,屏幕在巷子裏發出幽暗的光。沈焉看着沒自己什麼事了,就蹦躂着要跑上樓去,卻被身後的人給叫住了。
轉過身去,她已經收好了電話,只是神色還有些不自然,儘力的柔和了很多。
“嗯?怎麼了?”
那梁文瑾一手捏着另一手的袖口,忽然正色道,
“沈小姐,晚安。”
說完就點了一下頭,立刻轉身坐上了車關了車門離開了。留在原地的沈焉覺得比讓那個嚴樺看着還來的驚悚,原本就接觸不多的人突然道晚安這還是頭一回。怎麼想都怪怪的。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尋點吃的,折騰一天也沒能好好犒勞自己的胃,還真是委屈它了。晚飯的時候菜是足夠好了,只可惜一尊大佛。
怎麼都不比窩在家裏啃着吐司來的自在,沈焉捏了幾片吐司在手上,就看到桌上放着的那份梁文瑾剛剛送來的文件,撇了撇嘴將吐司叼在嘴裏,就伸手去拆文件的袋子。一圈圈的密封線解開來,沒想到錦世這樣的公司還用着這麼古老的文件袋,上面古樸的錦世logo印在文件袋上。
錦世集團簽約協議。
這八個大字就讓她嚇得不輕,翻開文件,最後一頁還蓋着錦世執行官的印章,沒錯,就是嚴樺。對於別人而言等同於是天上掉餡餅都不能比的好事,到了沈焉這裏卻開始苦惱起來,她是想畢業實習結束就回到家鄉安安穩穩的找份工作,存了錢去旅行。
如今這一沓合約書,真的讓沈焉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實在是想不通自己有什麼理由讓錦世來簽自己,要說演戲經驗,院裏同系的校花好幾個。要說見過面,她也不過一面之緣,哦不對,是兩面。實在沒到這地步,比起陸繪她根本毫無關係可言。
若不是文件後邊那蓋着的印章,沈焉真的要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呆愣的捏着這疊文件,不知如何是好。作為收到文件者,她還是有必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或許是出了錯。
桌上那張白紙條安靜的躺着,是梁文瑾剛剛遞給她的。接到的時候沈焉的確是詫異了一下,大公司的名片如此簡陋,而後想了可能是出來的晚了沒帶。她吸了一口氣,盯着那串號碼,良久,久到都能將號碼牢記於心。
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21點,這個時間的確是有些晚了,打過去比較冒昧。可這件事根本拖不得,今天是梁文瑾,指不定明天就是錦世的誰了。沈焉窩在沙發里,撥通了這個號碼。
沒有時下遍地的彩鈴,簡單的嘟聲,四周安靜地讓她只能聽見聽筒里的聲音以及天花板上吊扇的老舊吱呀聲。
“嘟——嘟——”
沒有人接,難道是睡了。這麼想沈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拿過了手機正想掛斷,通話的界面卻突然從撥通中切換到了通話計時。
驚得她一下子愣在那裏,電話那頭也安靜地不說話。信號不好?太詭異了。
沈焉將手機輕輕地放在耳邊,開口。
“喂?梁小姐?聽得到嗎?我是沈焉。”
沒有動靜,依舊是沒有動靜。
沈焉拿到面前看了看,信號欄挺好的呀,嘀嘀咕咕的又放回耳邊。
“梁小姐,你信號不好嘛?聽得到嗎?”
沒有下文了,電話那頭依舊安靜地不像話,可在這樣安靜的情況下,沈焉卻錯覺一般的聽到了那頭的人的呼吸聲,低低的,漸輕漸緩。
不知道為什麼,正是這樣不可察覺的,像是錯覺一般的呼吸聲,就將沈焉燙的將手機拿離了耳邊。對着話筒那個方向,匆忙的說了一句再見就掛斷了電話。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心裏有個呼之欲出的東西,驚得她根本不能平息。稍稍安頓的心跳又被手機的震動給嚇了一跳,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條短訊,這串沒有備註卻讓她熟悉的號碼,是剛剛那個。
“信號不好。文件的事,明天來錦世一趟如何?”
對方的短訊內容,簡短精練,好像一開始就知道她的意圖,卻又不失調理。梁文瑾送來的文件,讓她明天去一趟也是梁文瑾的意思吧。
“好。”
想不通的時候,沈焉都會選擇暫且擱一擱,明天去了錦世該拒絕的時候就拒絕,嗯,這樣子就好了。
沈焉抱着日記本默默地寫下一些心情,第二次遇見頂配先生,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不知不覺的時候呀,她都不知道她的日記本里已經開始又這位頂配先生的一席之地了。
捏着電話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沉默良久,發梢上的水跡都沒來得及擦乾,沿着挺拔的背脊滑下來。房間裏一片灰暗,沒有開燈,就這月光還能看到深邃的眼睛以及勾起的嘴角,這一切都足以顯示出這個男人此時的心情。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