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傳說中的車咚
這個聲音嚴樺覺得尤為陌生，他試圖在記憶中探尋出來這個人的存在，可還是回想不出來。
他皺了眉頭，耐心已經開始消磨殆盡。自然不是從來都那麼好脾氣好耐心的，唯獨沈焉罷了。
那頭的人似乎把嚴樺的反應當做意料之中，也不懊惱，輕笑了一聲。
“嚴總還是那麼的寡情呢，貴人多忘事，記不起來也是應該的。”
嚴樺是很反感的，這類情況不是沒發生過，只是如此明目張胆的到底是少數，現在禮貌已經不能用在對方身上了。他直接掛斷了電話，看了一眼在桌面上的新聞界面，才發現了今天的頭條。
一瞬間剛剛那令人陌生反感的聲音就開始隨着信息湧現出來。
“這個妝一定要化的那麼濃嗎？”
靜坐在化妝間凳子上的沈焉正閉着眼睛問着化妝師，今天是她拍攝接到的第一隻香水廣告。這個牌子是沈焉很喜歡的，主辦方自然作為禮貌的也送了新款的產品給她，據說廣告的出場費也是極為豐厚，已經超出了沈焉的預算。
她拿着本子，看了一下大致的內容。這一季的產品依舊是延續了往年的簡約風格，沈焉身上的一席連體褲就顯得很利落大方。但是今年又有些突破性，同樣的香水款式，卻出了黑白兩種包裝。
黑白兩色的前調中調都是一樣的，唯獨最後到了尾調的時候，白色是清新的檀木，黑色則用了濃重的生薑，這兩個對比極為明顯。
沈焉的定義就是那個檀木香的白色，至於這個生薑濃烈的黑色是誰，她還不知道。
“化妝師準備！”
門外的人從遠處喊了一聲，接着就是一陣匆忙的腳步。化妝間的大門原先本開着，這會兒被人一下子敞開。最先走進來的人沈焉不認識，但是隨後跟着走進來的那個人，恐怕無人不知吧。
那人一腳一腳踩着地板，穿得那麼高走的卻很穩，這是一種本事。慵懶優雅地坐到了沈焉身邊的那張化妝鏡前，翹了一個二郎腿，說了第一句話，也是一句不需要說的話。
“你好，我是安景。”
她就是安景，那個曾經在國內紅遍天的安景，就算是出了國也還是闖的風生水起的安景。可是沈焉想到的都不是這些，而是，她就是安景，那個曾經和嚴樺一起出現在大眾視線里的安景。
一秒鐘的時間，沈焉想了很多，隨後又迅速地衝著安景笑了笑，順帶着介紹了自己。
“我知道你，錦世最近剛簽約的，落花鎮的女配角對吧。”
不知道為什麼，沈焉總是覺得她的目光太過強烈，以至於她不曉得把自己的目光往哪兒放，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感情在作祟。她明明可以理直氣壯。
安景說完也就不再出聲，安靜的等着化妝師給她上妝，低頭看着手機的時候還默默的揚起嘴角。
這樣的環境裏，震動就顯得很刺耳，沈焉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手機，發現一旁的安景已經接通了電話往外走，笑的張揚。
“喂？我就知道你。。。”後面半句話已經被阻隔在門外了，沈焉只聽到這一句，她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只是有些不妙的情緒。她承認自己是開始耍小性子了，是有些吃醋了，畢竟她曾經被大家當做嚴樺的女朋友過。
可是，嚴樺從沒有說過他的事情，他的從前，他的一切，她都一無所知，不是嗎。她怎麼能理直氣壯地大聲說，這個安景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呢。她都覺得她的出現是必然了，可是為什麼偏偏是現在，偏偏是這個她還那麼喜歡，抽不開身的時候。
一整場廣告沈焉都顯得很吃力，她的腦袋瓜里裝載了太多東西，她還是沒辦法做到波瀾不驚，她還沒經歷過太多事情，註定只能思考一個問題。而安景就顯得遊刃有餘，她在演藝圈那麼久。
安景的演技和努力程度，都在沈焉之上，每一個表情動作都到位的讓人沒話說，她很認真很拚命，所以她當年的名氣和如今在國際上的名氣，不是徒有虛名。沈焉說不出來這是個怎麼樣的姑娘，比自己長了幾歲，看起來精明利落，也帶着長期以來養成的驕傲。
休息的時候，她坐在沈焉邊上，很自然的遞了她一瓶水。
“你和嚴樺關係不一般吧。”
原本喝着水的沈焉就一下子嗆到了，滿是驚恐的看着安景，這人說話真是直來直去的，不過怎麼她都知道。
“你是不是好奇我怎麼知道，按照你簽約錦世的時間，再看你拿到落花鎮這部戲的時間，還不容易猜？”安景看了一眼沈焉，仰頭喝了一口水。
沈焉低着頭，不做聲響。她是開始胡思亂想了，這是不是意味着安景以前也是這樣的，嚴樺對她也是這樣的，她沈焉算不得特殊呢。她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好，就是庸人自擾。
可她實在膽子小，沒辦法去質問任何一個人。
一天的廣告拍攝下來，她很疲憊，拖着身子跨出拍攝廳的時候，就看到不遠處那輛SUV停在一邊，裏頭的人似乎也看到了沈焉，亮了亮車燈。
難道是天氣轉寒的緣故嗎，為什麼沈焉覺得自己在瑟瑟發抖。坐進車廂的時候，她試圖讓自己暖和一點，嚴樺就順手從後面撈起一塊小毯子蓋在她身上。然後也不開車，就這麼停在原地，看着沈焉。
“怎麼了？”
嚴樺的右手微微抬起，在沈焉的腦袋瓜上來回的蹭了蹭。習以為常的動作，今天沈焉卻不覺得高興了，原本看到嚴樺的每一個瞬間都是很高興的。
她默默地往一邊縮了縮，把自己包在毯子裏，帶着點鼻音。
“我餓了，想吃面。”
“恩，好。”這個小姑娘應該是很喜歡吃的，他和她待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她總能變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零食來，偏偏還是那麼瘦。
他也不需要問她喜歡哪一家的麵館，她是不挑的，他只要載着她去，她就會乖乖地吃。
沿路下去，飯館有很多，但是車況卻不太好，前面的車燈排成的一道霓虹越來越長。沈焉對H市的車況一直是很唾棄，這讓她又想起來那麼一個傍晚，她許久不見的大學班主任打了她的電話，然後就看到了坐在校長室的嚴樺。
那時候她對他好像還沒那麼多的感觸，他對她又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今天。”
沈焉看着路還很長，原想坐下來吃東西的時候再問，顯得平常一些。照着情況能不能吃到還是個問題，但是想問的話一定撐不過今晚，否則她會被自己逼瘋。
“恩？”嚴樺也看了看路況，實在是糟糕，心情不是太明朗，要是能和小姑娘聊聊天或許不錯。
“拍了廣告，你知道和我一起拍廣告的人是誰嗎？”
嚴樺就感覺咯噔一下，沒想到沈焉直接切入了主題。他自然是知道的，因為安景聯繫的第一個人應該是他。他沒想過和沈焉解釋，他不善言辭，又不想沈焉覺得自己在騙她，只好保持沉默。
沈焉看嚴樺並沒反應，以為他是不知道的，心裏就好像鬆了一口氣。是她自己決定要坦誠，那麼總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行。
“是安景。”
對面的人沒多大的反應，始終趣味平平，顯然是對這個她口中的安景不感興趣。沈焉就被他這個反應弄得一肚子的話都憋在嘴裏了，他都表現得那麼淡定了，自己還要去逼問他嗎，都說了是緋聞不可信的不是嗎。
“焉焉。”
“恩？”
“想問就問吧，不難受？”他還不了解沈焉嗎，那小性子總是彆扭的讓人心疼。
這就是嚴樺給予沈焉的另一個權利，她可以做自己，全然不必擔心他會產生異樣的負面看法。
“他們說，你和她，以前是。。。一對。”
嚴樺聽到這句話，眼睛就頓時眯起來了，他雙手搭在方向盤是，眼睛也看着遠方的車水馬龍，聲音卻透過沈焉的胸腔，顯得危險。
“誰說？”
“啊？額，就是，陸繪說是林導演說的。你倆那麼熟，總不至於。。。”
“不至於什麼。”
車身劇烈的一個傾斜，嚴樺直接將車子往路邊停靠下來，索性熄了火，解了安全帶，好好聽一聽沈焉的那個不至於。
他這會兒的這個姿勢讓沈焉覺得很有壓迫感，難道就是傳說中，鼎鼎有名的‘車咚’。一手撐着沈焉那側的車窗，另一隻手搭在副駕駛座的座椅上，嚴樺身長手長的做這個動作很自然，一點也不勉強。
只是被包圍在他圈起來的範圍內的沈焉覺得自己隨時可能被他解決掉。
他開口還沒出聲，氣息就已經觸碰到了沈焉的耳朵，耳垂一定紅了，她只能低頭不說話。歷來謙遜溫和的嚴樺此刻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一點都不講道理。
強勢的讓沈焉看着他，盯着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不至於什麼？我很好奇。”再靠近一點，那股氣息更熱了，熱的沈焉都受不住要逃離。
“不至於。。。”
“恩？說呀。”
這是什麼感覺，異樣的不像話，明明是想問個明白，卻被嚴樺一步步帶入另一個深淵裏，還無法自拔。沈焉是本能的，本能的湊上了對視的人微翹的嘴角。很青澀，連雙唇都不知道張開，小啄一下僅此而已。
就是這樣一個什麼都不算的吻，輕的不像話的吻，卻引發了嚴樺的一陣嘆息。他瞬間就將沈焉納入懷裏，抵着她的頭頂，再沒了剛剛的氣勢，說道。
“什麼都沒有。”